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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莞厉渊写的小说二嫁京圈霸总,前夫不许来捣乱

三樱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明丽的灯光下,阮莞叫住了愤然离席的厉明澜。她声音温柔,“明澜,无论你现在喜欢谁,但我相信,你会喜欢我的。你看,你不是送了我生日礼物吗。”不存在的生日礼物,这一刻派上了用场。或许厉明澜真的是吃毒菌子吃多了。他竟没有反驳。而是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她,面有嘲弄。“阮莞,你不会以为我送你生日礼物,是喜欢你吧。”“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只有沈枝枝,和你结婚只是想刺激她回国。”“现在她回国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明白吗?”“……”他说的残忍,像是一颗颗子弹,穿透了跳跃的心脏。但对于阮莞,仿佛一颗颗糖果,入口香甜。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努力抑着弯起的唇角,声音惨淡:“明澜,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会成全你和沈小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沈小姐背负骂名。”“...

主角:阮莞厉渊   更新:2024-12-29 2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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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阮莞厉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阮莞厉渊写的小说二嫁京圈霸总,前夫不许来捣乱》,由网络作家“三樱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丽的灯光下,阮莞叫住了愤然离席的厉明澜。她声音温柔,“明澜,无论你现在喜欢谁,但我相信,你会喜欢我的。你看,你不是送了我生日礼物吗。”不存在的生日礼物,这一刻派上了用场。或许厉明澜真的是吃毒菌子吃多了。他竟没有反驳。而是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她,面有嘲弄。“阮莞,你不会以为我送你生日礼物,是喜欢你吧。”“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只有沈枝枝,和你结婚只是想刺激她回国。”“现在她回国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明白吗?”“……”他说的残忍,像是一颗颗子弹,穿透了跳跃的心脏。但对于阮莞,仿佛一颗颗糖果,入口香甜。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努力抑着弯起的唇角,声音惨淡:“明澜,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会成全你和沈小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沈小姐背负骂名。”“...

《阮莞厉渊写的小说二嫁京圈霸总,前夫不许来捣乱》精彩片段


明丽的灯光下,阮莞叫住了愤然离席的厉明澜。

她声音温柔,“明澜,无论你现在喜欢谁,但我相信,你会喜欢我的。你看,你不是送了我生日礼物吗。”

不存在的生日礼物,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或许厉明澜真的是吃毒菌子吃多了。

他竟没有反驳。

而是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她,面有嘲弄。

“阮莞,你不会以为我送你生日礼物,是喜欢你吧。”

“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只有沈枝枝,和你结婚只是想刺激她回国。”

“现在她回国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明白吗?”

“……”

他说的残忍,像是一颗颗子弹,穿透了跳跃的心脏。

但对于阮莞,仿佛一颗颗糖果,入口香甜。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努力抑着弯起的唇角,声音惨淡:

“明澜,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会成全你和沈小姐。”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沈小姐背负骂名。”

“……”

字字句句都深情。

任谁听到这番对话,都会说她爱惨了厉明澜。

而厉明澜正在气头上,摔门离开。

阮莞收起了情绪,慢条斯理又坐了下来,吃干净了面前的牛肉面,回到房间继续收拾行李。

周五一早。

她结清了赵嫂的工资,将22寸的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便开车离开了明岚别墅。

等她到了公司,同事们眼睛里冒着光,纷纷围了过来:

“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阮组长你配享太庙!”

“是啊,莞莞姐!你也太能藏了,姐夫这么拿得出手,你竟然瞒得死死的!”

“你上辈子是戒过赌吗,要是我,我恨不得把我头像设置成我俩合影!”

“……”

阮莞有些尴尬。

她多少猜到了,厉渊会引来一些讨论。

但实际来看,还是有点夸张了,就连隔壁部门都惊动了,组团过来串门,想要看看她传闻中的神颜老公。

阮莞不好反驳,也不好承认。

只说有时间大家一起聚聚,她请客。

今天高月请假了,一旁的林语莺将职场的客套话当了真,一脸喜悦道:“那太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班怎么样?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新来的日料,味道不错。”

李静皱眉,“那家店人均一千,可不便宜。”

林语莺微笑,“莞莞姐老公可是连警方悬赏的十万奖金都不要了,怎么会计较这点钱呢,对吧~”

阮莞笑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林语莺是认识厉明澜的,之所以昨天没当场揭穿,八成是因为她近视,不能确定。

而过了一夜,她意识到那人不是厉明澜后,以她的脑回路,多半是认为昨天来接自己的厉渊是她找的演员——只是和厉明澜有五六分像。

今晚有戏看了。

“行,就定那家吧。”阮莞一锤定音。

“好!”林语莺眉开眼笑,主动联系了餐厅。

随后,她又点开了微信,把这家店推荐给了沈枝枝。

林语莺:学姐,这家日料很不错,你回国后我们还没见过,哪天有空我请你吃这家~

沈枝枝没第一时间回复,但林语莺也不着急。

反正对方会看到的。

昨天沈枝枝受伤,厉明澜陪她去医院,出于礼貌,她一定会请厉明澜吃饭。

而这家日料家的位置就在厉氏集团的不远处,是最好的选择。

尤其今天是周五。

不出意外,他们今晚一定会遇上。

林语莺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厉明澜瞧见了他的“替身”时,会是什么反应?

*

下午,编辑部来了一个熟人。

江颂。

自从上次江颂当众拿走了阮莞的钥匙,大家就都知道二人关系不错。

因此,当有人瞧见了江颂后,第一个反应是:“江少,你是来找阮组长采访的吗?”

江颂没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盯着阮莞。

这是“翻车”后,江颂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阮莞猜,江颂现在一定很恨自己。

像他这种公子哥,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围巾”的事情他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必然生气。可为了成全沈枝枝,他又不得不继续攻略。

在众人的目光中,阮莞佯作什么都不知道,走了过去。

可还没走近,就听到江颂抬高了音量道:

“我是来找林编辑的,上次是我态度不好,这次来道个歉。”

说着,还从身后拿出一束百合花,错开了阮莞的肩膀,走到林语莺面前。

林语莺一愣,看了看花,又对上了江颂的桃花眼后,俏丽的脸庞浮出了红晕,小声道:“没关系的,上次也是我的提纲准备不充分……”

围观的同事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

“怎么回事?上次江大少不是说他是为阮组长来的吗?”

“是啊,阮组长都走过去了,可江颂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唉,谁能拿到这次封面,谁就升副主编,我还以为莞莞姐这次稳了呢!”

“……”

议论声很小,但还是钻进了阮莞的耳中。

她停下了脚步。

对于谁能拿到这刊封面,她并不在意。

辞职报告已经写好了,只要完成手里的工作,她就会提交辞呈。

阮莞回到了工位上,心无旁骛地继续处理工作,没再关注江颂的行动。

她沉得住气,可别人就不一样了。

大家吃瓜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李静和阮莞关系最好,她连人带椅子滑到了阮莞身边,低声问:“莞莞,你和江少吵架了?”

阮莞摇摇头,“没有。”

“怪了,上次江少分明不满意林语莺的采访,都把人骂哭了,还说他是为了你来的,我们都以为是你把人请来的……”

“我是邀请了江颂,但他没答应。”

“怎么会这样呢……”

李静喃喃,回忆着上次江颂拿走阮莞卡皮巴拉的表情,着实暧昧了些。

如果不是知道阮莞的性格,她多少会以为二人有点什么别的关系。

“好啦,别想了。”阮莞道,“我要点星冰乐,你要吗?”

李静瞬间被转移注意,飞快道:“抹茶星冰乐,半糖,燕麦奶,去搅打奶油!谢谢!”

半个小时后,阮莞下楼取奶茶。

电梯打开,撞见了江颂。

电梯内只有他一个人,头顶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眸色晦暗。

阮莞没动,打算坐下一班。

两扇门即将合上时,一只冷白伶仃的手腕从门里伸出,攥着她的手腕,将人拉进电梯。

“阮莞,骗了我就跑,是以为我不会生气吗?”


阮莞仿佛被电流击中。

大脑里回响着她曾在电话里,对厉渊说的那句话。

——我想要一个孩子,大哥给吗?

“我不是……”

阮莞想解释。

而厉渊拿出了一个黑色手提箱,打开后,一半是男孩的衣服,一半女孩的衣服。

“不知道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就都买了。”

阮莞茫然,“啊?”

厉渊又问:“带身份证了吗?”

他思维跳跃太快,阮莞来不及思考,点了点头,“带了。”

厉渊嗯了一声,对司机道:“鹏程,去民政局。”

阮莞微微张着嘴,茫然问:“去民政局干什么?”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厉渊偏头,长眉微挑,“我这个人很保守,不结婚,给不了你孩子。”

阮莞脑袋嗡的一声,才反应过来厉渊要做什么了。

他要和自己结婚?

她脑袋很乱,思维也变得迟钝,“不是,我没有想要孩子……”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厉渊单侧的手撑在皮质的座椅上,俯身朝向她。

眉宇间充盈着骇人的压迫感,仿佛浓得滴墨的乌云,风雨欲来。

偏偏,他绯薄的唇弯起,噙着笑:“你是说,你骗了我?”

车上,安静得可怕。

阮莞喉咙一紧。

心理学上只说了让步效应。

但书上没说,万一对方答应了她提出的第一个大要求,要怎么办……

想到厉渊的传言,是手里沾过血的。阮莞竖起了三根手指,比划在了耳边,“没有骗你。结婚,现在就结。”

目光坚定,像极了告发甄嬛私通时的祺贵人。

厉渊收回目光,笑了一声。

阮莞:“……”

汽车停到民政局门口时,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很久了。

阮莞缓了口气,“大哥,这件事情不和明澜说一下吗?”

“说什么?你们是情侣吗?”

“不是。”

“是夫妻吗?”

“……也不是。”

是的,她和厉明澜不算夫妻。

没领证,也没夫妻之实。

他们去民政局那天,厉明澜没有来。

阮莞找人做了假的。

直到现在,厉明澜都不知道结婚证是假的,盖的是萝卜章。

此刻,厉渊抬腕看了眼时间。

“周一早上九点,我去接你领证,方便吗?”

阮莞下意识问:“为什么是周一,明天是周五,民政局不休息。”

说完,她猛地低下头。

怎么听起来她很着急的样子……

“因为,明天不宜婚嫁。”

听到认真的回答,阮莞一怔。

抬头,就对上了厉渊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映着雨后初晴的夜空和霓虹,格外好看。

阮莞仿佛定住了一般,心脏却猛烈跳动。

*

回到了山岚别墅后,阮莞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凉意浸透每一寸皮肤,她才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了实感。

她翻开了黄历,发现厉渊说的没错。

明天不宜婚嫁。

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就是下周一。

赵嫂今天请了假,别墅里空空荡荡。

阮莞拿出了厉渊送她的礼物。

钢笔很漂亮,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浮雕精致又浪漫。

上次在万象城看到时,她就很喜欢,但咋舌的价格令她望而却步。

如今感受掌心着沉甸甸的笔,像是少年时喜欢的人,哪怕隔了经年,再遇到,还是会在心里泛起涟漪。

她收好了礼物,拿出了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她不会在明岚别墅住很久了。

她的行李不多,22寸的行李箱都没装满。

她带走的,除了两件衣服,就都是证件,翻到了她和厉明澜的结婚证后,阮莞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碎纸机里。

红色的纸很快被搅碎,和其他白色碎末融合为一,像是沾染了血液。

她又来到了厉明澜的房间,想找到他那份结婚证,一同搅碎。

可奇怪的是,她没看到。

这时,身后传来了厉明澜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阮莞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厉明澜的唇角勾起讥讽弧度,“怎么,又想给我下药?”

“……”阮莞摇头,“我是想问,你的结婚证放哪里了。”

厉明澜扯唇,“当然早就扔了,不然你以为我会随身带着吗?”

阮莞心里松了口气。

扔了好。

她没再说话,一贯的木讷无趣,慢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没让赵嫂做你的饭,不然我帮你做一碗面。”

她想,厉明澜应该和沈枝枝吃过饭了。

只是随口一问。

“行。”厉明澜展眉,“你别下药就行。”

阮莞:“……”

她也没吃饭,多下一份面,倒没计较。

眼下,另一件事更加棘手——无论这段婚姻是否真实存在,导致这段婚姻崩溃的过错方,必须是厉明澜。

可最近厉明澜回来的太频繁了。

尤其是这周,除了她生日那天,他几乎天天都回来,任谁看都以为他是“浪子回头”。

这对阮莞很不利。

她需要厉明澜的出轨证据。

越快越好。

牛肉面很快就做好了,蓝白相间的瓷碗里,面条根根分明,热气腾腾,映着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明丽堂皇的别墅内充满了温馨的烟火气。

厉明澜吃了一口,眼睛微眯,难得没夹枪带棒地说话,“你今天去机场接到大哥了?”

“嗯。”

“我送的生日礼物用得还顺手吗,刚才路过书房,看你放在了桌子上。”

阮莞皱眉。

厉明澜是吃毒菌子吃出幻觉了?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生日礼物了。

可他什么时候送过她东西了,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没有。

如果不是看过剧情,她会以为厉明澜也和她一样,时刻录音。

阮莞没回答,细细吃了几口面,才开口道:“你没去接大哥,是因为沈枝枝吗?”

顿时,厉明澜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啪的放下了筷子,“阮莞,你调查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沈枝枝究竟是什么关系,听说你们高中时在一起过。”

厉明澜脸色阴沉,“谁告诉你的。”

阮莞垂着眸:

“你很少喝酒,但上次你喝醉了后,拉着我喊枝枝,还说你想答应她的表白,可又担心她只是醉酒后的玩笑。”

“所以,她向你告白了,你也动心了,对吗?”

阮莞声音带着颤抖。

像是每一个丈夫出轨的妻子,光听着声音都觉得卑微。

实际上。

厉明澜把沈枝枝藏得很好,没有梦话,没有叫错名字。

更没人告诉她,高中时厉明澜和沈枝枝的爱恨情仇。

可厉明澜问心有愧,当即就信了阮莞的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心虚和慌乱。

接着,就被一股盛怒取代。

他起身,“阮莞,记住你的身份,就算是我喜欢别人,也和你无关。”

“果然,你喜欢沈枝枝……”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会喜欢你!”

口袋里,录音笔悄无声息的工作。

阮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不够。

于是,她又添了一句猛药。


江颂!

她竟然用滚热的咖啡泼了江家的太子爷!

高月吓得脸色惨白,立刻取来医药箱,一个劲儿的道歉:“江少,实在抱歉,我、我没看到是您。”

她作势要脱江颂的衣服。

江颂皱眉,挥开了高月的手,目光沉沉地盯着阮莞,“你来。”

阮莞:“哦。”

随着衣服掀开,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是因为烫得严重,相反,江颂穿了打底,压根没有烫伤。

众人只是惊讶于流畅健美的背部肌肉,仿佛一只矫捷优美的猎豹。

阮莞用棉签在他被烫到的地方抹了一层药膏。

江颂垂眸,一股香味钻进他的鼻子,他居高临下盯着面前的眼圈红红的小姑娘,唇角勾起,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担心我?”

阮莞摇摇头。

江颂:“那怎么眼圈都红了。”

阮莞:“?”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今天的眼妆是粉橘色系。

不过误会就误会吧,对她也没损失。

另一边,高月从库房回来,手里拿着一件品牌方寄来的衣服,全新的。

见江颂不像生气计较的样子,她悬着的心放下,一把挤开了阮莞,对江颂赔笑道:“江少,您先换上这件衣服吧,您的衬衫我已经拿去干洗了。”

江颂不说话。

目光盯着被挤开了阮莞,脸色稍沉。

高月浑然不觉,“您是来找语莺的吧,我去叫她过来。本来她一直都在等您,但——”

高月一顿,目光轻蔑地扫了一眼阮莞。

“我们某个同事夸下海口,扬言能请您来拍摄杂志封面。”

“她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如今被打脸了,竟然胡搅蛮缠起来,刚才还把阮家千金说哭了。我也是气急了,才泼了那杯咖啡,没想到竟然泼在了您身上。”

江颂眯了眯眼,“阮家千金?谁?”

高月疑惑,“您不知道吗,语莺就是阮家千金啊。”

“是吗?”江颂笑了,睨了一眼阮莞。

阮莞没说话。

她微微垂着头,阳光迎面照在她素净的脸上,浓长的眼睫投下了一片橘红色的阴影。

江颂不怒反笑。

他唇畔轻扬,浓色的眸锁在阮莞身上,“确实,我答应了阮家千金的采访,她人在哪儿?”

高月笑眯眯,“在会议室呢,我带您去。”

“好。”

江颂收回目光,没再看阮莞一眼。

*

江颂离开后,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隔壁的李静靠过来,小声道:“莞莞,你还好吗?”

阮莞:“挺好的啊。”

李静叹气,“高月她狗仗人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心里都清楚,瞧不上她,你别往心里去。林语莺是豪门千金,能请来江颂也不意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只是十年寒窗,哪里比得过人家三代努力!”

这句话实在残忍。

哪怕用自嘲的语气讲出来,也透着心酸。

“莞莞你放心,虽然林语莺这次抢到了采访封面,晋升副主编,但毕竟是豪门千金,来我们这人就是来玩票的。等她走了,这位置还是你的。”

阮莞浅笑,“不会的,我会拿到这期封面的。”

李静来了兴致,凑上去小声问:“你是打算把江颂抢过来?”

阮莞哑然失笑。

“和江颂有什么关系?”

“我另有人选。”

说着,她拎起了包起身,对李静道,“我去拜访采访对象,回来刚好路过古城,你要不要吃她家的桂花糕?”

李静眼睛一亮,“要要要!我要三个,不,五个!”

等人走远了,李静才一拍脑门。

“哎呀,忘问她要采访谁了!”

*

一个小时后。

江颂结束了采访。

采访不算愉快,林语莺都要哭了。

太凶了,江颂真的太凶了。

尤其当他皱眉,说“这些都是什么破问题”时,根本没有给林语莺留面子。

好在,采访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走出采访室,林语莺强撑着笑容,佯作轻松。

高月捧着咖啡迎上去,“江少,这么快就采访结束了,这是附近新开的网红咖啡,我专门排队去买——”

江颂不耐烦,挥开了高月,指着阮莞空了的工位道,“她人呢?”

高月一愣,旋即道,“是啊,阮莞怎么走了,她搞得江少您一身咖啡,她怎么也不说声抱歉,真是没礼貌。”

李静听不下去了,嘟囔道:“分明是你泼的咖啡,怎么还怪莞莞?”

高月眼睛圆瞪。

“好了,大家都是同事,以和为贵。”林语莺上前,笑意盈盈问:“江少,我预定好了餐厅雅间,咱们可以详谈一下后续的拍摄和采访。”

“不必了。”江颂烦躁,“林编辑的专业性有待商榷,如果《KVI时尚》都是这种水平,那这次的采访也没必要了。”

林语莺瞬间僵住。

其他人也倒吸一口冷气。

当众说林语莺不专业,江颂是压根没打算给她留面子,侮辱性极强!

江颂抬腿就走。

经过阮莞的工位时,他放缓脚步。

只瞧见一个卡皮巴拉的钥匙链静静躺在桌子上,又呆又蠢。

江颂抄手拿起,揣进了上衣口袋中,临走前对李静道:“等阮莞回来,让她找我来拿。她请我来的,人却不见了,还真是好样的。”

办公室内针落可闻。

等江颂离开后,集体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就连他第一眼,都没能认出这是他的车。

阮莞没回答。

她跟队拉力比赛的时候,见过更惨的车,不过赛车都是模块化管理,哪里坏了就能立刻补上。

可这辆跑车不一样。

“我今天只能统计零部件,今天下单,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到。发动机和变速箱你有什么要求吗,我记得这辆原厂配置的是V8发动机,总排放量是4497cc,双离合器7速F1。你要改装的话,我可以顺便一起弄了。”

阮莞眼中浮出隐隐的兴奋。

在她眼中,这辆车的框架像是拼图的尺寸,而她需要从搜集拼图碎片开始。

是一个有趣而刺激的挑战。

听到阮莞说得分毫不差,江颂这才意识到阮莞对赛车的喜欢,并不只是业余爱好。

“你学过?”

“算是吧。”

阮莞说的含糊。

她的履历表上没有她在德国工程学校留学的经历,江颂查不到,只能查到她毕业于米兰的马兰欧尼学院。

以维多利亚的名字。

江颂眼底的探究更深。

他道,“你清单上的零件,我都买好了。”

说着,打开了一个仓库门,里面排列着各种零件,“你需要几天,需要多少人手,我来安排。”

阮莞想了想,“明天就可以,我用我自己的人。”

“明天?”江颂重复。

阮莞以为他嫌慢。

她曾经参加过不少F1拉力赛,拉力赛不能换车,且维修时间也算在车手的时间里,所以分秒必争。

她所在的工程队曾经创下过1.8秒换轮胎,30分钟修复废车的记录。

但是这毕竟不是F1的赛场,场地和人员受限。

阮莞:“你要是着急,最快是明天中午,不能再提前了。”

江颂:“?”

实际上,江颂对阮莞没抱希望。

别说是修一辆赛车了,就算是拼乐高模型,一天也拼不完。

好在他本意也不是奔着修车去的。

他一笑,“行,你高兴就好。”

阮莞皱皱眉,她不太喜欢江颂的语气。

这种表情和语气她见过、听过,无非是觉得她是女性,她不行。

但在这个行业中,她见过很多优秀的女性前辈。

不过碍于江颂是甲方,阮莞并未表现出不满。

她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合同,“先小人,后君子。我们先签一下合同。”

江颂挑眉,“你怕我赖账?”

阮莞没回答。

等江颂签了字,阮莞才回道:“防小人,不防君子,有备无患。”

“拐着弯骂我?”江颂嗤笑,“行,附近有家牛排不错,我请你?”

“不了,你去吧。”

“你减肥?”

阮莞心里摇摇头,她在吃的方面从不亏待自己。

之前留学时,中餐又贵又不正宗,她时常半夜起来做饭。

有一次晚上,她做了一大锅红烧肉,还烙了发面饼。

浓油赤酱的红烧肉裹进面饼里,是脂肪和碳水的灵魂共振,香味从门缝钻出去,香得好几个留学生第二天用中文在公寓大门写:

“哪位同胞深夜放毒,请也毒死我吧!”

可见,阮莞很爱吃,也会吃。

只是不想和讨厌的人一起吃饭罢了。

为了恶心江颂,阮莞点头道:“嗯,减肥,要是胖了,明澜不喜欢。”

江颂:“……”

那表情,比吃了九转大肠还难受。

他也没强求。

等他回来时,就看到阮莞联系的技工们到了,八九个人的样子。

而阮莞头发全都束在了头顶,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着铅灰色的工装服,不染脂粉的脸上黑亮专注的眸子亮晶晶的,给每个人分配工作。

江颂喉结一滚。

在他看来,女生有一个“男生的爱好”,是很吸引男人的。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

“嘭——”

巨大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天崩地裂。

声波穿过电流,阮莞心中一震,仿佛也遭受了猛烈的撞击,大脑停止了思考,陷入了失序和惶恐。

“厉渊,你别死。”

她找回了颤抖的声音,然而通讯中断了。

黑暗中,万籁俱寂,阮莞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

直到她看到了新闻。

最新消息:京江高速发生部分路段塌陷,无人伤亡

阮莞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弛下来,她像是一根失去全部力气的弹簧,巨大的困意席卷而来。

她强撑着困意,握着厉明澜的手机,没像邀功似的主动拨电话,而是等着厉渊回电。

意外的是,她自己的手机响了。

话筒里,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我,厉渊。”

和他本人一样,冷厉得像是漠河冬天里的朔风,呼吸间都觉得空气带着刀子,割破血肉。

阮莞一下子清醒了。

她真的要和这种人提那种要求吗?

思忖间,她乖巧道了一声:“大哥。”

厉渊没有问阮莞是如何未卜先知的,只是道:“你救了我,你想要什么,可以提。”

“什么都可以吗?”

“对。”

厉渊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而阮莞略微停顿,视线扫过床上沉睡的丈夫后,她攥紧手机,浅色的指尖因为用力,呈现出石榴汁般的艳丽绯红。

“我想要一个孩子,大哥给吗?”

*

翌日,一觉醒来。

阮莞伸手按了闹铃,习惯性看了眼手机。

只见显示十来条消息中,除了中国移动祝她生日快乐,全都是苏童安的。

问她到哪里了。

问她怎么还不来。

问她怎么是跑腿送来的“煲汤”。

听着少年越发焦急的声音,阮莞面无表情,发过去一段关心的文字。

阮莞:昨天我丈夫喝多了,我实在走不开,你好些了吗?

消息发出,仿佛石沉大海。

猜到苏童安多半还没醒,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回忆着昨天晚上厉渊的回答。

他只说了一句“我周四回去”,信号就再次中断。

她再拨回去,也没能接通。

应该是婉拒了。

但不要紧,阮莞本身也没指望厉渊答应。

她只是先提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等厉渊拒绝,她再提出另一个要求。

即,让厉渊出面,告诉厉老爷子她没有怀孕的真相。

心理学上,这是让步效应。

阮莞知道厉渊不会再拒绝她第二个要求,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匆匆洗漱后,就去了公司。

九点半,阮莞准时打卡。

她工作的地方是一家时尚杂志公司,坐落在江城寸土寸金的红砖洋楼里。

一进门,就瞧见林语莺捧着咖啡,笑盈盈走上来,“阮莞姐,主编要开会,大家都到了,就等你呢。”

高月附和,“是啊,阮莞,不是我说你,不就是知道自己无缘副主编了吗,至于摆烂吗,竟然迟到这么久?”

阮莞看了看腕表,笑了。

“迟到?没有吧。”

“现在刚好是北京时间九点半,规定的上班时间。”

“我忘了,高组长过的是东京时间。”

瞬间,高月气得瞪圆了眼睛。

上个月,高月的稿件出现过“以倭代华”的岔子,引起了网上不小的争议,最后发了一个道歉声明才停息舆论,高月也被取消了半年奖金。

如今,阮莞的话简直是往高月的肺管子上戳。

不远处,几个实习生暗暗比大拇指,小声议论:

“不愧是阮组长,伤口撒盐~”

“骂得可真脏,我喜欢!”

高月恼羞成怒,“阮莞,你别太嚣张!告诉你,下一刊的主题是机车。语莺准备邀请江颂,你知道江颂吧,江家大少爷。”

“巧了。”阮莞梨涡浅浅一笑,“我也要邀请江颂呢。”

一旁,林语莺愣了。

高月则夸张地笑了起来:“阮莞,吹牛也有个限度,语莺是阮家大小姐,和江家有交情,才能请来从不在媒体前露面的江颂,你凭什么?”

阮莞笑,“阮家大小姐?那她怎么姓林?”

高月嘲讽,“你连这都不知道?阮氏是语莺母亲的产业,她是随了父姓,现阮氏集团董事长林唐胜,就是姓林。”

阮莞笑了。

要不是她才是阮家千金,她都要信了。

十年前,一个女人来家里应聘保姆,还带着一个年纪和阮莞相仿的小女孩,就是林语莺。

母亲可怜她们孤儿寡母,聘用了她。

父亲从小就教导阮莞,“莞莞,语莺从小就没有爸爸,很可怜的,你多让让她。”

后来——

“外公送你的新裙子,莞莞送给语莺好不好?”

“以后让司机先送语莺吧,莞莞最近胖了,应该多运动运动。”

以至于上学时,班里的同学都把当成阮家的大小姐,而把阮莞当成了保姆的女儿。

阮莞很委屈,想解释。

可父亲又站出来了。

“语莺脆弱可怜,内心敏感,如果告诉大家她是保姆的女儿,她会受不了的。莞莞,你是爸爸的女儿,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直到阮莞觉醒后,她才知道,林语莺的妈妈——家中的保姆王嫂,是父亲的初恋情人。

在结局中,国外养病的阮莞妈妈病情加重去世,父亲林唐胜掏空阮氏,成立了林氏集团,和初恋破镜重圆。

阮莞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也娶了林语莺作为妻子。

“……”

很小众的文字。

简而言之,站在妈妈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个豪门大小姐被凤凰男吃绝户,亲生的儿子风光迎娶小三女儿的狗血故事。

很歹毒。

阮莞掀眸,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林语莺,“阮家大小姐?可我怎么记得,你是我家保——”

“保姆女儿”四个字没说完。

林语莺便目光躲闪,拉住高月,急匆匆道:“月月,你别说了,大家都是同事,无论家世如何,我们凭借的都是自己的实力。”

高月叹气:“语莺,你就是人太好了,总想给某些穷酸东西留面子。”

“阮莞什么身份,也能请来江大少,简直是笑话?”

“她长得是不错,可江大少身边可不缺美女,她脱光了站人家面前,江少也只觉得脏了眼睛。”

“主编说过,这次谁能拿下封面,谁就晋升副主编,某些人就等着输吧!”

高月撂下狠话,就挽着林语莺去了会议室。

别人或许没注意。

但阮莞没有错过林语莺脸上一闪而过的有恃无恐。

她拿出手机,联系了江颂,提出拍摄和采访的邀请。

消息回得很快。

江颂:可以。

江颂:但你要怎么答谢我?以身相许?


这句话落下后,办公室沉寂半晌。

厉明澜重新审视江颂,“女朋友?”

上学那会儿,江颂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最高记录是一个礼拜换了八个女朋友。

直到沈枝枝出现,再到沈枝枝出国。

江颂身边都没再出现其他女孩。

此刻,阳光洒在落地窗,照亮了空中的尘埃,气氛有一瞬的安静。

江颂一笑,打破了寂静,“女朋友?算是吧。”

“你怎么不早说,哪家的千金?”

“你也认识。”

厉明澜更惊讶了,“谁啊,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也不见你带出来过。”

江颂别有深意道,“她胆子小,跟猫似的,怕生。没有我护着,被欺负都不知道还手。”

这听起来不像是形容女朋友,倒像是形容宠物。

厉明澜:“你是认真的,还是……”

“玩玩而已。”江颂随手将玩偶扔在一旁,“说吧,找我什么事,晚上还有约会。”

厉明澜收敛神色,斟酌道:“枝枝回国了。”

“嗯,我知道。”

厉明澜拿出了一沓资料,“国内研究院都是论资排辈,枝枝年轻,我不想她始终被人压一头,我想单独给她打造一个实验室,让她可以专注科研,实现她的梦想。”

“所以呢?”

“我家老爷子一向不喜欢沈枝枝,而投资实验室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还没正式接管厉家,手里没有足够的现金流,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还差多少?”

“5000万。”

半个小目标。

不算多,但短时间内凑齐,也不简单。

江颂正色,“我来想办法。”

*

阮莞一回到编辑部,就被同事团团围住。

“阮组长,江大少真是你请来的?”

“对了,他还拿走了你的钥匙链,说让你去找他。”

“诶,就是这个,你已经拿回来了?”

“……”

声音此起彼伏,阮莞也不知道要回答谁,干脆举起了桂花糕,暂时转移了火力。

高月不屑走来,意有所指道:“阮莞,早晚我会让江大少知道你的真面目。”

阮莞咬着桂花糕,头也没抬道,“嗯对,我的真面目是他爹。”

高月:“……”

扑哧!

李静没忍住,笑了出来。

其他人也不再憋着。

笑声此起彼伏,高月闹了一个没脸,恨得后牙都要咬碎了,指着阮莞留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摔门离开。

等到了下班,阮莞站在马路边,思考是打车还是坐地铁。

犹豫时,一道清冽的少年音响起,“姐姐,这里!”

寻声看去,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的后排窗户落下,一个浅金发色的少年正和她招手。

他脖子上挂着一副白色耳机,穿着灰粉色的宽大卫衣,夕阳浸染在他的眉眼上,茶色的瞳仁折射着金色的光芒,漂亮又耀眼。

“苏童安?你怎么来了?”

少年睁着一双小鹿眼,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狗,扒在车窗上,可怜兮兮道,“姐姐今天的牌照限行,所以我来接姐姐去吃饭。”

一个月前。

阮莞开车撞了路人。

那人就是苏童安,他当场晕倒,昏迷不醒,阮莞自从18岁拿下驾照,还从没出过事故,立刻叫了救护车把人送医院。

一圈检查下来,人没什么大事,只是轻微刮碰。

至于晕倒,是他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病,疼晕过去的。

阮莞:“……”

医院联系不上少年的家人,阮莞出于愧疚,炖了滋补的汤送来给他养病。

从那之后,苏小少爷就赖上她了。

“你撞了我,要对我负责,至少得观察一个月后,有没有出现后遗症。”

“但你放心,我会给你钱的。”

“我家里人都忙,没时间管我,你就当陪陪我,好吗……”

少年像是一只傲娇的漂亮猫咪,一点点展开柔软的肚皮,让人心软。

如果不是阮莞觉醒了剧情,知道苏童安为了成全沈枝枝的爱情,而故意制造车祸,接近自己她的,还真被他清澈男大的外表骗了。

此刻。

阮莞婉拒了苏童安的便车邀请。

“小安,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你没留下后遗症,我也放心了,我今天有约了,就不陪你了。”

闻言,苏童安漂亮的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可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

“姐姐,你不会忘了我的生日吧?”

少年失落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

“怎么会呢。”阮莞目光柔和,拿出了江颂亲手做的卡皮巴拉,送给了苏童安,“生日快乐,小安。”

苏童安愣了。

这个毛毡……很丑,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动物,嘴歪眼斜的。

“手工做的,的确不太好看,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阮莞缩回手。

苏童安眸子一亮,“这是亲手做的?”

“不是。”阮莞真诚。

可苏童安解读成:阮莞觉得这个小东西太丑,故意撇清关系的。

他露出笑容,抢过了礼物,“这个老鼠很可爱,我会一直随身带着。”

阮莞纠正,“首先,这是水豚。”

苏童安:“……”

他聪明转移了话题,“我记得姐姐也有一只卡皮巴拉挂件,和这个是情侣款吗?”

阮莞没回答。

‘的确是情侣款,但是你和江颂的情侣款。’她心里道。

她的沉默被当成了默认,苏童安心情很好,也拿出了一份礼物。

“我也有东西要给姐姐。”

他将盒子打开,一条白色的围巾躺在里面,“上次没能陪姐姐过生日,礼物也没能送出去……这是我亲手织的围巾,姐姐喜欢吗?”

围巾的针脚松松垮垮,还有几处错针。

阮莞佯作惊喜,“谢谢,我很喜欢。”

实际上,不久前她也送过厉明澜一模一样的围巾,也说是她亲手织的。

但只要点开网购软件,输入手织围巾+糊弄女朋友+新手,就能买到。

39块9,包邮。

转眼,黑色轿车驶到东隅公馆。

这是百年老店,自民国时就一直受上流人士的青睐,一砖一瓦都透着复古的优雅,尤其是彩绘玻璃在夕阳下照耀,仿佛置身中世纪的欧洲。

苏童安提前通知了经理,阮莞得以顺利到了后厨。

中途,她来到了江颂的包厢。

一见面,阮莞便拿出了一条错针、漏针的白色手织围巾,递了过去。

江颂挑眉,“这是什么?”

阮莞真诚道:“中午搭车的谢礼。”


今天刚好用上了。

做好这一切,裴白辰离开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给沈枝枝打了一通电话,“枝枝,小安生病了,不肯吃药,他之前最听你的话了,拜托你去看看他吧。”

“好,没问题。”

“你旁边有人吗?我好像听到了明澜的声音。”

“……对,路上偶然遇到了,他说他也想去看看小安。”

裴白辰唇边笑意加深,“好,我把他公寓的密码发给你们。”

夜色吞噬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整个城市点燃了灯火。

阮莞来到了苏童安的公寓,按下门铃。

一墙之隔。

苏童安正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因浸在冰块一个多小时而苍白病气的脸,捏紧着掌心,下定决心给自己鼓气:

“为了枝枝姐,我可以的。”

只要枝枝姐能幸福,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可以出卖自己的色相,去勾引阮莞那个讨厌的女人。

只要今晚他能成功勾引阮莞,就可以威胁她和厉明澜离婚。

当然,他会负责的。

大不了他娶了阮莞。

反正父母一向宠他,他想娶谁,父母都不会干涉。

就这一点,他就比厉明澜强。

厉家除了厉老爷子,没人喜欢阮莞。

尤其是厉明澜的父母。

他们看不上阮莞的出身,本来要办的婚礼也因为二人的拖延,迟迟没有办。

而阮莞嫁给自己,至少他可以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可以邀请品牌设计师专门设计婚纱,可以在极光的见证下宣誓。

想到这里,苏童安心中莫名有一种欢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是阮莞来了。

当门打开,阮莞就瞧见了病恹恹的苏童安。

他披着一件毯子,眼眶红红的,透着生病中的破碎感, “我以为姐姐不会来……”

委屈巴巴的。

阮莞叹口气, “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病得这么重?”

“药给你。”说着,她把感冒药递过去,“这个药一日三次,一次吃两粒。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别走。”苏童安拉住了阮莞,关上了门。

肩上的毯子落在地上,露出了他里面紧身的白色背心,平直的肩膀连着结实的手臂,胸肌若隐若现。

这比袒露上身更多了几分欲盖弥彰。

他语气软软,“我想喝姐姐煲的粥。”

阮莞表现出了犹豫,“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苏童安只付了十万,是买药的跑腿费。

其他是额外的价钱。

“那我付钱,买下姐姐的时间陪陪我可以吗?”少年睁着一双小鹿眼,当场又给阮莞转了20万。

阮莞叹口气,“其实不用的,你是病人,病人优先。”

当然,她也是嘴上说说,钱她是不会退的。

阮莞洗了手,来到了厨房。

“我看冰箱里有盒黑虎虾,海鲜粥行吗?”

“好啊,只要是姐姐做的,我都喜欢。”

苏童安坐在了沙发上,望着半开放厨房岛台上清理虾线的阮莞,他裹紧身上的暖融融毛毯,有一种想将此刻定格的满足感。

看着充满烟火气的厨房,苏童安拍下了这一幕。

本意是想发给江颂炫耀。

可临发送时,他又退出了。

他不想让江颂看到这张照片。

照片里,阮莞神情温柔。

莫名的,他的心底涌上了一丝痒意。

他抓了抓心口,但还是很痒。

房间里,安静过了头。

鬼使神差的,苏童安走了上去。

阮莞,明明比自己大了7岁,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

她垂头备菜,一缕发丝垂在雪色的脸庞,不染脂粉的唇瓣微抿,像是富士山上盛开的樱花。


江颂也一个头两个大。

“我来什么?赶紧送医院啊!”

于是,三个大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拨打了120。

在急诊忙活到了半夜,厉明澜才意识到,凌晨已过。

今天是周日,也是爷爷的生日,他得和阮莞一同出席晚上的寿宴。

他立刻给助理发了一条短信。

厉明澜:明天带她去试礼服,顺便送她去寿宴现场。

凌晨一点半,助理秒回。

王助:小厉总放心,太太那么漂亮,明天一定会光彩照人,艳压全场。

厉明澜眉心一拧,倒也没说什么。

*

周日,上午。

今天晚上阮莞要参加厉老爷子的寿宴,一早来到了造型室。

一个月前,她还没觉醒,在法国预订了一件高奢礼服,是今年夏季新款,和厉明澜的那件是情侣款。

后来她一直忙着别的事,直到今天老爷子宴会当天才有空来取。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厉明澜的助理小王。

当时礼服就是由他经手的。

“好巧,王助。”阮莞颔首,“麻烦你把那套礼服拿来吧。”

王助站着没动,皮笑肉不笑道:“太太真不巧,您的那件礼服因为运输不当,没能送来,不然您选选别的?”

阮莞眉心一拧。

就在这时,沈枝枝从更衣室走出来,身上穿的礼服正是阮莞一个月前挑选的那件孤品。

而王助当即迎上去,换上了一副谄媚表情:

“沈小姐,您太美了,这裙子就是为你而生的!您今日要是有空,也可以试试我为您挑选的婚纱,看看有满意的吗?”

婚纱?

厉明澜这是等不及和沈枝枝结婚了?

阮莞心中发笑,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笔,表面平静无波。

“王助,这是怎么回事?”

助理意味深长道:“太太,你我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了,又何必说出来自讨没趣呢。”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

“太太您别生气呀!”看到有人看过来,助理故作可怜:

“这都是小厉总亲自安排的,您和我这个打工人发火也没用呀。不然,您亲自打电话问问小厉总?”

阮莞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当即就给厉明澜打了电话,开了外放。

“明澜,婚纱是你吩咐王助安排的吗?”

电话对面,厉明澜还没睡醒。

昨天他们几个在医院忙到很晚,他睡下也没几个小时,骤然被铃声吵醒,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不然呢。”

“这么点小事,你能不能别打电话烦我。”

说完,他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阮莞眉头稍稍一动,唇角微微翘起。

厉明澜这是承认了是他吩咐王助理给沈枝枝挑选婚纱的。

太好了。

口袋里的录音笔一直运行着。

但这还远远不够,只凭现在的录音,还不够实锤。

江家掌握社媒平台的股份,裴白辰拥有顶级流量和公关团队。

届时江颂只需要控制平台的流量,并由裴白辰以朋友的身份出面为厉明澜和沈枝枝澄清,就能被轻易洗白,并会把脏水泼回她身上。

捉贼拿赃,捉奸在床。

明天是她和厉渊领证的日子,为了避免把厉渊牵扯到剧情中,在今晚之前她就要拿到确切的证据。

阮莞心念稍动,心中渐渐有了想法。

而一旁,王助理一听到厉明澜对阮莞的态度,就知道他站队沈枝枝是站对了!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他当即开口道,“太太,您说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又何必自取其辱,我就是打工的,自然是上司说什么,我就执行什么。您就抬抬手,别为难我一个打工的了。”


衣柜里都是厉渊大学时的衣服,八年过去了,在量体裁衣的西装之下,感受不到身体成熟的变化。可当换回年少的衣服,无论是上衣还是裤子,都小了。

尤其,当阮莞看到了过于清楚的胸肌后,目光礼貌下移。

很快,她又意识到不对。

“……”

太尴尬了。

阮莞不是没有和男性独处的经验。

和厉明澜,和江颂,和苏童安,她都很平静。

但在厉渊面前,她总觉得不自在。

她不知道该看哪里,她只能盯着墙上的挂画看,可画框的镜面画反射她的脸,红彤彤的,像是做了坏事。

就在此时——

厉渊俯身,修长的手指落在她额头,那张过于有冲击力的脸陡然放大再阮莞眼前。

她只能看到面前一双绯薄的唇张张合合,“是车上空调太冷,感冒了?”

“可能是吧。”

脑袋晕乎乎的,可能真的感冒了。

厉渊沏了一杯红糖水,暖色的厨房岛台下,男人的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青筋盘虬,手指修长如玉,轻轻握在银色的汤匙,不停搅动着杯中的糖水,水声荡漾。

等到阮莞接过水杯时,脸上的红意还没消散。

蒸腾的雾气笼罩在她的脸上,连同着皙白的颈间,都浮出浅粉色的光晕。

一旁,厉渊的大手抓起了衣服,“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那间卧室我明天会让阿姨来修。”

阮莞松了口气。

只是出于礼貌,她客套的问了一句,“太晚了,你留下来也行。”

厉渊脚步一怔。

而阮莞脑袋嗡地炸开,意识到这句话实在不适合这个场合,正要找补,就见厉渊低沉的笑声响起:

“明天你还要早起,不能太累,我先走了。”

不能太累……

阮莞是一个成年人,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她忍着脸上升腾的热浪,强装镇静,对厉渊道:“你误会了,我是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着,她从挎包里摸到了上次买的那支钢笔。

正要拿出来,却意识到——

这份精致包装,在眼下的气氛中显得有几分暧昧。

于是,她暗暗在包里打开了包装盒,只拿出了光秃秃的一根钢笔。

通身宝蓝色,镀金笔帽上是繁复花纹。

这就是阮莞本来要答谢江颂接受采访的谢礼,但又在得知他食言后,改刻了厉渊名字。

说实话,这过于张扬花俏的钢笔,不会像是厉渊会用的。

所以她迟迟没送出去。

她知道,厉渊这个人很聪明,无论是脑子还是人情世故上,都游刃有余。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份礼物原本不是为了他准备的。

若非现在太尴尬,这支笔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送出去。

——“很漂亮的笔。”

厉渊的声音从头顶洒下。

只见他勾唇,接过了笔,把玩着笔身,粗粝的指尖抚经那烙着的金色刻字时,唇边噙着的笑容加深,一双眸子深邃地看向了阮莞。

“你原本是要送给谁的?”

阮莞呼吸一停。

果然,他看出来了。

一种窘迫感袭来,她的脑袋陷入了一片空白。

她这个人不擅长交际,但自从工作后,在待人接物上从没出现过纰漏,她知道如何送礼才能送到对方的心坎上。

“对不起,我再重新挑一支——”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拿回钢笔。

可厉渊的手向上一扬。

阮莞扑了空。

她不知道厉渊想做什么,疑惑地抬眼,就瞧见那张华丽又冷肃的脸上长眉轻挑,漆黑瞳仁下绯薄的唇微启。


厉明澜扭头,“没有为什么。对了,我今天回来了,你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阮莞疑惑眨眼。

半晌,她还真的想到了什么,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厉明澜假装不知道阮莞要送他钢笔。

他清清嗓子,用不耐烦的语气道,“找到了没有,我困了,要上楼睡觉了。都说了,你别以为我会喜欢你,就算你送我……等等,账单?”

是的,阮莞拿给了他一沓账单。

她介绍道,“这些是电费、水费、煤气费、物业费等等的收据,结婚三个月以来的费用都是我付的。但我想,我们毕竟是夫妻,以后还是AA吧。”

厉明澜咬牙切齿,“只有这些?”

阮莞想了想,“还有赵嫂的工资,不过她是我请来的,你也不常在这里住,这笔钱你不用A了。”

厉明澜:“……”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依旧闷闷的,打开手机银行给阮莞转账,“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我还不至于要你和我A。100万够不够?”

阮莞点点头,“应该够了,你记得备注一下:自愿赠与。”

厉明澜:“?”

转了账,他浑身气压低沉。

见阮莞要回房间,他先一步登上楼梯,幼稚地挤在阮莞前面回到了卧房,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而阮莞压根没在意。

她收到了钱后,心情很好。

暖融融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映着精致的眉眼,梨涡浅浅。

她回到了卧室,洗了澡,舒舒服服地捧着笔记本电脑,回复了争抢邀请她的车队offer后,新建了文档,在键盘上郑重敲下了“辞职信”三个字。

快了,她快回到热爱的行业里了。

有厉渊出面,告诉老爷子“假怀孕假结婚”的真相,老爷子就算生气,看在厉渊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如何。

她很快就能脱离“厉明澜炮灰前妻”的设定,远离男女主角的剧情,做回独一无二的阮莞。

夜深了。

她躺在枕头上,难得一夜好眠。

*

周四。

天气预报:晴。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江城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早上,阮莞一下楼,就看到了用早餐的厉明澜。

他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黑咖啡,“你今天不用开车了,我顺路,让司机送你。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去机场。”

“听你的。”

阮莞微笑,一贯的好脾气。

厉明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始终脸上始终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就仿佛昨天的反常只是自己的错觉。

阮莞坐在餐桌前,拿起涂着黄油的吐司。

其实她不大爱吃西式早餐。

平时赵嫂都会变着花样做面条、馄饨、包子之类的早点,配上一碗甜粥,整个人都暖暖的。

只是厉明澜不喜欢,因此每当他留宿时,阮莞便让赵嫂换个早餐样式。

吃了半块吐司,阮莞就不想吃了。

对面的厉明澜投来了闲闲的目光,“吃猫食呢,不必因为我在就故意吃的少,像是沈枝枝,她就不会……”

他猝然一顿,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名字。

阮莞无奈于厉明澜的自信,但还是配合的、做出了“妻子听到丈夫拿自己和别的女人比较”的反应。

她黛色的眉轻轻拧起,“沈枝枝?万象城地下停车场的那个女生?”

“不关你的事。”

厉明澜倏地起身,表情冷下。

等到二人共乘一辆车时,他也一言不发,在距离杂志社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就让阮莞下了车。

这里是桥头,不好打车,更没有公交和地铁。

阮莞也不辩驳,下了车。

她了解厉明澜,幼稚、冲动、极度自我……她懒得费口舌,打算走路去单位。

好在,她刚下车,就遇到了李静。

李静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莞莞,真是你,你怎么搁这下车了?网约车也太缺德了,把你扔这不管了?”

阮莞摇头,“不是网约车,是我丈夫。”

李静惊讶。

不过她也没多问,热情招呼阮莞上车,还把一袋子包子递了过去。

“你说巧不,今天我妈包了包子,芸豆红烧肉馅的,特意让我给你拿一份,没想到路上就碰到了,趁热吃,可香了!”

“爱你,替我谢谢阿姨~”

阮莞接过来,咬了一小口,宣软的发面冒着热气,浸着晶莹剔透的汤汁。

“香不!”李静笑着问。

阮莞靠在椅背上,幸福地眯了眯眼睛,“嗯,真香!”

*

阮莞捧着包子,一路吃到办公室,迎面撞上了高月。

高月一双眼睛布着红血丝,看到阮莞时,却透着诡异的兴奋。

李静吓得一激灵,“丧尸啊!办公室有丧尸!”

其他同事一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高月:“……”

她连夜坐绿皮火车回来的。

的确人不人,鬼不鬼。

但这些不重要,她特意早点回来,就是为了早点看阮莞的笑话!

“我们编辑部没有丧尸,倒是有小三。”高月意有所指,又对阮莞道,“阮组长,你说你结婚了,可我们怎么没见过你丈夫?”

阮莞:“怕你惦记呗。”

高月:“……”

扑哧——

同事们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高月气得双颊通红,“阮莞,你今天来的路上被你所谓的‘老公’扔在半路,我亲眼看到了!怎么?是你老公见不得人,还是你见不得人?”

就差指名道姓说阮莞是小三了。

火药味弥漫。

这时,林语莺走上来,柔声劝道:“小月,莞莞不想让我们见她的丈夫,一定有苦衷的。”

这话听着像是劝架,又更像是拱火。

“嗡嗡嗡——”

此时,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二人的一唱一和。

是阮莞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两个字:老公。

众人自觉安静下来。

阮莞打算去一旁接电话,手腕却被高月拉住。

“阮组长,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吗?怕不是别人的老公吧?”

拉扯间,高月不断挑衅,甚至还擅自按了接听,打开了扬声器。

办公室静悄悄。

电话甫一接通,就听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略有焦急响起。

“阮莞,你人呢?我掉头回去,没看到你。”

是厉明澜。

阮莞看了眼愣住的高月,温声回道:“我遇到了同事,她顺路送我,已经到公司了,你有事你先忙吧。”

“……”

对面的厉明澜沉默半晌,续道:“你晚上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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