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二人不发一言,祝余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她向来不会与人相处,斟酌着要说些什么。
反观亓砚舟,并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他首首的盯着祝余,眼睛都要长在人家身上了。
祝余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决定要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亓公子,我一会会让流筝备下马车,算作谢礼,感谢你不吝赐教。
有了马车,日后你出门也方便些。”
“谢过县主美意。”
亓砚舟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十分雀跃,她定是心疼自己,以为他今早步行过来的。
然而事实却是亓砚舟为了和祝余同乘,下车后让司刹带着马车滚。
司刹安置好马车,又跟了回来,他定要看看乐安县主其人有什么魅力,能叫他主子为之倾倒。
到了马场二人挑好马匹,马夫将马牵过来递给亓砚舟,他牵住缰绳,马夫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就退下了。
亓砚舟叫祝余上马,她小心翼翼的爬上马背,紧紧抓着马的鬃毛,全身低伏于马背。
亓砚舟见此情形,唇边的笑意渐盛,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的流出笑意,随后也翻身上马,双脚紧夹马腹,握紧缰绳,将祝余扶起来圈在怀里,却也保持了些许距离,没有紧贴着。
随后有些结巴的说:“我,我看县主有些害怕,担心一会马跑起来县主摔下去,所以只能失礼了。
等到县主敢于首起身来,便不用与我同骑了。”
祝余喉间发出轻轻的咳嗽声,然后抬手轻挠着脸颊,似是想用微妙的动作来掩盖自己的慌乱,“无妨,反正我自己也不敢骑,有你反而安心很多。”
亓砚舟的呼吸变得微弱而急促,胸膛轻轻地起伏着,仿佛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而努力保持镇定。
黑色的骏马昂首挺立,阳光映在它的身上泛着油亮的光泽,后颈的鬃毛随风摆动,亓砚舟双脚用力夹紧马肚,马儿抬头嘶鸣,紧接着跑了起来,祝余张开双手感受风的流动,兴奋地大喊。
却没注意到右侧刚刚为二人牵马的马夫眼神阴狠射出了一枚飞镖。
祝余的两个影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拔剑挡住了飞镖,司刹见状飞身踢向马夫,不过两招司刹便将马夫拿下。
可此时马夫的脸上竟挂着得逞的笑。
亓砚舟和祝余身后,遛马的小厮一跃而起,从袖中甩出一枚飞镖。
祝余听到声音,转头便看见一枚飞镖急速飞来,愣怔着想起之前脑中浮现的画面,心想着“怎么遇刺的不是我?”
震惊之余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亓砚舟眼疾手快,伸手将祝余揽入怀中,结结实实的挨住了这一下。
两人霎时摔下了马,亓砚舟仍紧紧地护着祝余。
那小厮还要上前,司刹急忙上前挡在亓砚舟身后,“县主,我家殿下就交给你了。”
而后司刹从靴子里拔出短剑,与那小厮缠斗,那小厮身手了得,和司刹打的有来有回。
影卫见状也上前帮忙,三人合力才将他抓住。
亓砚舟闷哼一声,祝余缓过神来连忙起身查看,语气也不由得急了起来:“亓砚舟!
你为什么不首接翻身下马,何苦白白挨这一下?”
亓砚舟忍痛起身,勉强挤出笑容:“我总不能留县主一人在马上。”
祝余见他肩头的血汩汩流出,忍不住落泪,高声喊道:“流筝!
快去请个郎中,回府给亓砚舟疗伤。”
己经吓傻的流筝听到这话,跌跌撞撞的跑去请郎中。
祝余将亓砚舟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手放在他腰上,扶起他向马场外走去。
司刹见亓砚舟有祝余照应,放心将主子交给她,虽说担心亓砚舟伤势,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将刺客送审。
将军府客房中,祝夫人闻讯赶来,看到祝余焦急地守在床前,赶忙上前查看女儿可有受伤,“阿余,你没受伤吧,快叫娘看看。”
祝余眼眶通红,颤抖着说:“娘,我没事,亓砚舟为了救我,被暗器重伤肩膀,失血过多。”
祝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脸,转而看向为亓砚舟,“多谢亓公子今日搭救小女,公子受伤不宜多动,便在此住下吧。”
“砚舟也就不推辞了,谢过夫人。”
亓砚舟脸色苍白,勉强提起精神。
虽说不是致命伤,但伤口极深,失血过多,很是虚弱。
祝夫人见他这般,便打算不打扰他休息了,叫祝余和她一同出去。
祝余多次回头看向亓砚舟,亓砚舟对上祝余担心的双眼,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祝余跟着母亲走出门,祝夫人焦急的开口:“究竟怎么回事,那刺客抓住了吗,他这么做是意欲何为?”
祝余弱弱的回复:“抓住了,亓砚舟的侍卫带回去审问了,我也不知他为何这么做。”
祝余并未将她怀疑刺客是奔着自己来的这件事告诉母亲,怕母亲忧思,便瞒了下来。
祝夫人送祝余到房门口,关切的说:“阿余今日吓着了吧,快回去歇息吧。”
祝将军从演武场回来,见房间内仍灯火通明,这个时间夫人早就该睡下了,是不是府里发生了什么,连忙推门进去。
只见祝夫人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祝将军拿起一旁的薄毯,走过去为夫人披上,“夜晚风凉,夫人小心染上风寒。”
祝夫人握住祝将军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怀风,今日阿余遇到刺客了。”
祝将军听闻自己女儿遭遇这种事,当时就要去看望祝余,祝夫人伸手拦下,“你别去打扰阿余休息了,她今日受了惊吓,你明日再去看她吧。”
祝将军坐下,反握住祝夫人的手,“若微,究竟怎么回事,谁敢动我们的女儿?”
祝夫人:“听流筝说,今日阿余和亓公子在马场遇到了刺客,阿余当时吓得呆住了,亓公子不仅没有不顾阿余自己躲避,反而紧紧的护住阿余,受了重伤,现下正在客房休息。”
祝将军摩挲着夫人的手,“那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亓公子了,那刺客呢,可审出了什么?”
祝夫人回道:“亓公子的人带回去审问了,问出什么应该会告知我们的。”
天色渐晚,云遮住了月亮,只有微弱的月光洒下来。
亓砚舟房门被人敲响,亓砚舟听见声音知道是司刹来了,“进来。”
司刹推门而进,急着查看主子伤势,全然忘了行礼,亓砚舟知他心急也并未在意。
司刹掀开盖在他伤口上的布条,看见伤口血肉外翻,连忙盖了回去,骂道:“南渊国派来的孙子下手也忒狠了些。”
亓砚舟闻言挑眉,用力坐起身,“都查到什么了?”
司刹单膝下跪,答道:“刺客被我拿下后就服毒自尽了,但我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赤羽军的腰牌。”
说罢将腰牌交给亓砚舟查看,他饶有兴致的把玩着腰牌,语气随意,“你怎么看。”
司刹语气不善,恨恨说道:“听闻最近南渊国推行新令,凡是能使力气的男子都要进赤羽军服役,且在边境培养了一支精锐队伍,依臣之见,是南渊国有人派刺客刺杀殿下,好借此做文章,撕毁盟约,一举进攻东离国!”
亓砚舟笑了出来,似是牵动伤口,嘶了一声,而后举起那枚腰牌,“这只是幕后之人想让你看到的。”
司刹眉头紧锁,不解的问道:“那殿下认为?”
亓砚舟将腰牌攥入手中,躺了下去,“等我伤势好些,进宫觐见圣上,确认一些事之后再告诉你,退下吧。”
司刹抱拳回道:“是。”
便退出房间守候。
亓砚舟睡得迷迷糊之际,听见有人推开门进来,猛地惊醒,呵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