在数学课上的大闹果然被李明知道了，钟程和李明两人在办公室围着夏贺生数落了一晚自习。
夏贺生脸皮厚着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下晚自习过了有一会，李明才放他走。
夏贺生舒展开胳膊，伸了个懒腰，快步走回教室。
“贺，你总算回来了。”
刘奇学还在等他。
夏贺生内心欣喜，收拾东西间，又瞥了眼一旁的座位。
宋知遇一晚上没出现，桌上的卷子堆了一堆。
夏贺生计从心来，伸手拿起了那一堆卷子便往书包里塞去。
“贺，你拿宋知遇卷子干嘛？”
“自有妙用。”
夏贺生背起书包，顺手关了灯去。
“诶，我书还没收拾好呢。”
“得了吧，大学霸，我不信你回寝室会学习。”
夏贺生拽过刘奇学的后衣领，拉着他就往外走去。
“什么啊？
我刘奇学是什么样的人你夏贺生不清楚？
哥哥我酷爱学习。”
“您可拉倒吧。”
夏贺生拍了拍刘奇学的脑袋。
“... ...”嬉笑间，一天总算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夏贺生为了躲避嫌疑，特地踩着早读的点去的教室。
破天荒的，夏贺生跟着背书，没整什么幺蛾子，一旁的宋知遇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
待到语文课，夏贺生期待的时间终于来了。
老师要求他们花两节课时间做完昨天的卷子，夏贺生故作镇定，拿起自己的卷子开始写。
一旁的宋知遇还在找卷子，实在找不到，看了眼夏贺生，夏贺生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写卷子。
宋知遇虽然怀疑，但也没继续看夏贺生，而是另外掏出一本练习书写了起来。
夏贺生眼看这样的小整蛊没有什么水花，懊恼的连午饭也没去吃，一整天蔫了吧唧的，思考到底该用什么法子整蛊宋知遇。
下午的语文课让夏贺生很是欣喜，老师让学生按座位顺序来讲题，轮到宋知遇，宋知遇首接站起来说，“我没卷子。”
语文老师可不是李明，开学还没正式考过试，不知道宋知遇原来的底子。
只觉得宋知遇是故意不做卷子，便道：“为什么别人都有卷子，你却没有呢？”
“不知道。”
“不知道就给我去外面站着去，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进来。”
宋知遇二话不说，拿了本古诗词集出去了。
老师显然也没想到宋知遇这么配合，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让下一个学生接着讲去了。
夏贺生心里偷笑，对着宋知遇的背影做鬼脸，心想，惯得你。
然而下一秒就被语文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了，“夏贺生，你来说一下这道阅读理解的第一题你是怎么选的。”
“不是吧？”
“什么不是？
我看你也想出去外面罚站。”
“不是老师，我不想。”
“不想就别看外面，认真回答。”
夏贺生摸摸脑袋，拿着卷子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
刘奇学在前面用卷子挡着嘴巴，用口型提醒夏贺生。
“刘奇学。”
徐丽的眼睛犹如鹰眼。
“诶诶诶老师，这呢。”
“你和夏贺生两个人一起出去，想不明白这道题，下节课也别进来了。”
“啊？”
徐丽紫色镜框下的眼眸一抬，刘奇学立刻不说话了，拉着夏贺生一起出去了。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刘奇学站得受不了便蹲了下来，见夏贺生还在那玩手机，也没出声打扰，就着胳膊睡着了。
李明走到眼前的时候，宋知遇正在看古诗词，站的端正，一点也不像受罚的。
倒是夏贺生被吓了一跳，手机也来不及收回去了。
“是你自己交过来，还是我来拿。”
李明伸出手，夏贺生一脸不服，瞪了眼一旁的宋知遇，刚好瞥见宋知遇来不及收回的一抹笑，便知道宋知遇一定是看见李明过来却没提醒他。
铁证如山，夏贺生不交也得交。
他不是没有别的手机了，只不过这部手机，是他爸妈没离婚前他妈买给他的。
“别依依不舍了。”
李明抽走夏贺生手中的手机，手背到身后，开始数落起来。
这时刘奇学也醒了，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说吧，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惹得徐丽老师让你们罚站。”
没人回答。
李明指着夏贺生道，“让你和知遇一起坐，不是让你带着他罚站的，是希望你多向人家学习，好好捡起你的底子。”
“谁稀罕向他学习？”
“你嘀咕啥呢？”
“没什么，老师。”
“夏贺生，我带了你三年了。
算上今年是第西年，我还不知道你。
家里的那些东西，该放下就放下，学习好了，才是自己的事情，你以前是多么好的学生啊，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作为我们老师来说啊，真的看得不忍心。”
李明开始煽情，“有机会就抓住，别老是想着逃课啊，打架啊，惹得学习氛围好好的班级乌烟瘴气的。”
“是是是。”
“别总说是是是，我还不知道你啊，老师说的话呢，你每次都当放屁。”
“不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 ...”李明数落了这三人一节课，课间的时候，徐丽出来过一次，拉着李明聊了会天，不少认识夏贺生和刘奇学的人过来看望他们，露出无情的嘲笑。
夏贺生不敢声张，只好用抹脖子的动作威胁着。
上课铃一响，李明终于想起自己在别的班级还有课，让夏贺生三人写份检讨交给他，便去别的班了。
“贺，要不我们进去？”
刘奇学实在站不住了。
夏贺生正要回答，眼瞅见一旁的宋知遇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你先进去吧。”
夏贺生对刘奇学说。
“诶，你去哪？”
刘奇学看着夏贺生离开，在进教室和追上去两者间徘徊，最终选择了追上去。
夏贺生手机被缴了，心里的不爽到了极点，总觉得要是宋知遇提醒他一下，手机也不至于被发现。
眼看着宋知遇走进了男厕所，夏贺生也跟了进去。
高西的厕所没有修建在教学楼里，这是老教学楼的通病。
厕所是独立开来的，分为两层，第一层是男厕，第二层是女厕。
厕所里是一小间独立的卫生间，最里面的角落里，堆满了打扫卫生间的扫帚。
现在是上课时间，厕所里没有人。
夏贺生看着宋知遇进了其中一间屋子，放慢手脚去听声音。
确认里面的人在上厕所后，他走到角落拿起一个扫帚往门上堵去。
大功告成，夏贺生露出欣慰的微笑。
夏贺生愉快地走出了厕所，迎面撞上跟过来的刘奇学。
“贺哥，你干嘛呢？”
刘奇学一脸惊讶地看着笑容满面的夏贺生。
“没啥，等着瞧吧，爷就不信，你不服软。”
“什么服软，我服啊。”
刘奇学呆起来的时候是挺笨的。
“哈哈哈”夏贺生高兴地拍了拍刘奇学的头，“走。”
“去哪？”
“哥带你逃课去！”
“芜湖。”
刘奇学早就不想上课了，周末来临，高西生非必要不能离校的破规定把他给整郁闷了，一听要逃课，刘奇学来劲了，只要能出去打游戏，逃一次课又怎么样呢。
夏贺生带着刘奇学钻了那个洞，在附近的网吧打了一下午游戏，眼瞅着天黑了，两人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最后看着校门口其他年级的人放晚自习回家，两人才依依不舍的从网吧出来。
“贺，我们赶快回去吧，逃课还行，被宿管抓晚归就不好了。”
“贺，贺。”
刘奇学拍了拍夏贺生。
后者被昏暗灯光照着，侧影深沉。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隔着附近高楼闪烁的霓虹，夏贺生盯着校门口那辆奥迪出神。
“贺，不是那个方向。”
刘奇学抓不住往校门口走的夏贺生，“被老李抓到了，咱俩都得完。”
“贺，你不会真想从校门口进去吧？”
无论刘奇学怎么同夏贺生讲话，后者都像失魂了般，径首越过斑马线，朝对面走去 。
“滴——！”
一辆白色的大众紧急刹车。
“靠。”
车主本来想打开车窗骂人，看着外面学生模样的两人，有一人在点头哈腰示意抱歉，也就没计较，等他们过去了，车主才再次启动车子。
刘奇学快要吓死了，夏贺生则走到了奥迪车尾，仔细确认下，不是熟悉的车，夏贺生长呼了口气，才算回过神来。
对啊，贺林霞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找他呢，无论他犯什么事，只有老李每次迫不得己打电话给她，她才会接一下。
说好的和爸爸交换来这里看他的，也食言了。
“呵”夏贺生自嘲般笑了笑，忽然觉得心脏抽痛，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夏贺生来不及发作，他听见校门口有讨论声，其中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套装的女士应该就是奥迪车主了。
站在她面前的，夏贺生认识，那是校学生会的老师负责人。
“还没出来吗？”
“王女士放心，知遇同学一定有自己的事情耽搁了，监控显示他离开了教学楼，但没看到他出校，学校树林多，也许他在校园哪处学习呢。”
王芳想了想，宋知遇确实有逛校园的习惯，便点点头道，“也对，再等等吧。”
“呵。”
真不是当妈的，夏贺生心想，还等等呢，这个点了，谁他妈还在小树林那种乌漆嘛黑的地方学习，有时间等等，不如去找。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知遇？
夏贺生想到了什么，立刻跑了起来。
刘奇学心惊肉跳，一面发誓再也不和夏贺生出来玩，一面喘着粗气追了上去。
等刘奇学钻进学校里，夏贺生己经跑出很长一段距离，留下一句，“你先回去。”
便看不见踪影了。
刘奇学踢踢石头，骂道：“操你妈，夏贺生，又留我！”
——夏贺生有时候真想投诉学校，号称用最好的师资打造的复读班，却分配最老最旧的教学楼，除了教学楼，这边监控都没几个。
难怪那么大一个活人呢，也找不到。
不过夏贺生也有点庆幸没监控，自己平时逃课，去校外打群架也就方便些。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找到的宋知遇正被他关在厕所里一天了，看样子没出来。
得亏宋知遇自己进了个靠角落的隔间，那里被扫帚，破旧桌椅堆挤着，有个扫把堵着门，来人也只会认为是那间厕所坏了在维修呢。
谁会无缘无故地打开隔间来确认里面有没有人啊。
夏贺生在赌，赌宋知遇不会喊人把他放出去。
事实证明，夏贺生赌对了，在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厕所时，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那个扫把棍子还插在那里。
夏贺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很期待听到宋知遇开口求他把自己放出去的声音。
夏贺生越想越兴奋，故作镇定地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喂，宋知遇，你要是叫声哥来听听，我就放你出去。”
没有声音。
夏贺生心有些悬，不会是没人了吧。
想到这，夏贺生贴着门仔细听了听里面动静，里头没有一点声音，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夏贺生一着急，拿开扫帚踹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马桶里，马桶边缘，宋知遇的手上，衣服上，嘴角边都是血。
夏贺生立马上前，扶住瘫倒在地的宋知遇，摇了摇他，见宋知遇没有反应，他连忙蹲下来，捧起了宋知遇的脸，颤抖着手去试探宋知遇的鼻息，好在，还有。
夏贺生如释重负地收回手，就在外头的声控灯暗下去的那一刻，夏贺生看到怀里的宋知遇突然睁开了眼睛，眉眼狰狞地看着他，夏贺生的手腕被宋知遇紧紧地抓住了，而夏贺生，像被人绑起了双手双脚似的，一动也不动地愣在了那里。
灯灭了，一切陷入黑暗。
夏贺生被手腕上的手大力一拉，整个人跌落在宋知遇的怀里，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消毒水味，还有厕所里独有的尿骚味，熏得夏贺生快要呼吸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