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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彭远征曹颖完结文

格鱼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彭远征按照张老和郑老的意思,在疗养院里住了五天,当然他来之前,已经给新安的龚翰林打电话请过假了,说是有些急事要处理。这五天的时间里,彭远征跟七八个老领导相处地极为融洽,尤其是张老和郑老,对他印象极佳。在这些老领导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仅太极拳上有极深的造诣,个人素养和品性也很是出众。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就不是普通年轻人能及的。而事实上,面对他们这种层面的中央领导干部,就算是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时时会有些恭谨不安。五天的太极拳指导经历,对于彭远征来说,事出突然又纯属偶然。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五天的生活,竟然对他日后的宦海道路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周五下午,彭远征要离开了。中午的时候,张老几个人专门让餐厅准备了一桌丰盛的...

主角:彭远征曹颖   更新:2024-12-17 10: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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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彭远征曹颖的女频言情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彭远征曹颖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格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彭远征按照张老和郑老的意思,在疗养院里住了五天,当然他来之前,已经给新安的龚翰林打电话请过假了,说是有些急事要处理。这五天的时间里,彭远征跟七八个老领导相处地极为融洽,尤其是张老和郑老,对他印象极佳。在这些老领导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仅太极拳上有极深的造诣,个人素养和品性也很是出众。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就不是普通年轻人能及的。而事实上,面对他们这种层面的中央领导干部,就算是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时时会有些恭谨不安。五天的太极拳指导经历,对于彭远征来说,事出突然又纯属偶然。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五天的生活,竟然对他日后的宦海道路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周五下午,彭远征要离开了。中午的时候,张老几个人专门让餐厅准备了一桌丰盛的...

《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彭远征曹颖完结文》精彩片段

彭远征按照张老和郑老的意思,在疗养院里住了五天,当然他来之前,已经给新安的龚翰林打电话请过假了,说是有些急事要处理。
这五天的时间里,彭远征跟七八个老领导相处地极为融洽,尤其是张老和郑老,对他印象极佳。
在这些老领导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仅太极拳上有极深的造诣,个人素养和品性也很是出众。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就不是普通年轻人能及的。
而事实上,面对他们这种层面的中央领导干部,就算是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时时会有些恭谨不安。
五天的太极拳指导经历,对于彭远征来说,事出突然又纯属偶然。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五天的生活,竟然对他日后的宦海道路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周五下午,彭远征要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张老几个人专门让餐厅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算是给彭远征送行了。
临别之际,老领导们分别送了彭远征一些小礼物。说是小礼物,可以他们的身份,出手的东西自然也不同凡响了。
张老送的是一幅亲笔写的书法,八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厚德载物、自强不息。张老的书法雄浑有力,气象万千,这是他早上现写的,专门为彭远征写的。
郑老送了一瓶茅台酒,其他几个老领导有的送折扇,有的送钢笔,还有的送了一对流光溢彩的琉璃球。
当然,对于彭远征来说,最珍贵的礼物还是他与老领导们的一张形态亲密的合影。
以这些老领导的身份而言,如果不是对彭远征欣赏到了一定的程度,是绝不会轻易送亲笔书法和合影的。彭远征跟老领导们合影的时候,不知道让多少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艳羡嫉妒。他们在这里工作多年了,也从来没有机会跟老领导合影留念,就不用说获得老领导亲自送的礼物了。
彭远征乘车离去,名山疗养院的大门缓缓闭上,里面与外面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回到冯伯涛家,冯伯涛已经等候在书房里多时了。
冯伯涛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彭远征在名山疗养院的情况,得知老领导们都送了他一些小礼物,尤其是曾经做过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张老还送了亲笔书法,不禁吃了一惊。
他沉吟良久,点点头道,“嗯,远征,你做得很好。看来,老领导们对你都很满意。不过,老领导们虽然都送了你礼物,但你还是不要在外边张扬为好。去名山疗养院的事儿,我看就不要跟外人说了,说出去也没什么意义。”
冯伯涛这话显然是担心彭远征会拿着中央老领导们送的礼物和书法合影什么的,到处去显摆招摇。在冯伯涛看来,彭远征再沉稳,也还是20多岁的年轻人,一个出身底层的年轻人能有机会跟这么多昔日显赫一时的中央老领导相处,还获得了礼物,一朝得意忘形也是有可能的。
一旦彭远征在外边显摆,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第一个不满的,肯定是他的爷爷冯老爷子。
彭远征微微一笑,“大伯,您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冯伯涛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嗯,这样很好。你先出去吧,我再看会文件,等你伯母做好饭,我们一起吃饭。”
冯伯涛想想也是。彭远征连自己的真实身份——冯老的嫡亲孙子,这种事儿都能沉得住气,不对外泄露一丝半点,张老他们送的这点礼物,在名山疗养院这段短暂的太极拳指导经历,对他来说大概也不算什么,没有什么好张扬的。
望着彭远征离开的挺拔背影,冯伯涛暗暗点了点头。
冯老最喜欢和最欣赏的就是彭远征的心性,沉稳有度不卑不亢知道进退,一点都不小家子气,而他也是如此。
……
……
明天就是周六了,宋予珍和冯伯涛两口子本来想让彭远征再住一天,周日早上再走,但当天下午,彭远征就接到了龚翰林的紧急传呼,汉显传呼机上龚翰林的留言是“马上回电”,他也不敢怠慢,立即用冯家的座机打了过去。
“龚科长,我是彭远征。”
“远征啊,你的事处理得咋样了?”电话那头,龚翰林的声音微微有些急促。
“呵呵,龚科长,我基本上处理完了,您有啥指示就直接说吧。”
“科里倒是没啥工作,但是就在刚才,朱部长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市委薛书记安排下来——下周一市里召开推进第三产业工作大会,薛书记对市委办公厅秘书科拟定的讲话稿不太满意,点名让你来写,说是你熟悉情况,又刚做了关于第三产业的系列报道,轻车熟路的。”
“我也跟朱部长说了,你是新来的同志,也没有给领导写讲话稿的经验,但朱部长说了,材料都是一通百通的东西……总之,领导交代下来了,紧急任务,你得马上赶回来。”
彭远征轻轻点头,“好的,龚科长,我明天一早就往回赶。”
“时间比较急了,你回来之后马上去办公室,我下午在办公室等你,跟你谈谈稿子的问题。”
跟彭远征交代完,龚翰林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彭远征长出了一口气。市高官点名写材料,这当然意味着市委主要领导的某种赏识,但这种紧急任务对彭远征这种初入官场的年轻人来说,也隐喻着相当大的风险。
要知道,领导讲话稿不是一般的材料,其质量的高低,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领导本人的喜好。若是行文风格领导喜欢,又说出了领导想说的话,那自然是好的;可反过来说,如果领导不喜欢这种风格,纵然你文辞华丽逻辑缜密,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一旦这个讲话稿写砸了,彭远征前面所作出的所有努力,都要付之东流。市委薛书记会由此产生某种“不过如此”或者“言过其实”的印象,对他未来的仕途进步非常不利。
更重要的是,薛书记是否了办公厅的稿子,点名要他来写。这意味着,稿子写不好,薛书记不满意;可稿子写好了,显然又会得罪办公厅秘书科的某些人。
想到这里,彭远征的脸色就有些凝重。

“妈,爷爷为什么不把远征哥和他妈接到京城来?二叔虽然不在了,但远征哥和二婶还在嘛……”这个疑问憋在冯倩茹心里很久了,但她一直没有敢开口问。
她的意思是既然认了亲,就该让彭远征认祖归宗,名正言顺地成为冯家的一员,为何要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
宋予珍意味深长地笑笑,“你爷爷有他的想法,妈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呢,在江北还是在京城其实无关紧要,只要你爷爷承认远征是他的孙子,他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冯倩茹好看的柳眉儿轻轻一皱,又道,“妈,是不是跟三叔三婶有关?他们也真是的,远征哥是爷爷的亲孙子,也是三叔的亲侄子,咱们都是一家人,可三叔和三婶——”
“你三婶心眼小点——好了,不谈这些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带你远征哥出去逛逛,你奶奶让你陪他买几身衣服。”宋予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柔声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走了。
冯倩茹轻轻一叹,闭目睡去。
第二天是周日,彭远征准备再在京城留一天,周一上午返回江北。上午,冯倩茹按照父母的安排,带彭远征出去转转顺便买几套衣服,虽然彭远征再三婉拒,可终归还是拗不过宋予珍的殷切,况且这是冯老太太的意思。
可两人还没有出门,京华大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作为国内顶尖的一流学府,京华大学在国内的影响力可想而知。京华大学90周年校庆,出身京华大学的当今政务院首辅龚老,还在百忙之中亲笔给京华大学题了词。因此,校庆仪式和校庆晚会都吸引来了不少中央媒体和京城媒体的记者,央视还对晚会现场进行了实况录像,估计会上周日晚上的新闻联播。
而各大媒体跟京华大学党委宣传部沟通的结果,统一使用晚会中太极拳表演的一张照片,这是京华大学党高官孙复临亲自拍板所定。之所以这么定,倒也不是因为冯倩茹她们的节目出彩,而是因为在当天的晚会上,主席台上有不少中央老领导对领队表演的彭远征产生了兴趣。
彭远征的太极拳动作太舒展、太飘逸、太流畅,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今国内太极拳健身运动正在流行,一些上了年纪的离退休干部尤其喜欢。晚会还没结束,有中央老领导向孙复临打听彭远征,有意让这个京华大学的学生给正在京郊名山疗养院里疗养的部分刚从政坛和军队高层岗位上退下来的老同志们做做太极拳的指导。
孙复临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了下去,但得到的回报却是,这个太极拳功夫非常出色的年轻人并不是京华大学的在校生,而是刚走出校门的中文系毕业生。孙复临想了想,就往冯倩茹家打了一个电话。
孙复临是副部级干部,跟冯伯涛夫妻很熟。
宋予珍接起电话,跟孙复临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招呼冯倩茹过来接电话。
“您好,孙伯伯。”冯倩茹笑了笑,“孙伯伯找我有事吗?”
“倩茹啊,昨晚你们的太极拳表演很出色,学校领导非常满意,也得到了中央领导同志的赞赏。是这样啊,那个小彭同志你能联系到他吗?有老领导很喜欢他的太极拳,有意让他去名山疗养院给老同志们做做太极拳的指导……”孙复临的声音不急不缓,透着几分亲切。
“啊?这样啊……”冯倩茹有些意外,惊讶地抓着电话听筒回头扫了彭远征一眼,轻轻笑了起来,“孙伯伯,我倒是能联系到他,他还在京城,只是我得问问人家的意见,看看他愿不愿意。”
“好,倩茹你问问,我等你回话。”孙复临笑着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冯倩茹回头来望着彭远征,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彭远征皱了皱眉,微微有些犹豫。他只请了周一周二两天假,不能在京城呆太长时间。
冯倩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宋予珍从厨房走出来,笑道,“远征啊,你要是没有啥要紧事,不如就去一趟。名山疗养院的这些老同志可都是从中央和军队刚退下来的老领导,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
彭远征想了想,单冲宋予珍这句话,他就不能再拒绝了。老领导们的面子对他来说太虚幻,但宋予珍的面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好的,伯母,我听您的。”
听彭远征听自己的话,宋予珍高兴地笑了起来,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亲切地点点头。
……
……
名山疗养院是中央直属的集医疗、康复、休养于一体的综合机构,位于京郊名山脚下,依山傍湖,风景秀美,环境幽静,是一所高层老领导休养的好去处。一般而言,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们整个夏季会选择在此消暑度假,远离都市喧嚣养生怡情。
一辆军用吉普车接上了彭远征,一路进山向左拐,那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的红墙绿瓦就进入他的眼帘。开车的是现役军人,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干部,戴着眼镜,像是秘书,只是此人不苟言笑,表情严肃。
疗养院门口站哨执勤的不是武警,而是军队战士。吉普车在岗哨前停下,秘书模样的干部下车出示了通行证,又示意彭远征下车接受检查。
彭远征知道这是警卫制度和必要的程序,也没有排斥。他微笑着下车,张开手臂,任凭警卫检查。
这次来,彭远征换上了一袭白色宽大的太极拳习练服,也没带包,所以其实也没啥好检查的。士兵动作熟练地眼手并用,旋即肃然摆了摆手,“进吧。”
而这个时候,另一侧的一个执勤的军官摁下了疗养院电动大门的红色摁钮。
封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名山疗养院的庐山真面目。彭远征一眼望进去,远端是三座并排建起的米黄色四层小楼,建筑本身平淡无奇;而近端则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两排垂杨柳迎风飘扬,地面是鹅卵石铺就,整个环境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幽静,宛若世外桃源。

对于马自的抱打不平,彭远征默然不语。
作为一个科里刚来的新人,纵然心里对孙萍的排挤和刁难有所不满,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人前不能,人后也自是少说为妙。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即可,没有必要要挂在嘴皮上。
此刻彭远征考虑的是孙萍为什么会对他这种态度。
思来想去,觉得这背后定有缘故。
至于这个材料,彭远征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前世在区政府办公室干了十多年的材料小吏,文笔千锤百炼,对于行政系统的行文思路和各种条条框框、各种忌讳都耳熟能详,这么一个关于第三产业的稿子,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彭远征低头看材料,梳理思路。
王娜却悄然凑了过来,趴在他的办公桌上嘻嘻笑道,“小彭啊,要不要姐姐帮你一把?”
“姐跟你说啊,那老娘们有提前进入更年期的迹象,你别太当回事了。你刚来,写不出来稿子也是正常,老龚不会说什么的。你倒是要小心那老娘们在朱部长那里说你的坏话。”
王娜压低声音道。
“呵呵,谢谢王姐,我自己学着写写吧,总得有个开始不是?”彭远征笑着回应,却没有接王娜对孙萍的腹诽话茬。他知道王娜所说的“朱部长”是宣传部分管新闻科的副部长朱成容,很显然,孙萍跟朱部长关系比较近。
彭远征马上意识过来,这大概也是龚翰林对孙萍包容三分的一个重要因素。
他同时也明白,王娜帮忙是假,挑唆他跟孙萍起冲突是真,也算是居心叵测了。这小娘们也不是个善茬儿——他暗暗道,低下头继续看材料。
这个时候,宣传部会议室里,朱成容正召集龚翰林和孙萍开会,议题是研究最近的舆论宣传重点,定下了几个比较大的课题。孙萍让彭远征接手的关于第三产业方面的稿子,就是其中之一。
龚翰林本想趁这个机会,跟朱部长提一提,从日报社抽调一个业务能力强的记者来完成第三产业的稿子,在他看来,彭远征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无论如何也写不了这种大材料。
可他还没有提出自己的建议,却听孙萍向朱成容笑道,“朱部长,我们科里刚来的那个京华大学的高材生,我把第三产业的稿子交给他了,让他锻炼锻炼,同时也让领导看看他的基本功怎么样。在我们这种业务科室工作,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成?”
其实孙萍还想说,科里以前进来的两个年轻人,马自和王娜,本身就是半吊子,业务能力很弱。若是刚来的这个再这样,新闻科的活就得全靠她和龚翰林这种老同志来干了。
朱成容一怔,旋即淡淡道,“刚毕业的学生,我看够呛。罢了,先试试吧,不行再说。”
“业务部门,不能这样随便安排人,过两天我得跟组织部的人说说,不要什么人都往宣传部塞!”
朱成容的口气有些不咸不淡的。
龚翰林心头一缩,知道这一次彭远征进新闻科,组织部方面没有事先跟朱成容这个分管领导通气,朱成容心里并不舒服。相应地,就对彭远征有些隐隐的排斥。
想到这里,龚翰林不禁为彭远征默哀。上头有朱成容的不待见,科里有孙萍的刁难,彭远征想要在宣传部站住脚,很难了。
龚翰林和孙萍一前一后往科里走。
在走廊上遇到了从卫生间刚回来的彭远征。彭远征笑着向两人打招呼道,“龚科长,孙科长!”
孙萍扫了他一眼,矜持着微微点头,龚翰林则微笑,主动探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萍坐回办公室里,又继续开始打毛衣。马自低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材料,而王娜照旧是BP机时而响起,不断回着电话。
如此几次三番,孙萍终于忍不住了。
她猛然抬头怒视着王娜,低低斥责道,“王娜,我们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俱乐部!大家都在工作,你不住地打什么电话?”
孙萍爆发,让科里的人包括彭远征在内都感觉有些突然,都抬头来望着她。
本来她是副科长,说两句王娜不吭声也就算了。但王娜也不是什么善茬,她一向跟孙萍不怎么对付,闻言就立即冷笑道,“哎哟喂,我打几个电话就影响工作了?装什么装啊,老娘就不相信了,我打电话还能影响你打毛衣了!”
孙萍勃然大怒,摔下手里的毛衣,站起身来指着王娜大声道,“说说你,你还有理了?你说你一个小年轻,上班不好好工作,整天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老龚,你倒是管不管?你要不管,我可要给分管领导汇报了!”
龚翰林皱了皱眉。
王娜也砰地一拍桌子,“少拿领导来吓唬人。好,咱们就去领导那里评评理,你上班打毛衣就行,我打个电话就不行了?凭什么你上班可以打毛衣,我就不能打几个电话?什么毛病这是!”
见两人越吵越凶,龚翰林无奈地拍了拍桌子,沉声道,“都闭嘴吧,上班时间,吵吵嚷嚷,不怕让其他科室笑话。老孙你坐下,小王,不是我说你,你就少打几个电话成不成?”
孙萍气愤愤地坐下,气得嘴角都在哆嗦。王娜身后有人,她拿王娜没有办法。
王娜也撇了撇嘴,径自坐下。
这显然不是两人第一次起冲突了,马自早已司空见惯。他向彭远征挤了挤眼睛,彭远征笑了笑,刚要低头继续看材料,却听孙萍横眉怒目冲着他道,“你笑什么?好好写你的材料!”
彭远征眉头猛然一皱,心道你是不是有病啊,老子刚来一天,就成了你的出气筒了?你不敢惹王娜那小娘皮,就把火气往老子身上撒?当真以为老子好欺负吗?!
彭远征是那种遇柔则柔遇刚则刚的人,他固然低调,却不可能任人欺压。况且,孙萍这种女人,若是一味忍让,日后她一定会得寸进尺。
一念及此,彭远征冷冷一笑,抬头望着孙萍淡淡道,“孙科长,我笑笑也不行了?我哪里做得不到位、不妥当,还请孙科长指出来,有错的话,我一定改正。”
孙萍没想到,新来的一个学生也敢跟她顶嘴了,副科长的威严何在。不由怒火中烧,腾地一下站起身,指着彭远征就发作起来。

听说彭远征要回家吃饭,马自便不再管他,随口问了一句他家住什么地方。
在回家的路上,彭远征梳理了一下上班第一天的各种头绪,对所处新闻科小环境内的几个人进行了基本的判断:
科长龚翰林,人到中年,性格沉稳含蓄,属于那种机关里最多见的谨小慎微的案头小吏。这种人比较自私,但却没有什么主动害人的贼心眼儿。
副科长孙萍,三十多岁的老娘们儿,没啥工作能力也没什么素质涵养,典型的小市民意识,骄狂无知又很浅薄,这种人不能得罪,一旦惹上了便跟你纠缠不休。
科员马自,不到30岁,属于大龄青年了,目前考虑最多的是成家立业的问题,性格比较活泼外向,心机不深。
科员王娜,虚荣心比较强,心思不在工作上,热衷于社交,对利益看得很重,机关上的花瓶多数都如此。
经过这么一梳理,彭远征很快就确定了自己在宣传部新闻科的做人做事策略:尊重龚翰林,拉拢和结交马自,与王娜不远不近,对孙萍敬而远之。
回到家里,母亲孟霖已经做了三个好菜等着他,一个是彭远征喜欢吃的红烧茄子,一个是红焖豆角,一个是清炖排骨。对于彭家来说,除非是过年过节,这样丰盛的菜肴平时很少能见到。
“妈,做这么多菜啊,太破费了,嘿嘿,中午也吃不掉那么多呢。”彭远征嘿嘿笑着坐在沙发上刚要动筷子,却被母亲喝止,“先去洗手!”
彭远征不管不顾地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里啃着,然后才去了卫生间洗手。
孟霖欣慰地望着儿子的背影,笑骂道,“不讲卫生,也不怕吃了得病!”
“对了,远征,头一天上班,感觉咋样?环境还好吧?”孟霖又问道,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虽然在厂里上班,但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工作问题。一会担心儿子不适应官场的环境,被人欺负;一会又欢喜儿子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开端,将来成家立业,她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爹了。
孟霖患得患失地纠结了一上午,还不到下班的点就偷偷溜到菜市场上买了菜,回家做饭。
“挺好,科里四个人,哦,加上我就是5个了,人都还不错。”彭远征顺手吸了一把脸,然后随意用毛巾擦拭了一下,就走出了卫生间。
“反正咱是新人,平时机灵点、做事勤快点、待人接物有礼貌点,应该不成问题。”
彭远征笑着坐下,“妈,您也一起吃啊。”
孟霖笑着也依言坐下,不过她虽然坐在一旁,却没有动筷子,而是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吃,满眼的柔和欢喜。
彭远征抬起头来回望着自己的母亲,见母亲从不化妆的面孔上,眼角的鱼尾纹越来越清晰,而两鬓也微现白发,不禁鼻头一酸:这些年,母亲过得实在是太清苦了。
一个女人拉扯大一个孩子,支撑起一个家,供养儿子上完大学参加工作,其间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世态炎凉的冷眼,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彭远征立即撇过头去,他的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
从今天开始,让母亲过上舒心的好日子,安逸地过完下半生。彭远征在心里暗暗发誓道,他会极尽所能,弥补母亲为他、为这个家所做出的巨大牺牲。
孟霖没有注意到儿子情绪的变化,这两天,一种巨大的幸福和满足包围着她,对于她来说,儿子能有一个好前程,生活无忧,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吃完饭,临出门上班的时候,彭远征突然停下脚步,试探着问了一句,“妈,您也够年龄了,我又工作了,您还是内退下来在家里享享清福吧。”
孟霖今年45岁,按照新安机械厂的制度,她可以内退离岗了。不过,机械厂的内退并不是一刀切,全凭个人自愿,如果不自愿还可以继续上班,女职工可以最迟工作到50岁。
孟霖摇了摇头,“妈又不老,工作又不累,想继续干呢。我要是内退了,每月会少拿一百块钱,太不合算了。你以后还要结婚成家,妈妈得给你存点钱。”
彭远征就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以母亲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内退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推门而出。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马自和龚翰林就一前一后进门。不多时,王娜就一阵风地从外冲了进来,喘息着坐在了椅子上,手扶波澜起伏的胸口嘻嘻笑道,“幸好没有迟到!”
龚翰林笑笑,低头看报纸。
马自深深地嗅了嗅,故意讶然道,“王娜,你又喝酒了?革命小酒天天有,小日子不错呀。”
王娜瞪了马自一眼,低低嘟囔了一句,“少管闲事!”
马自挤眉弄眼地冲着彭远征,起身去了卫生间,路过彭远征桌子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桌面。
彭远征会心地起身跟了出去。
卫生间里,两人并肩撒完一泡尿,马自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不抽?”
彭远征赶紧掏出自己专门准备的一包精装红梅来,递了过去,“马哥,抽我的!”
马自啧啧一笑,“好烟啊,来,抽你的!”
两人对着抽上烟,一根烟抽完,感觉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两人向办公室走去,临近门的时候,马自回头来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老弟,以后别在办公室里抽烟,那老娘们毛病挺多,让她嚷嚷起来,你一个新同志吃不消。”
“嗯,我明白。”彭远征点头,知道马自说的是孙萍。
进了门,彭远征发现孙萍这个老娘们已经坐在椅子上打起了毛衣。她抬头扫了彭远征一眼,突然道,“老龚,昨天部领导安排下来的关于市里第三产业发展的稿子,我看让小彭试着练练笔吧,一来也锻炼锻炼了解一下科里的工作,二来也看看他的文字基本功。”
龚翰林闻言眉头暗暗一皱。这个稿子是部里安排下来的,龚翰林交给了孙萍。可不想这娘们竟然提出让彭远征来写。
其实写个稿子也无所谓,反正是新人,写的好孬都可以理解。但得看什么稿子,要是那种泛泛的小稿子小报道,让彭远征尝试一下未尝不可,可关键这个稿子是一个大材料,为市委市政府“繁荣第三产业发展”的战略思想鸣锣宣传,让刚来的新人写这么大的东西,岂不是有意刁难吗?
在龚翰林看来,不要说彭远征了,就算是马自都写不好。
可孙萍终归是副科长,她当众说了,龚翰林也不好立即驳她的面子。就笑了笑道,“试试无妨,可老孙啊,小彭同志毕竟不熟悉情况,这个材料最后还得你来把关!”
孙萍淡淡一笑,“凡事开头难,可谁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是不是?小彭,这是我收集的一些关于本市第三产业方面的资料和文件,你拿去看看,先把材料吃透了,然后再动笔,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周四早上交给我。”
“哦,我知道了,孙科长。”彭远征哦了一声,走过去从孙萍那里接过一摞资料,心头却暗暗冷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吗?
“走吧,老龚,咱们去开会?”说着,孙萍起身来拿起笔记本和钢笔就走了出去。
待龚翰林也走了,马自才皱着眉头冲彭远征忿忿不平道,“这老娘们真是有毛病,兄弟你才刚来,两眼乌黑,怎么能弄这种大材料,明摆着欺负人嘛!”
王娜则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低头摆弄她的BP机。

“我真是不知道我错在什么地方了……我刚刚参加工作,从大学校园走向社会,再走向市委机关,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早就说了,我水平有限,又不熟悉市里的情况,目前还处在了解信息和学习阶段,在这个时候,一连将好几个大材料交给我来完成,这是对我彭远征的器重,还是故意刁难啊?啊?!”
彭远征冷笑着发泄着,半真半假地激动起来,“真是欺人太甚了!”
龚翰林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孙萍脸色一红,却是冷笑道,“给你压担子,是领导上培养你,考察你,怎么能叫故意刁难?谁不是从新人开始做起的?”
“好吧好吧,这叫培养、考察!我记住了!”彭远征激动地霍然起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可出了办公室的门,彭远征脸上的激愤之色就悄然而逝。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慢慢梳理着自己微乱的思绪。
办公室里。马自皱着眉头抬头来望着龚翰林道,“龚科,这样对小彭是不是太过了?哪有这样摧残新人的。”
王娜抬头也嘟囔了一句,“我看小彭同志也快调走了,宣传部的水太混了,他还是太嫩了。”
“别胡扯了!都该干嘛干嘛去!”龚翰林心烦意乱地起身怒斥道。
……
……
下午两点。
市委机关礼堂,新安市委推进第三产业工作动员大会举行。
市高官薛新莱当头,市委副书记、市长周光力紧随其后,然后市委专职副书记韩维也跟着上了主席台。主席台上就坐了这三位高层领导。
市四套班子成员,各区县高官、区长县长,公检法司负责人,市直各部门党政一把手,市委机关副科级以上干部,驻地大型企业和驻新安市各大高校的党委负责人,参加会议。
宣传部新闻科全体人员与会,因为职责所在,这种大型会议,新闻科一般都要协同媒体参加。
薛新莱的表情非常严肃,而市长周光力也一片威严。副书记韩维清了清嗓子,开始主持会议,“好,同志们,现在开会。”
“今天,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今天市委隆重举行推进第三产业工作动员大会……下面,首先请市委副书记、市长周光力同志宣读新安市委《关于推进第三产业、繁荣市场经济的实施意见》。”
热烈的掌声响起,周光力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点点头,开始朗声宣读市委决定,这是红头文件,必须一字不差地照本宣科,由不得个人有任何发挥。所以周光力的宣读平淡无奇,而且速度很快。
周光力念完文件,韩维长出了一口气,“下面请市委薛书记做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会场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薛新莱嘴角闪动着一丝笑容,打开了自己夹在笔记本里的讲话稿,开始按照稿子讲话。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薛书记的讲话除了个别地方有临场发挥的解读阐述之外,其他基本上采纳了彭远征写的稿子。
不仅彭远征能听得出来,朱成容、龚翰林、孙萍这些人也听了出来,而这样一来,有些人的脸色就很是难看。朱成容眉头紧锁,孙萍则惊讶地合不拢嘴,双手紧攥,目光中竟含有一丝母狮子的彪悍和凶狠。
这倒也罢了。
薛新莱很快就念完了稿子,但他的讲话却刚刚进入高潮,渐渐脱离了第三产业这个主题。他从全市的经济、城市建设大局说到社会保障和教育投入,又从人才储备和后备干部培养说到机关工作作风,逻辑跨度之大、转折之快令人很难跟上。
前面还是谈成绩,但到了后面就是不断地提问题,语气很严厉。最后对机关推诿扯皮、拉帮结派和小团体主义等现象严肃批评,话里有话暗藏机锋,说得一些人如坐针毡。
“当前,我市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正处在关键时期,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正经历着一场深刻的变革,特别是国家中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给我们提出了新的任务,也给我们的各级领导干部和机关干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面对新形势、新机遇、新挑战,我们应该怎么办?”
“是继续办事拖拖拉拉、动不动就推诿扯皮、没事的时候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还是转变作风适应形势发展?是工作起来挑三拣四、得过且过混日子,还是脚踏实地提高工作效率?我希望会后大家认真反思,深刻查找自身存在的问题。”
“要立说立行,说一件、干一件就成一件,不断提高办事效率。我们的有些同志,吃喝玩乐的时候冲锋在前,到了工作上就开始畏畏缩缩,一天到晚地浑浑噩噩,昏昏然不知所以然。”
“说到这里,我想点名表扬宣传部新闻科的一位年轻同志,是姓彭吧?这位同志虽然刚刚参加工作,但进入角色很快,素质全面优秀,不仅有扎实的工作态度,还有很高的工作效率。不瞒大家说,今天我在这次会议上三千字的讲话稿,是我点名让这名同志写的。”
“我只给了他两天时间,就是周六和周日……稿子写的好孬先不说,这种工作态度和工作作风,值得让机关里的很多老同志乃至我们的一些党员领导干部学习。”
“这名年轻同志是京华大学毕业的学生,是市委组织部今年从应届大学毕业生中层层选调出来的年轻后备干部……这样的年轻同志还有很多,目前都充实在市委市政府系统各部门工作,这就是我们的新鲜血液。党的事业之所以能长盛不衰,原因就在于此……”
薛新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礼堂中久久地回荡着。他脱稿说的这些“题外话”竟然比讲话稿上的内容还要多,足以表现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敲山震虎的态度。
市高官在大会上点名表扬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这是不多见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没有人能了解他真实的思想状态,但对于宣传部参会的人员来说,却具有不同凡响的意味。
副部长朱成容的脸色涨红,如同猪肝一般。
市高官当众表扬彭远征,别人无所谓,但对他来说却相当于是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他刚严肃批评过、所谓偷奸耍滑的人,在市高官口中却成了非常优秀的后备干部,他认为会引起薛书记不满的讲话稿却得到了满分,能说明他朱成容比薛书记水平高吗?
显然不能。
新闻科的人跟媒体的记者坐在同一个旁听席上,龚翰林脸色复杂地扭头望着彭远征,孙萍那泼妇的脸变得煞白,浑身都感觉透心凉。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孙萍嘴角抽搐着,手里的捏着的笔记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不过声响旋即淹没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
彭远征静静地坐在那里,那幅淡定自如宠辱不惊的神态,引起了很多机关干部的赞叹和欣赏,而在孙萍眼中却被无限放大成一块巨石,当空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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