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映晚佑景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养白眼狼,未来首辅喊我娘陈映晚佑景》,由网络作家“超无敌魔法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想吃就别吃了!”陈越心里咯噔一下,再抬头,只见小女儿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厌恶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好话我只说一遍。”“往后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我娘,你们不配提她。”娘亲在世时伺候一大两小尽心尽力,把陈晓玉视作亲生的一样疼。可陈越嫌弃娘亲没有家世,陈晓玉又给娘亲脸色瞧、百般刁难。如今娘亲去世,他们还敢用娘亲来刺陈映晚的耳朵。陈映晚只恨自己没早重生两年,若是娘亲还在世,她就是为了娘亲也要好好整治两人一番。可惜娘亲早就不在,她又刚从十六年的劳累中脱离出来,如今上天给她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只想好过自己的日子。只要这对父女俩不惹她,她只当没有这两个亲人。陈越被小女儿这么盯着,不由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却又发现承慎也阴恻恻地盯着自己。陈越后背发凉,...
《弃养白眼狼,未来首辅喊我娘陈映晚佑景》精彩片段
“不想吃就别吃了!”
陈越心里咯噔一下,再抬头,只见小女儿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厌恶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
“好话我只说一遍。”
“往后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我娘,你们不配提她。”
娘亲在世时伺候一大两小尽心尽力,把陈晓玉视作亲生的一样疼。
可陈越嫌弃娘亲没有家世,陈晓玉又给娘亲脸色瞧、百般刁难。
如今娘亲去世,他们还敢用娘亲来刺陈映晚的耳朵。
陈映晚只恨自己没早重生两年,若是娘亲还在世,她就是为了娘亲也要好好整治两人一番。
可惜娘亲早就不在,她又刚从十六年的劳累中脱离出来,如今上天给她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只想好过自己的日子。
只要这对父女俩不惹她,她只当没有这两个亲人。
陈越被小女儿这么盯着,不由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却又发现承慎也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陈越后背发凉,又默默心里嘀咕着自己越活越胆小,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有什么可怕的?
见两人不再言语,陈映晚这才继续说:“我今天去了趟柳山下,把那边的老房子收拾了一下。”
“从明天起,我就住那边了。”
陈家在柳湾村有两处房子,一个是现在住的四间瓦房,另一个很久前的老房子坐落于柳山脚下。
山下那边没有大片的平坦土壤,也不容易建房,所以几乎没有人住在那附近。
陈家那处房屋也基本废弃了,如果不是陈映晚提起来,陈越都快忘了那个房子。
“你去那儿干什么?”
陈越皱了皱眉头。
“你有爹、有家,偏偏要住那么远,还是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不让人家笑话?”
陈映晚挑了挑眉:“我不怕别人笑话,往后我是死是活也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今天我在这儿住最后一晚,明天我就收拾被褥去山下。”
陈越呆呆地望着女儿,似乎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旁的佑景抬起头悄悄打量起陈映晚。
承慎则依旧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一言不发。
陈晓玉也看了陈映晚好一会儿。
此时此刻她十分怀疑陈映晚也重生了。
可倘若真这样,陈映晚为什么要去柳山底下那片鸟不生蛋的地?
应该跟她争抢承慎才对啊!
只要抓牢了承慎,日后承慎被亲爹找回去了,她可就是摄政王的娘、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啊!
陈晓玉想了半天,最后想明白一件事——就算陈映晚重生了,也对自己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她喜欢那间老破屋,那就让给她好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嘴唇一勾:“爹,既然映晚要走,就让她走吧。”
“她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死活都不用咱们管,那咱们也别热脸贴冷屁股、惹得一身骚。”
陈越嘴唇动了动。
他还能怎么样?
想耍耍父亲的威风也没能耍成,女儿这么大了,难不成还要跟女儿动手不成?
半晌,陈越低低叹了口气,做出妥协:“行吧。”
“映晚,你要去就去吧,佑景也跟着你一起去......我没说要帮你养孩子。”
陈映晚打断了他的话,视线轻轻扫过佑景。
佑景呆滞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自己又一次被人嫌弃了,眼里下意识泛起泪光,又被他使劲眨眼憋了回去。
四岁的孩子,已经懂得很多事了。
陈映晚移开视线,没有再看。
陈越一脸为难,又看向大女儿:“晓玉,要不你养两个......我才不要他!”
陈晓玉丝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厌恶,又狠狠瞪了佑景一眼。
“一个废物,我要他做什么!”
陈越连忙呵斥:“晓玉,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
他才四岁,什么废不废物的。”
佑景放下手里的饼子,缓缓低下头,无声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陈晓玉撇了撇嘴:“反正我不要,爹若是硬塞给我,我就把他扔外面饿死,总之我不会管他。”
说完这话,陈晓玉又软着声音笑眯眯地看向承慎:“慎哥儿,吃饱没有。”
承慎点了点头。
陈晓玉便抱起承慎往东一间走,“咣”地一声关上了门。
陈映晚也没多留,三两下把手里的饼子吃完,起身就走。
临出门时,她隐约听到陈越跟佑景说:“你别怕,你瞧你大娘对慎哥儿那么好,就知道她是个喜欢孩子的,肯定也不会真的看你受苦。”
“今晚你就跪在她屋门口,求求情,她会要你的......”佑景重重地“嗯”了一声,似乎又燃起满满的希望。
陈映晚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天黑后,陈映晚便钻进了被窝,望着屋里熟悉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她重生的第一天,有些不知所措,可现在她怀里揣着娘亲的遗物,又心安了许多。
无论怎么样,至少离开了这父女俩和那个白眼狼,陈映晚过得都不会比上辈子更惨了。
陈映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夜过三更,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打砸东西伴随着尖刻咒骂声。
陈映晚不想管闲事,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隔壁消停了一炷香的时间,窗户外面又传来若隐若现的抽泣声。
“吵死了,哭丧啊!
滚远点哭,别吵到我家慎哥儿!”
这下陈映晚不能坐视不理了。
她下床走到窗边,抬起紧闭的窗子,往左边一瞧,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蹲在墙根底下。
早秋的深夜,寒气已经开始透过衣服往骨头里钻了。
白天见到佑景时他只穿着两件薄薄的衣服,陈映晚曾见过那布料,很是透气,专是给贵人们夏日里穿的。
隔壁的陈晓玉还在咒骂个不停。
陈映晚沉吟片刻,捡起床沿上的棍子就往隔壁窗户上掷。
听到隔壁尖叫一声,陈映晚才冷着声音说:“这院子里属你最吵,生怕你家慎哥儿睡得着是吧?”
陈晓玉不服气又低声骂了几句,到底为了承慎没再开口。
陈映晚想要关上窗子,视线却又忍不住落在那个紧缩的影子上。
佑景左胳膊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蜷缩成一团,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只怕自己哭出声招人厌恶。
小肩膀随着低声抽泣一抖一抖,眼泪把胸前的布料打湿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讨人厌。
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被喜欢呢?
小厮将他和承慎送到陈爷爷手里时,叮嘱过他们一定要乖乖地听话,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他已经很乖了,已经努力吃得很少了。
怎么样才可以被收留呢?
突然,佑景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生怕自己小小的身子挡住别人的路。
下一瞬,那脚步声却停在了自己面前。
佑景惊慌失措地抬起小脸:“对、对不起,我不该哭出声......”月光透过院子里的树叶洒在女人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佑景莫名觉得她没有恶意。
佑景甚至忘记了流眼泪,呆呆地看着她朝自己伸出手。
“进屋吧。”
陈映晚轻轻叹了口气。
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对一个四岁孩子不管不顾。
大不了收留他一晚,明早再让陈越送走吧。
佑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朝陈映晚伸出了手。
就在两人互相碰触的一刹那,一道声音突然在陈映晚脑海中响起:“恭喜宿主,成功绑定养崽系统!”
德:12(尚未形成完整三观)智:30(超过同年龄90%——资质极佳!
)体:10(超过同龄人30%——身体健康但娇生惯养,需要历练。
)美:5(超过同龄人50%——天真懵懂,需要引导。
)劳:5(超过同龄人30%——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尚未解锁劳动技能。
)陈映晚看了几遍,发现只有美这项她是不太理解的,她思索片刻,决定试一下自己的想法。
“佑景,你觉得我们周围的风景怎么样?”
陈映晚突然的问话让佑景瞬间紧张起来。
虽然娘亲对自己很温柔,但他总是忍不住担心自己会让娘亲讨厌失望。
陈映晚看出了他的局促,温声道:“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佑景捏着自己的手心,环顾一周,小声道:“我觉得很开心。”
陈映晚一愣。
她以为佑景会评价景色,结果说的却是他的心情。
佑景看了眼陈映晚的脸色,见她没有失望,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和娘亲在这里,能听小鸟叫,还有冰凉的溪水......我很开心。”
“叮!
幼崽审美值+1,奖励积分5点!”
陈映晚这才明白,自己所理解的审美还是太狭隘了。
在四岁的佑景看来,景色是和当下的心情联系在一起的。
日后当他回忆起这一天时,他想起的不止是流水鸟鸣,还有身边的娘亲陈映晚拿着清爽冰凉的手帕擦去他额上的汗,以及那块脆脆甜甜满口余香的芝麻糖。
这一切构成了一幅令人心情愉悦且难忘的景色。
陈映晚思索着问系统:“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审美需要我来引导?”
如果她让快乐的记忆和美好的事物风景发生联系,那佑景就会爱上这些事物和风景,审美值也就会提升。
而劳动值大概也和审美值一样,需要陈映晚引导着提升。
系统回答:“没错,恭喜宿主触类旁通,奖励您1点积分!”
陈映晚笑了:“只有一积分,未免太小气了。”
不过这样算下来,一天就积累了16点积分。
是个不错的开始。
“歇好了没?
我们继续走?”
听到陈映晚的话,佑景立刻站了起来,主动要拎行李。
不过他年纪太小,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让行李离开地面。
看着佑景失落的模样,陈映晚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你年纪还小呢,喏,这包芝麻糖给你拎。”
佑景这才重新高兴起来,把油纸包紧紧地护在怀里,跟在陈映晚身后。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总算看见了山脚下的那间老房子。
老房子已经被杂草淹没,只有一条昨日刚被开辟出来的歪歪曲曲的小路从门口通出草丛,在一片矮草地停下。
房子坐北朝南,背靠柳山,西临一条潺潺小溪不足百步,日后上山采野菜、溪边打水都很是方便。
这房子空了很多年,里面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除了一张木床什么都没有,但好在房屋结构都没太大问题,陈映晚昨日傍晚带着扫帚抹布过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如今刚好能住人。
老房子有三间,外间有个灶台,但台上的锅早就不翼而飞了。
床在西间,陈映晚就先把西间打扫了出来,将铺盖放到木床上整理好。
“这床够宽,咱娘俩先挤一挤睡一起,等后日去镇上赶集,娘再给你买张床。”
陈映晚说道。
佑景却连连摇头:“娘亲别给我买床,我可以睡在地上,一点儿都不冷!”
陈映晚笑道:“傻孩子,现在才刚入秋,自然不冷,再过几个月天寒地冻,你睡地上会生病的。”
“倘若你因此生病,那可不是一张木床的银子能治好的了。”
佑景这才勉强点头:“那娘亲就买最最便宜的!”
陈映晚笑了笑没接话,开始环顾四周。
这两天她打算把屋里屋外的地收拾一下,屋里的泥土地要压实,屋外的杂草要清理干净。
当年屋前是一亩良田,肥力很足。
只是时间久了荒草丛生,等陈映晚清理干净了,这片地加上鸡鸭每天下的鸡蛋鸭蛋,也足够她和佑景自给自足了。
至于挣钱的营生......陈映晚上辈子靠刺绣以及去富贵人家里当厨娘,挣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后来给承慎治病、送他去学堂全都花了。
若将经年累月的花费都攒下来,绝对够买一座两进两出的四合院了。
而刺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映晚的绣工是娘亲在世时教她的,娘亲离世前的那几年,为了给家里补上空缺,不分昼夜地做绣活。
没想到陈映晚上辈子也走了娘亲的老路,为了一个不值当不相干的人摧残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磋磨得油尽灯枯。
想到上辈子吃的那些苦,陈映晚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其实她上辈子那么努力挣钱,最重要的原因是白眼狼看病需要很多银子。
可现在陈映晚养的是佑景,健健康康白白胖胖,根本不需要她那么拼死拼活。
等后日去镇上走一圈,若有富贵人家招厨娘的,陈映晚就去碰碰运气。
贵人家里的厨娘常常是同时雇三五个,既分菜系,又分时辰。
如果不想住在主人家,每日来做完一顿饭就能离府回家,这样一来,照料佑景也不碍事。
若遇不上这样的好机会,她就去酒楼客栈瞧瞧,总有能用到她的地方。
陈映晚厨艺不差,再加上辈子的经验,她不信没人肯雇她。
拿定了主意,陈映晚又开始思索后日赶集准备置办点什么。
床是要给佑景买一张的,为了他日后学书考量,最好再备个桌案。
吃饭要用桌子凳子、碗筷汤匙、做饭要用铁锅铁勺、菜刀和调料。
哪哪儿都是花钱的地方。
陈映晚兜里揣着从陈越那儿弄来的四两银子,也不知够花多久。
再怎么说都要在花光之前找到合适的营生。
陈映晚走到窗边,用棍子支起木窗,望着外面的杂草,又看看远处的绿茵小路。
佑景知道她要收拾杂草,蹲在草丛旁一根一根地拔草。
因为太过认真,头发里扎了一根草也不知道,嘴巴也用力地抿成一条线,眼神异常坚毅,好像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陈映晚笑了一下,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她不必着急。
她相信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过得比上辈子更差了。
更何况,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披荆斩棘了。
上辈子陈映晚见过承慎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弟弟,惠王。
那时的陈映晚早就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惠王,她怎么也没想到承慎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惠王。
她与惠王还曾相处过半年。
在收养承慎的第十三年,惠王找到了她,认回了自己的儿子。
传说中的惠王风度翩翩,貌若天人,文才武略更是举世无双。
可陈映晚见到惠王时,对方已经油尽灯枯。
不知是否因为皇帝过于宠信,以至于朝堂政务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状况和承慎如出一辙的差劲。
惠王找回了儿子,同时十分感激陈映晚多年的付出,赠予陈映晚黄金百两白银万两,甚至想娶陈映晚做续弦以表感激。
他对陈映晚无男女之意,但他命不久矣。
倘若陈映晚成了王妃,起码在他死后,陈映晚以惠王妃的身份活下去,还有惠王的封地可供养她挥霍地度过后半生。
不过陈映晚婉拒了惠王,她不觉得给王爷当续弦是什么天大的荣幸,更不觉得自己需要靠封地过活。
惠王退而求其次,认回承慎后,便对外宣称陈映晚是承慎的养母,以此将她接进了王府赡养。
此后的半年,陈映晚难免隔三岔五见到惠王。
看着曾经的天之骄子沦落成那副病弱的模样,陈映晚不免叹惋,空闲之余便用自己照顾承慎和多年厨娘的经验变着花样给惠王做药膳。
惠王倒也不挑,一起用膳时,他每次都能吃个精光,还会温柔地讲述朝堂外的趣事,逗母子二人笑。
那段日子,是陈映晚为数不多轻松愉悦的记忆。
惠王离世前,单独同陈映晚说了会儿话。
惠王求她一定要照顾好承慎,这是他在人间唯一的牵挂了。
“承慎这孩子从小便不在我身边,又体弱多病,我没能承担父亲的责任,早就不奢望他会原谅我,如今只希望他余生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映晚,你若是可怜我,便答应我吧。”
“承慎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看似风光热闹,可他和我一样,都孤单极了。”
“只有你,映晚,他早已当你是他的娘亲,如今也只有你能陪着他了。”
陈映晚含泪应下,哪怕惠王不说这番话,她也割舍不下这从小养大的孩子。
她无夫无子,早把承慎当做自己的亲骨肉了。
可惠王去世不久,承慎对她的态度便发生了变化。
若说从前,陈映晚还能当做承慎只是不善言语,心中到底是有她这个娘亲的。
直到她被禁足在后院,才意识到承慎竟对她厌恶至此。
整整半年,她直到死都没再见过承慎。
含辛茹苦养了十六年的孩子,突然就这般绝情,她怎么能不悲痛不气愤?
“娘......”陈映晚被一声怯怯的童音唤回神。
一低头,只见佑景正担心地望着自己。
他看不懂娘亲眼里的情绪,只知道娘亲不高兴了。
娘亲不高兴,他的心好像也跟着提了起来。
陈映晚摸了摸佑景的脑袋,露出一丝笑容:“娘亲胡思乱想呢,没事儿......来,尝尝这饼怎么样。”
佑景接过晾得刚好的野菜饼,心中却并不觉得娘亲是在胡思乱想。
娘亲一定是听到他的话不高兴了,可是佑景并不确定是哪句话。
他决定,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提起府上的事情好了。
“怎么样?
好吃吗?”
佑景重重的点头,满眼亮晶晶地盯着手里的饼:“好吃!”
“娘亲,以后我有喜欢吃的东西了!”
他高高地举起手里咬了一口的野菜饼,仿佛摘到了天上的星星一般欣喜雀跃。
“娘亲做的野菜饼,就是我最爱吃的!”
陈映晚被他的笑模样逗乐了,捏了捏他的小鼻头:“你最会说了。”
吃完菜饼,陈映晚又给他递了一颗梨,佑景却没有再接了。
他眼睛往左瞥了瞥:“娘,我饱了。”
陈映晚愣了一下:“一小块饼就饱了吗?”
上午只吃了一块芝麻糖和一颗梨而已啊。
那梨子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佑景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陈映晚试探着问:“是不想吃梨了吗?”
佑景连忙摇摇头,又指了指外面的杂草:“娘,我和你一起拔草,拔完我再吃!”
说完,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是废物......”陈映晚听到了那句碎碎念,扳正了佑景的小脸,认真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佑景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吞吞吐吐地说出想法:“大娘昨天在饭桌上说......说我是个废物。”
陈映晚心里一紧。
佑景不知道陈晓玉是重生者,更不知道普通人幸福顺遂的一生在陈晓玉眼里就成了废物平庸。
佑景只知道陈晓玉第一次见面就讨厌他,在吃饭的时候被骂废物,佑景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陈晓玉怪自己吃得太多了。
“佑景......”陈映晚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一样,好久都说不出话。
半晌,陈映晚才温声道:“你还是个小孩子,吃得越多,以后才能长得越高越壮。”
“等你长得高高壮壮了,才能帮娘亲干活,对不对?”
佑景认真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要多吃!”
陈映晚笑了:“这才对。”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强迫自己改变。”
“难道她说你是废物,你就是了吗?”
佑景犹豫:“我不知道......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陈映晚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那如果她说我是坏人、坏娘亲呢?
你也觉得她说得对吗?”
佑景立刻匆匆反驳:“当然不对!
娘亲是最好的人!”
陈映晚笑道:“这不就是了。”
“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有我们自己、和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的。”
佑景坐在门槛上努力消化着陈映晚的话。
陈映晚扛起锄头去除草。
过了半个时辰,系统突然提示:“幼崽品德值+2、智力值+1,恭喜宿主获得15点积分!”
陈映晚勾唇轻笑。
看来佑景想明白了。
想明白后的佑景第一时间来帮陈映晚,虽然只是一根一根地拔草,但也十分努力。
一大一小用一天时间将屋前的一亩地开垦了出来,第二天又花了一上午时间在院子东边用柴火围了个简单的鸡圈。
下一步就是做栅栏、把院子围起来了。
母子俩吃了两天的野菜饼和果子,第二日还有幸往菜饼里多加了一枚鸡蛋。
第三日终于迎来了镇上的集市。
陈映晚和佑景在小溪边洗干净脸,互相看了看。
“不错,我儿子真可爱!”
陈映晚捏捏佑景的小脸。
佑景语气认真:“娘,你今天也特别好看!”
陈映晚忍俊不禁。
经过这两日的劳作,佑景的体和劳都各加了1点。
这要比陈映晚想象的更慢一些,不过来日方长,陈映晚不着急。
准备妥当,陈映晚就揣着银子、牵着佑景往村上去了。
村里有驴车,一大一小花8文钱就能去镇上。
集市一大早就开了,若想所有的菜都现摘现卖是不大可能的,大多是提前从乡下收过来,再在集市摆出来。
“对,这个是今早摘的。”
听了摊贩的回答,婆子顿了顿,也跟着指了一下这个菜:“这要四斤。”
“就是不知道老夫人爱不爱吃......”婆子低声嘟囔一句,被陈映晚听到了。
陈映晚闻声扭头看向婆子:“给老人吃的?
我倒是知道几种做法,若早上吃就凉拌配粥,晚上吃就用猪油清炒,添点腊肉也好。”
“我以前常给我家老人做,她吃惯了精细的荤菜,偶尔吃顿清爽的素菜很是喜欢。”
婆子有些讶异地看向陈映晚,见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下意识对她说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小姑娘懂得还挺多啊。”
婆子笑道。
陈映晚也笑道:“不小了,孩子都有了。”
身后的佑景探出头来,朝婆子甜甜一笑。
婆子“哎呦”了一声,笑得更真切了些:“这孩子跟我孙女儿一样高,长得真讨人喜欢,几岁啦?”
佑景乖巧答道:“婆婆,我四岁了。”
家中有个同龄的孩子,陈映晚和婆子的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育儿的话怎么也说不完。
陈映晚又有意地顺着对方感兴趣的话题聊,两人越聊越投机。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婆子才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只顾着跟你聊了,今天的菜还没买完呢。”
“咱娘俩聊得真是投缘,映晚你要是闲着没事,去我家里等我吧?
我得买完菜回府上复命,一炷香就能回家。”
陈映晚面露遗憾:“李婶,我真舍不得你,感觉咱俩还有好些话没说......可惜我也有事要忙,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陈映晚点到为止,没有细说到底什么事。
李婶叹了口气,很是意犹未尽,却也没多问,报了自家的地址便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佑景扯了扯陈映晚的袖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李婶听到:“娘亲,我刚才听路过的人说,春满楼要招厨娘,咱们去那儿试试吧?”
陈映晚刚要开口,就见李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映晚,你是厨娘?”
陈映晚点头,故作疑惑:“怎么了?”
李婶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没对陈映晚诺下什么,只转了个话锋笑道:“我说呢,你怎么懂得这般多。”
“前些日子京城内乱,不少京中人都往外跑,咱们城里也来了不少富贵人家。”
“你多转转,以你的厨艺,肯定会有好去处的。”
李婶说的这些,陈映晚早就知道,但她还是做出一副才得知这个消息的模样,面露感激:“多谢李婶了,还好有你提点我,不然我得在镇上逛一天。”
李婶笑了笑:“小事儿......改日去我家找我,午时以后我都在家,到时候咱娘俩好好唠一唠。”
陈映晚笑着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与李婶告别后,陈映晚拉着佑景的手转身去了铁匠铺。
佑景眨眨眼不解道:“娘亲,你不是说要等回去前再买铁锅吗?”
“咱们不去其他人家问问要不要厨娘吗?”
他努力理解娘亲的做法,不仅没想明白,反而一个个新问题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娘,刚才咱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求李婆婆帮忙呀?
她不是贵人家里的采买吗?”
而且方才他看见李婆婆几次张口,好像是要帮娘亲安排活计的,但转眼却不提这件事。
佑景想不明白。
陈映晚温声道:“过两日我去找李婶,到时候若还没有着落,我再去找其他家。”
陈映晚看得出来,李婶的确有心想帮她安排活计,但对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见陈映晚第一面就因为投缘便一口应下帮她安排。
哪怕真有打算,也得等见过几面、先把陈映晚的底探清楚了再说——总不能带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进府。
否则到时候陈映晚在府里惹了乱子,谁来负责?
陈映晚正是清楚这个道理,才不着急。
佑景听了娘亲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虽然他尚不能完全明白其中全部通窍,但这些事理都是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人的。
或许他此时不懂,但在他长大的过程中,总有一个瞬间,他会拨云见日般领会一切。
“叮!
幼崽智力值+1,奖励积分5点!”
系统播报响起,陈映晚笑着揉了揉佑景的小脑袋。
其实还有更多的细节,陈映晚就不必跟佑景说清了。
比如陈映晚为什么不急着找活计,而是要先等李婶那边的结果。
方才与李婶交谈过程中,李婶难免会透露自己的生活细节。
陈映晚汇总信息,得知李婶在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做事,府上如今只有一大两小的正经主子需要伺候。
大主子年高喜静,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对下也宽容。
陈映晚有上辈子在镇上做工十几载的经验,即使李婶没有明说,她也隐约能猜到是哪家。
——镇北侯陆氏。
镇北侯是先皇亲封的,有平定北边战乱之功。
如今老镇北侯已经去世,留下老夫人和两个儿子,老侯夫人有意让孩子远离朝堂之争,向皇帝请命带儿子远离京城,来到了怀州。
但没过几年,长子陆榭便被当今皇帝派去了边疆。
去了七年,陆榭便死在了边疆。
次子陆林立即替兄职奔赴边疆,如今已在边疆一年有余。
现下陆家还有一位老侯夫人、两个和陈映晚年纪相仿的小少爷,再无其他人。
回想起上辈子,经过几场天灾人祸,怀州的显赫人家没落了一大半,而陆家连着折了两位家主,尚能屹立不倒,着实罕见。
陈映晚虽然重生,但身处微末,乱世洪流下自保也难。
倘若这次真能进陆府做事......不说别的,就说她和佑景的性命也更有保障。
买好了肉和菜,陈映晚扛着一口大铁锅、手里拎着一筐食材准备回家。
两人刚拐出集市,就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陈映晚拉着佑景往后退了两步让路。
马车驶过,风吹动一侧的旗帜,上面赫然一个“陆”字。
陈映晚心说好巧,刚想到陆家,这就碰上了。
然而下一瞬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马车缓缓停下,走下来两个陈映晚再熟悉不过的人——陈晓玉和承慎。
“快来搭把手!”
“哎呦,这玉姐儿也真是想不开,一言不合就要跳河!”
“你说她跳就跳吧,还非拉着妹妹一起跳!”
“谁说不是呢,得亏捞上来得及时......”陈映晚从病痛中解脱,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河岸上。
碎石子硌得她后背生疼,她皱了皱眉支起上半身,却在看见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了?
不仅能看到,而且看得很清楚。
在她二十五岁之后,几乎就没有过这么清楚的视野了。
而且她的手也细嫩了很多,不像做了多年针线活、千疮百孔的模样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谁让她们爹不靠谱?”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姓陈的从外面领回来两个三四岁的男孩儿,非让这姐俩照顾。”
“陈家这姐妹俩眼看着就要婚配了,带着孩子还怎么嫁人?
老大玉姐儿哭着喊着死活不愿意。”
“这不,一个不留神就跳河了。”
听着不远处两位婶婆的对话,陈映晚渐渐回过神来。
跳河、婚配、三四岁的男孩儿?
这不是她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吗?
陈映晚十六岁那年,京城内乱,民不聊生。
到处人心惶惶之际,在外做货郎的爹爹陈越突然回家,还带回来两个男娃。
陈越说是这两娃是他救命恩人的孩子,救命恩人落难,只好把孩子托付给他。
可他做货郎的天天在外面跑,照顾不了孩子,只能交给两个女儿,一人挑一个照顾。
姐姐陈晓玉比陈映晚大两岁,眼看着就要说亲了,自然百般不肯,甚至投河以死相逼。
后来陈越苦口婆心地劝说,偷偷塞给了她五两银子,还说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她钱。
陈晓玉这才勉强地应下,要了其中健康的孩子。
后来陈晓玉嫁了人、生了一儿一女,那孩子过得可怜极了。
原本那孩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佑景,却被改成狗娃。
狗娃刚满八岁就被送去镇上做伙计,年纪大了又被陈晓玉以极低的价格送去做苦力。
好在狗娃聪慧又踏实肯干,被杂货铺的掌柜看中,留他当副手。
几年后无儿无女的掌柜去世,临终前将杂货铺给了他,也算是善有善报。
当初选孩子的时候,陈映晚只有十六岁。
年纪小,涉世未深。
那个病弱的被分到了自己手里,陈映晚就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照料。
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孩子名叫承慎,从小体弱多病。
陈映晚为了挣钱给他看病养身体,白天进府当厨娘,晚上在家熬夜做绣活。
如此十六年,就这么硬生生把身体熬坏了。
十六年,哪怕养条狗都有感情了,是块石头也该捂得滚烫了。
可陈映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养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想到自己上辈子惨死的下场,陈映晚便觉得一阵心灰意冷。
“哎呦,陈大哥你可算来了!”
一阵喧闹将陈映晚的思绪扯了回来,陈映晚循声看去,只见爹爹陈越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蒜头般的小团子。
“晓玉!
映晚!”
陈越的声音难掩惊慌。
他活了四十岁只得了这么两个女儿,哪能不怕?
“映晚,你、你没事儿吧?”
陈映晚沉默地摇摇头。
对于这个爹,陈映晚的感情很复杂。
陈越曾是个纨绔子弟,家道中落还不忘赌钱。
原配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却在生陈晓玉时难产去世。
后来陈越娶了陈映晚的母亲,却嫌弃对方家室贫寒还管束自己,没少给脸色瞧。
陈映晚的母亲嫁进陈家的时候,陈家已经亏空得差不多了,六年前心力交瘁去世后,陈越赌钱越发没了管制。
直到倾家荡产,把镇上的院子卖了,这才彻底安分下来,灰溜溜地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乡下柳湾村的老房子里。
对于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爹,陈映晚实在没什么感情。
更别说,上辈子陈越为了让陈晓玉养孩子给的五两银子是偷偷塞给陈晓玉的。
而每个月拿到的银钱,陈晓玉的也是陈映晚的两倍。
这些都是陈晓玉在她临死前不久、来看她时才说出来的。
陈越可谓偏心到了极点,按理说陈映晚应该恨他的。
可自从母亲去世,他对自己和姐姐又确实是悉心照料。
后来陈映晚不想嫁人,村里有人议论纷纷。
这事传进陈越耳朵里,他第一时间扛起铁锹挨家挨户找到底是谁乱嚼舌根。
或许人性总是复杂的。
陈映晚的视线慢慢移到陈越身后的两个奶团子。
右手边更高一些的男孩名叫佑景,今年四岁。
他皮肤白皙,模样可爱,头发编成一根发辫留在脑后,圆溜溜的杏仁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与陈映晚对视时,看到陈映晚浑身湿漉漉,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担忧关心。
而左手边的男孩更瘦弱,明明只有三岁半,却让人觉得十分阴郁。
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漠视一切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陈映晚身上,陈映晚微微皱眉。
她记不太清上辈子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难道承慎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是这般沉郁模样吗?
“晓玉!
你可算醒了!”
陈越如释重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映晚回头看过去,只见陈晓玉慢慢坐了起来。
后者眨了眨眼,似乎也在慢慢找回意识。
几瞬之后,她目光扫到两只奶团子,突然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
陈越怕她又做什么疯癫的举动,连忙拉住她:“玉姐儿,咱们好好商量,别干傻事。”
陈晓玉的眼睛炯炯有神,一把攥住陈越的胳膊。
“爹,咱们爷俩还说什么客套话。”
“之前是女儿想得不周全,现在女儿想明白了,愿意养一个!”
陈越一愣。
不等他反应过来,陈晓玉就蹿了出去,冲到了承慎面前。
她挤出最慈爱的表情,用自己毕生最温柔造作的声音,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承慎面无表情。
陈越忙说道:“他叫承慎,三岁半了。”
“哎呀,那我以后叫你慎哥儿好不好?
往后我就是你娘亲。”
陈晓玉一边笑一边伸手想碰承慎的脸。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
陈映晚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把佑景送进屋,站在门前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人,这才跟着进屋。
看来真是自己幻听了。
陈映晚指着地上自己刚铺好的一床铺盖:“你睡这儿吧,明天一早我让我爹给你找个好人家。”
佑景本就惴惴不安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偏偏他一边哭还一边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吵到陈映晚被扔出去。
陈映晚的心不是铁打的,看着四岁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免有点心酸,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他:“别哭了,又不是要卖了你。”
她蹲下身,耐着性子温声道:“你这样乖巧可爱,一定会有人要你的。
否则留在陈晓玉身边,你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佑景咬着嘴唇没敢说话。
如果自己真的乖巧可爱,为什么她和大娘都不肯要自己呢?
“睡吧,别想太多。”
陈映晚说完就自己钻回被窝里了,背后依旧传来隐忍的哭声,不用回头看也听得出来佑景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她心中暗暗叹气,自然也不指望自己一两句话就能让佑景不伤心,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虽重生,但苦于现在世道艰难,眼下并没有什么挣钱的好法子,更何况经历了上辈子养育白眼狼的经历,她不打算再养孩子了。
“宿主您好,检测到您现在属于空闲状态,系统向您发出交谈申请。”
那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吓得陈映晚险些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好在她是经历过重生的人,再三控制之下还是稳住没有失态。
“宿主别怕,这里是养崽系统,仅与您的灵魂绑定,旁人看不到也听不到,您可以用心声与系统对话。”
陈映晚心里已经闪过各种精怪鬼神的故事,可没有哪个能跟脑子里的东西对得上。
陈映晚僵住身子,只听自称系统的东西又说:“系统旨在教养孩子在‘德智体美劳’五个角度全面发展。”
“只要您完成养崽任务,就可获得积分兑换奖励。”
话音刚落,陈映晚面前便仿佛展开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画卷。
上面几栏写着“日用”、“药品”、“种子”等等数项。
随便点开一个,就有十几页几百个灰扑扑的方框,上面栩栩如生的图画都是陈映晚从未见过的东西。
“除此之外,宿主也可以额外申请想要的奖励哦!”
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了陈映晚的认知,但听着对方有条有理的解释,陈映晚竟然开始试图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教养佑景,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系统回答:“也不是任何东西。”
“为了保证您所在世界的正常运行,您无法从系统处得到该世界的货币,也无法得到会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的物品如热武器、发电机等等。”
虽然不明白这几个东西是什么,但陈映晚大概理解系统的意思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系统回答:“系统检测到这个世界的轨道即将发生重大偏移。”
“经过数据分析后,系统总部一致认为将佑景培育成才,会有助于这个世界回归正轨。”
“而当前佑景对您的好感度最高,所以系统自动绑定了您。”
陈映晚沉默。
因为她于心不忍对佑景施以援手,所以佑景对她产生了好感。
这倒也是情有可原。
陈映晚翻了个身,发现地上缩着身子的佑景呼吸平稳,原来哭着睡着了。
即使陈映晚此前从未听说过什么系统,此时她也无比清楚,这一系统的存在必然对自己有莫大助益。
或许他们的命运在陈映晚重生的一瞬间就缠绕在了一起。
陈映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系统:“你不能绑定别人吗?
佑景跟着我,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系统说:“想要解绑,除非宿主死亡,如果宿主愿意的话我可以试试......不用了!”
陈映晚斩钉截铁打断系统的话。
看来这个儿子她必须养了。
望着熟睡的佑景,陈映晚打算明天早上再告诉佑景这件事。
第二天陈映晚被打鸣声吵醒,睁开眼却不见佑景。
被褥已经叠好了,但叠被的小家伙很明显并不擅长干活,这边褥子塌了一角,那边被子露了一角。
陈映晚简单挽了一下头发,披上外衣刚出门,就听到外屋陈晓玉和陈越的说话声。
“既然妹妹不愿意养活他,爹爹干脆就把他卖了吧。”
“镇上那么多好人家,卖去当个小杂役,也比在我们这儿受苦受累一辈子强得很啊。”
“再者说,换来的银子还能用来给慎哥儿看病,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陈越语气为难:“这恐怕不好......当初小厮将两个孩子交给我,说其中一个是恩人的孩子,并没有指名道姓是哪一个。”
陈晓玉胸有成竹道:“爹,我拿性命跟你保证,一定是我们慎哥儿。
等到十多年以后,慎哥儿的父亲自会来接他,到那时境况反过来,咱们可就是他们的恩人了。”
陈越还是摇头:“不好,这不好。”
陈映晚站在门前,回想起上辈子陈晓玉从陈越手中拿到了五两银后子,第一时间就是想把佑景卖了。
陈越也是像现在一样百般阻拦,坚持不肯卖掉任何一个。
论迹不论心,不论他到底是怕卖错了孩子、还是当真有良心,至少这件事他没做错。
不过陈晓玉重生而来,想必会比上辈子狠心得多。
上辈子她会顾忌亲爹陈越的想法,这辈子恐怕会趁着陈越不注意、偷偷卖掉佑景。
陈映晚想到这儿也不继续听了,抬手推门而入。
见两人的视线移过来,陈映晚面无表情道:“爹,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陈越看了晓玉一眼,站起来随陈映晚出门,走到了西墙根底下。
确定陈晓玉听不到,陈映晚这才切入正题:“我愿意养佑景。”
陈越眼前一亮,不等他夸小女儿善解人意,又听女儿斩钉截铁地说:“但是你得给我银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被托给你的时候附带了十两银子,我也不朝你多要,七两就够了。”
陈越脸色瞬间一变,嘴唇嗫嚅半晌才道:“你听谁说的?
是你姐......”说到一半,陈越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对上小女儿似笑非笑的表情,陈越有些尴尬心虚地避开目光:“爹也不瞒你了,俩孩子被送过来时确实带了十两银子。
可你姐也朝我要银子,我手里一共就十两,哪里够分的?”
陈越偏心这么多年,陈映晚早就习惯了,如今见他这副无赖模样,陈映晚心中毫无波澜。
“我懒得多费口舌,你要是不给,我就不管了。
到时候你恩人找过来,若是发现自己的孩子被卖了,只瞧你这张脸往哪儿搁。”
陈映晚作势要走,陈越连忙拉住了她。
陈越带着两个女儿回柳湾村后,当上货郎、学会了吃苦耐劳、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唯一舍不下的就是面子。
往日村头村尾有人家需要帮忙,都不需要请顿酒,只要喊他一声陈大哥,再捧着夸上两句,他就美滋滋地去帮了。
现在陈越大张旗鼓地带回了恩人的孩子,转眼又给卖了,这事传出去,他面子定然挂不住。
“晚儿,爹爹也不容易,但凡爹爹能自己照顾,也不会拖累你们......”陈越咬了咬牙,心一横道:“这样吧,你们姐妹俩一人四两银子,给爹爹留二两进货的,怎么样?”
众人看着陈晓玉手背上显眼的红印,都惊呆了。
陈晓玉也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转回头,对承慎笑得十分勉强:“哎呦......慎哥儿手劲儿可真大。”
承慎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父有些为难道:“晓玉,你真想选承慎?”
“承慎身体不好,你若是想轻松一些,还是佑景更好照顾一些......”陈晓玉连连摆手,眼里透着一丝藏不住的精光:“爹,我身为长姐,自然应该多承担一些责任。”
“若是让妹妹照顾慎哥儿,岂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陈父心虚地看了陈映晚一眼,没敢说话。
陈映晚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作声。
显然,陈晓玉也重生了。
而且和上辈子一样,他们从头到尾就没问过陈映晚的意见。
上辈子陈映晚年纪小,又一贯听话懂事,只想着别让爹爹为难。
这一世,陈映晚若还是乖乖听他们的,那当真是白活了。
“那好吧,承慎归你,佑景归......我不跟她。”
从露面为止一直没说话的承慎突然开口。
听起来奶声奶气的,却格外坚决。
“我要跟她。”
承慎伸手指向陈映晚,直直地盯着她。
陈映晚皱了皱眉。
难道承慎也重生了?
很快陈映晚又觉得不可能,承慎这个白眼狼很厌恶她。
倘若重生了,承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离她越远越好。
陈晓玉慌了一下:“慎哥儿,我能照顾好你,你别选她。”
陈父也忙着替大女儿说话:“慎哥儿,往后晓玉就是你的娘亲,映晚是佑景的......”陈父话音未落,只见陈映晚直直地路过了几人。
“映晚?
你去哪儿?”
见陈映晚不理会自己,陈父皱了皱眉、加快两步挡在她前面。
“晚姐儿,我同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
陈映晚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陈父松了口气:“你答应了就好。”
陈映晚:“答应什么?”
陈父一愣:“养孩子啊!”
陈映晚轻笑一声:“我可没答应要替你养孩子。
我觉得姐姐之前说得对,我们这未出阁的女子带个孩子,以后还有哪家敢来上门提亲?”
“晚儿,你也忒自私了。”
陈晓玉细着嗓子阴阳怪气起来,她一向厌恶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碍于一家人的情面,不好表露出来。
“这是咱爹救命恩人的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做人千万要知恩图报啊,否则会天打雷劈的。”
陈映晚冷笑:“哦,原来姐姐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方才谁嚷着没脸嫁人了,还把我骗到河边,还拉着我一起跳河。”
“现下又指着我鼻子说我自私?
合着什么话都让你说的,好人都让你做了。”
“我就落得个浑身湿透、还要替人养孩子的下场,这算什么道理?”
旁边围观的村民神色各异,陈家隔壁的罗婶子忍不住劝道:“陈大哥,你也不能只顾着救命恩人,不替你两个女儿着想啊。”
“两个孩子都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带个孩子可怎么是好?”
陈越还没来得及张口,只听陈晓玉迫不及待地说:“我不成亲!”
她小心翼翼地搭上承慎的肩膀,又露出一副慈爱神情:“我一看到承慎,就觉得我们母子有缘,这辈子宁可一生不嫁,我也要把承慎教养好。”
陈映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晓玉还真说得出来这种话,承慎还没长大呢,也不知道说这话能起到什么作用。
陈越还要再开口劝,陈映晚却懒得听了。
任由两人在身后喊,陈映晚充耳不闻兀自回了家。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她就开始收拾东西。
陈家小院一共四间瓦房。
陈晓玉住东一间,陈映晚住东二间。
陈晓玉平日里使唤管了陈映晚,早中晚饭都让映晚做,又不肯早起,就在东二间南墙单独给陈映晚开了个小门,免得陈映晚早起时把她吵醒。
如今倒是方便了陈映晚,进出房间不必路过陈晓玉的屋子。
陈越平时走街串巷,回家时就住灶台连着的西屋,和姐妹俩互不打扰。
早秋的风已经有些发冷,陈映晚又被拉着落水,虽穿了两件粗衣,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也冷极了。
她回家第一时间换了衣服。
她的这七八件衣裳都是娘亲在世时亲手给她缝制的,这个年纪穿正合适。
整理完衣物,陈映晚又把门口的第三块砖翘了起来,从下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放地上摊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荷花样式的金耳坠、几块碎银子,还有一枚翠玉簪。
这是娘亲在离世前、拉着陈映晚的手偷偷塞给她的全部遗产。
娘亲叮嘱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包东西,连陈越也不知道,哪怕出嫁了,也不能轻易拿出来给丈夫。
这是她的保命银子。
陈映晚包好首饰,郑重地贴身放在怀里。
上辈子她为了给承慎看病,到底还是把这些首饰当了,只留下一枚玉簪。
她本想着等到承慎成家,把那枚簪子送给儿媳妇,却不料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辈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绝不会动这笔遗产。
陈映晚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扫帚和抹布出门了。
一直到傍晚,她扛着扫帚回来时,陈家的烟囱口已经升起了炊烟、屋里支起了饭桌。
佑景和承慎并排坐着。
或许经历了中午那档子事,佑景没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东张西望,而是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半块饼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啃,不知道在想什么。
承慎则被陈晓玉亲昵地半搂在怀里,后者没敢抱得太紧,生怕承慎又怕上次一样突然动手。
也不知道三岁半的孩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她的手背现在还红着呢!
陈晓玉炒了两盘菜,又给爹倒了一小杯酒。
她刚要开口,就见陈映晚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径直坐下。
陈晓玉咳嗽了一声,斜眼瞪着妹妹冷哼:“你还有脸回来?
今天咱爹的脸面可都被你丢尽了。”
从陈越多年嗜赌也料想得到,他是最好面子的,耳根子又软,陈晓玉这么一煽动,本来已经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映晚,你太不懂事了!”
“别说还有两个孩子在,就说在那么多邻居面前,你也不该那般顶撞我!”
陈映晚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拿起一张饼子,大口吃菜。
“哎呦,爹,她这是越发过分,都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陈晓玉尖着嗓子嚷起来。
陈越脸色更加难看。
陈晓玉见自己的煽风点火起了作用,美滋滋地给身旁的承慎夹菜。
见小女儿还是不理会自己,陈越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酒杯都倒了。
“陈映晚,你看看你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哪还有女儿家半分顺从的模样!
若是你娘还在......啪!”
陈映晚把桌上的酒杯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映晚和佑景跟这周逢去到他做工的铺子。
本以为周逢会让伙计带陈映晚看看样货,没想到周逢跟掌柜的打了一声招呼,便领着俩人直接穿过了铺子。
铺子后院摆着不少东西,还有几个木匠在干活,听到脚步声,众人朝周逢点头示意。
周逢带着两人来到西侧的库房,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木头香气扑面而来。
“妹子,你这刚从家里分出去,又带个孩子,手头肯定不宽裕。”
“你要是不在乎样式和新旧,就从这库房里挑吧,这些都是之前人家订做又不要的了,还有些是卖不出去的旧货,我按折旧价给你,再给你修修改改,都能一样用。”
陈映晚喜出望外。
这当然好了,目之所及的这些家具都称不上旧,不过是表面灰尘厚了一些,打扫完跟新的差不多。
“真能这样就太好了,多谢周大哥了,不过是不是要跟掌柜的说一声?”
从这些家具的成色看,若想按折旧价卖,恐怕早就卖出去了。
她只怕周逢给她方便,自己会在掌柜的面前难做。
周逢会意笑了笑:“前不久老掌柜搬走,我和朋友合伙把铺子接了过来,如今这铺子我算半个掌柜,你只管选就是了。”
陈映晚松了口气,那她就放心了。
她选了一张木床、一张足够两人吃饭的木桌、一张长凳。
转眼看见院里有人做器具,水桶、扁担、木碗木筷等等小物件,陈映晚便也一起在这儿买了。
器具按的正常价格,那些家具则按的折旧价。
五钱银子的木床,周逢给她三钱银子带走,桌子长凳也只收了三钱银子。
零七零八加起来,总共花了八钱银子,这要比陈映晚预想的少得多。
又因为同是柳湾村的,周逢免费给她送货上门。
陈映晚连连道谢,又问周逢木板怎么卖。
“我想做个鸡窝,还想围个小院子。”
周逢闻言大手一挥:“围院子不必用什么好木头,我家里都快堆成山了,妹子要是不嫌弃,明日我直接赶牛车拉到你家去。”
陈映晚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佑景恰时扯了扯周逢的衣角,脆生生地开口:“周叔你人真好!
等你到我家来,我请你吃梨子,又甜又脆的梨子!”
周逢哈哈大笑,揉了揉佑景的小脑袋:“好好好,说定了,等叔叔去做客,佑景一定要请我吃梨!”
走出铺子,陈映晚看时间还早,就带着佑景去集市上逛了逛,米面粮油和厨具都要等到最后再买,免得要拎一路,累得很。
两人出发前只吃了一张饼,陈映晚就等着在集市上吃顿好的,果然一拐到集市街上就闻到了扑鼻的肉香。
陈映晚上辈子入住王府后,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单说午饭就要热菜热汤八样,凉菜四样,糕点两盘。
每个月又要做四身新衣服,置办一套头面。
按承慎的话说,这些都是诰命夫人必须要接受的,她不要也得要。
即使后来陈映晚被关在后院,吃穿用度也依旧没变。
可陈映晚一看到那些东西,就想起那个白眼狼,心情郁郁怎么吃得下东西,最后甚至连药也喝不下,只想着早日病死才算解脱。
如果那时候再让陈映晚见到承慎最后一面,她真的想面对面地质问对方,这十六年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以至于到她病死,承慎都没去看她一眼。
而重生归来,离开了王府“不得不奢华”的束缚,陈映晚觉得这才是她想过的日子。
她买了两个猪肉包子,一人一个边走边吃。
路过豆腐摊,坐下来喝了两碗豆腐脑,咸香滚烫的卤子盖在雪白滑嫩的豆花上,再用勺子搅在一起,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满足极了。
佑景学着她的样子也喝了一口,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喝吗?”
喝完一碗,陈映晚看向佑景,后者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似乎很是享受。
听到问话,佑景连连点头:“好喝!”
他看到陈映晚的碗里已经空了,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娘亲,我的也给你喝!”
陈映晚笑道:“娘吃饱了,你慢慢吃。”
佑景盯着娘亲看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不想吃,才把碗捧回了自己面前,津津有味地喝起来。
一大一小都吃饱了,开始逛集市。
陈映晚本来想给佑景买些小玩意,但问他喜欢什么,他都摇头。
直到路过一个首饰摊,佑景盯着摊子停住了脚步。
陈映晚看了看首饰摊,又看看佑景,不由顿了一下。
难道佑景喜欢首饰?
陈映晚思索片刻,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男孩也可以爱美。
她蹲下身问佑景:“你想买簪子?”
佑景捏着自己的袖口:“我没有钱。”
说罢,他又用那双闪着光芒的小鹿眼看向陈映晚:“等我长大挣了钱,一定给娘亲买好多好多珠宝首饰。”
陈映晚只觉得心脏被什么击中了,又酸又涨,又觉得欣慰,原来佑景是想为她买首饰。
陈映晚摸了摸头上那根再朴素不过的木簪,这是她唯一的首饰。
母亲倒是留给了她一枚簪子,但那是母亲的遗物,她是断断不舍得戴出来的。
就算陈映晚有买簪子的钱,也只会用到别的地方。
不过陈映晚不会打击孩子的美好愿望。
“好啊,那娘亲就等着我们佑景长大,给娘亲买好多好多首饰。”
母子俩说笑着往前走,路过菜市场,打算买点肉和菜带回家。
挑菜的时候,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吸引了陈映晚的注意。
妇人不问价格,看中的菜抬手点一下,菜贩就忙挑出来最新鲜最干净的放进篮子里奉上去。
佑景也顺着娘亲的视线好奇地打量起妇人。
陈映晚蹲下身,在佑景耳边低声解释道:“这是贵人府里负责食材采买的婆子,不必考虑菜价,只管要好的就行。”
上辈子陈映晚当厨娘时进过不少府邸,自然对里面的门道清楚。
佑景眨眨眼:“娘亲要去府里当厨娘,是不是可以问问她?”
陈映晚笑着刮了一下佑景的鼻尖:“聪明。”
她正有此意。
婆子面相和善,动作干练,以陈映晚的识人经验看来可以一试。
陈映晚拿定主意,走到婆子不远处,指了指手边的菜问摊贩:“这个空心菜瞧着不错,今早刚摘的吧?”
等陈越追出来的时候,陈映晚已经头戴斗笠、肩扛锄头、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走出院门了。
“映晚!”
陈映晚转过身,手里的斧头差点砍到陈越的胳膊。
陈越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回退两步。
“映晚,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银子,你要是把这些拿走......”陈映晚没理会他,转头看向隔壁院里晒衣服的邻居:“罗婶,早上吃了吗?”
罗婶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吃了,早就吃了......晚姐儿你这是要带孩子去哪儿啊?”
陈越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隔壁的罗婶是个惯爱八卦传话的,若是被她知道陈家不和,明日全村都知道了。
陈映晚笑道:“我跟我爹商量了一下,打今儿个起,我就住山下的老房子里了。”
罗婶挑了挑眉:“哎呀,这怎么说走就走?
我方才听屋里吵得很,是不是姐妹俩闹矛盾了?”
陈越连忙摇头:“没有......罗婶说笑了,谁家姐妹还没有个口角?
上一刻吵完,下一刻就忘了。
我要搬走这事,其实早就跟爹爹商量过的。”
“我年纪也不小,看着爹爹一人背着货篓走街串巷的辛苦极了,如今家里又多了两张嘴,爹爹只怕要更累。”
“等我把老房子前面的一亩地开垦出来,就能自给自足,也能给爹爹分担一些压力。”
听陈映晚说完,陈越心中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陈映晚这些话自然也不全是为了陈越的面子。
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家未婚未育,立不了女户,若是贸然跟陈家彻底断了关系独自居住,定然会招来不少豺狼虎豹。
再者,她现在还是陈家的女儿,陈晓玉若是想对她使什么招数,也要考虑一下同为陈家女儿的自己名声会不会受影响。
另外若能用家中和睦的假象要挟陈越,陈越为了保全他自己的面子,也能给陈映晚不少好处。
所以,不撕破脸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就比如她手里的这些东西起码值二钱银子,她会让陈越心甘情愿地送给她。
“哎呦,晚姐儿从小就懂事......不过陈大哥,你也真放心晚姐儿去山下住?”
陈映晚都把话说到那儿了,显然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下去才是明智的做法。
陈越镇定下来很快想明白,朝罗婶干笑了两声:“我确实不放心,可映晚太懂事,根本劝不住。”
“去就去吧,反正是咱们自己家的房子,走得再远也是咱们陈家人。”
陈越又扭头看向陈映晚,眼神有些复杂:“映晚,你去吧。”
“没事儿就常回来。”
陈映晚笑得很是真诚:“那是自然,以后有什么缺了少了的,我一定常回来拿。”
陈越神情僵硬了一下:“......好。”
陈映晚哼着小歌往老房子走去,佑景回头看了一眼陈家的院子,转身坚定地迈开步子跟上陈映晚。
陈映晚身上扛着的东西太多,走了半刻钟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佑景全程紧跟在她身后,一步不落。
要跨过小溪时,刚好路程过半,陈映晚便将背着的包裹垫在身子下坐着,又朝一旁拘谨站着的佑景招招手。
“过来坐。”
见陈映晚朝自己招手,佑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挨着包裹的边角,轻轻地坐下。
陈映晚笑了,伸手将佑景往怀里一揽:“别怕,坐吧。”
佑景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手,有些腼腆地点点头,又带着些许期盼地扬起小脸望向她:“我......我能叫你娘亲吗?”
陈映晚虽然上辈子养过孩子,可那个白眼狼从小就不爱笑,更鲜少叫她娘亲。
像佑景这般充满孺慕的神情,陈映晚从未见过。
“你若愿意,当然能叫我娘亲。”
佑景高兴极了,咧起嘴巴,本就肉乎乎的小脸笑成了花,更讨人喜欢了。
陈映晚拿出帕子,给佑景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将帕子用溪水打湿,冰冰凉凉地贴上佑景的脸蛋。
“热不热?”
佑景一步不离地跟了她一路,她虽然放慢了步子,但这趟搬家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来说也算是长途跋涉了。
“不热!”
佑景果断地摇摇头:“只要能跟着娘亲,走再远我都不热!”
陈映晚笑了笑,心里又一阵酸涩。
原来佑景是这样可爱的孩子,上辈子陈晓玉怎么能忍心那样对他呢?
陈映晚揉了揉他的脑袋,打开油纸包,拿出一块芝麻酥糖递到佑景嘴边:“吃糖。”
佑景早就闻到了油纸包里的香味,但他没想到娘亲会给自己吃。
嚼了两下香香脆脆的芝麻糖,那股香味就在唇齿之间弥漫开,越嚼越香。
“好吃吗?”
“好吃!”
佑景重重地点头。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芝麻糖!
“娘亲也吃。”
陈映晚也不委屈自己,拿了一块放在嘴里。
芝麻糖是她最喜欢的糖,小时候娘亲为了给爹爹挣钱还债,不舍得给陈映晚买糖吃,就自己在家用黑糖和炒熟的芝麻做芝麻糖。
味道自然没有外面买的好吃,却是陈映晚小时候最甜蜜的记忆。
佑景看着陈映晚陷入沉思的模样,并不懂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娘亲似乎很高兴。
佑景试探着伸出手,捏住了娘亲的一小节袖口:“娘亲,以后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芝麻糖。”
陈映晚回过神来,低头对上佑景坚毅的小眼神,又好笑又觉心中熨帖。
就在此时,系统“叮”地一声在陈映晚脑海里响起:“恭喜宿主,成功培养幼崽品德值+2,奖励积分10点。”
品德值?
陈映晚后知后觉,这个系统自从昨晚以后就再没发出过声音,她还以为系统消失了呢。
“检测到宿主的疑惑,在此解答:品德值是针对幼崽的品格和德行做出的评价,从礼貌、情绪稳定、孝顺程度、在外名声等等各种方面综合评定。”
“根据宿主的言行举止和教育,品德值会发生升高或下降,没有上限和下限。”
刚才佑景说出那番话,便被系统评定他的品德值上升。
陈映晚思索片刻:“那其他几项呢?”
她记得系统说过,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话音刚落,陈映晚面前一闪,出现了一张属性页面。
等到陈映晚带着佑景赶到村口时,驴车已经坐上了两个人,而且是陈映晚最不想看见的两个人。
陈晓玉看到他们,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也有银子坐车?”
佑景害怕陈晓玉,下意识往娘亲身后藏。
陈映晚轻轻搂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怕,又抬眼看向陈晓玉:“怎么,我坐车还要向你请示?”
赶车的人不在这儿,两人也不必维持表面和谐。
陈晓玉想起陈映晚从陈家拿走的那些东西,心里就生气,冷嘲热讽道:“你不是从家里偷了那么些东西走吗?
还去集市做什么?”
陈映晚不理她,抱起佑景坐到了两人对面距离最远的地方。
陈晓玉的火气无处发泄,不依不饶道:“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陈家、别拿陈家的东西!
那三只鸡鸭本是给慎哥儿补身体的,你也好意思拿走,也不怕穿肠烂肚!”
陈映晚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陈晓玉更生气了,刚想继续咒骂,只听身边传来一声冷冰冰没有起伏的童音:“好吵。”
陈晓玉扭头看过去,只见承慎冷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但陈晓玉知道承慎是在说她。
她顿时噤声,攥紧了拳头,手心渗出的汗浸湿了手帕。
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三岁半的孩子会有这般威压。
有时候陈晓玉甚至会把承慎幻视成上辈子那个手眼通天的摄政王。
当年她去见摄政王时,对方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她,冷漠、多疑、蔑视,周遭的气压让陈晓玉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可现在承慎还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怎么会有十六年后那般的气场?
陈晓玉只好把一切归结于自己太过害怕上辈子的摄政王,以至于在不满四岁的承慎面前也唯唯诺诺。
不过她转念又想到上辈子陈映晚成为诰命夫人后的排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所有命妇都对陈映晚毕恭毕敬,甚至还差点成了惠王妃!
攀求富贵的心到底战胜了对摄政王的恐惧。
这次承慎的娘亲换成了她,只要她对承慎好,承慎长大后,原本属于陈映晚的一切都会变成她的。
想到天人之姿的惠王,想到正一品的诰命,她心里就按捺不住狂喜。
一切担惊受怕和辛苦都值得。
陈晓玉冷静下来,又看了一眼陈映晚身边的佑景,心中嗤笑。
无论如何,教养未来的摄政王,可比养一个废物强多了。
上辈子佑景就是个再平庸不过的废物,努力了十几年,最后也只是一个杂货铺掌柜。
当年她的亲生儿子将她赶出门后,佑景确实将她接了过去、不计前嫌地好生伺候。
可粗茶淡饭怎么能和王府的珍馐美味相比?
一个杂货铺掌柜的老娘又如何与诰命夫人的身份相提并论?
“佑景,别理蠢货。”
见佑景怯怯地看着陈晓玉,陈映晚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又递给他一块芝麻糖。
佑景低头看见娘亲手里的糖,所有不开心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娘亲也吃糖。”
佑景将手里的糖掰成两块,把大的一块放回娘亲手心。
“娘亲吃大的......”话音未落,大块的糖就被人抢走了。
等所有人回过神时,那块糖已经在承慎手里了。
陈晓玉同样没料到承慎的举动,愣了一下,又试探着问:“慎哥儿,你喜欢吃这个?
那待会儿去集市娘亲买给你吃好不好?”
陈映晚也惊了一下。
从见面开始,她就觉得承慎哪哪儿都不对劲。
可若说对方也重生了,一个有成年人心智的承慎又怎么可能做得出跟小孩子抢糖这种行为?
承慎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糖,心情更是复杂。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抢这块糖。
他现在脑子很乱,好像要记起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只是他的幻觉。
前日看到陈映晚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格外的眼熟,下意识想靠近对方。
可对方却选择了佑景。
方才他看着陈映晚亲昵慈爱地给佑景糖吃,他心里就泛着酸水,胸闷气短,仿佛......仿佛佑景占了自己的位置、得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一般。
承慎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别的孩子聪明,三岁识千字,还被太后称赞为神童。
可也正因如此,他要比别的孩子有更多心事。
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难产去世,父亲因深爱母亲走不出悲痛而不愿见自己。
从小长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他看不上眼的、每天没心没肺的同龄人佑景。
现在承慎脑子里又多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和想法,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这让他比从前更加成熟,想得也更多了。
他自觉除了身子差一些,其余哪儿都比佑景强。
若是陈映晚当初选了自己,那么今日他一定不会像佑景一样,眼睁睁看着娘亲被人冷嘲热讽而不反击。
陈映晚手里那块糖......也本该给他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陈映晚不选自己呢?
他对陈晓玉的问话充耳不闻,盯着那块糖看了一会儿,突然暴躁地将糖块扔到地上。
陈晓玉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身子去看承慎的脸色:“怎么了?
慎哥儿怎么不高兴了?”
承慎猛地抬起头,神色晦暗地咬着牙:“我不喜欢糖,不想看见。”
他对陈晓玉说话,却盯着陈映晚。
他以为自己的举动会招来陈映晚的注目,但后者却只是皱眉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跟佑景说话。
承慎心里更加委屈,表现出来便是格外的烦躁。
此时村里也陆陆续续有人上了驴车,赶车的人也到了。
大人5文钱,小孩3文钱,收过钱就赶驴车上路了。
一路上承慎一言不发,时不时悄悄看一眼其乐融融的陈映晚和佑景,心里更加烦闷。
陈晓玉不知道承慎因何而不高兴,一路上哄着捧着他聊,偶尔得到他几句敷衍的应声,才渐渐放下心。
等到了镇上时,全车的人都和陈映晚母子俩打成一片,佑景可爱又嘴甜,哄得几个叔婶笑得合不拢嘴。
下车时,村里的木匠周逢还从货篓里拿出一个木刻的小马递给佑景。
陈映晚受宠若惊,就要掏钱给他。
周逢连连摆手笑道:“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佑景讨人喜欢,以后让他常去我家玩,也能跟我家那崽子做做伴。”
周逢有个五岁的儿子,刚好能玩到一起去。
陈映晚就没再推辞了。
佑景接过小马,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周叔!”
陈映晚又喊住周逢:“周大哥在哪儿做工?
我刚好要买点东西,不如去你做工的地方买。”
反正银子都要花,若能做个顺水人情就再好不过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