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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其樾南织鸢结局免费阅读撩错人了?跑路后异族太子逐渐疯魔番外

祁禄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不要。”“我……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一道嘶哑的女声响起,她几近疯魔,眼中满是红意。南织鸢衣裳凌乱,她的头发也是湿的。她刚刚生产完,虚弱极了。“连晚霁,算我……求你。”“将孩子还给我。”她朝身穿红色官服的男人伸出手。她紧咬着唇,双眼红肿,她的身下还带着血。她的孩子也正哭得撕心裂肺。“连晚霁,他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冲她来好了。孩子是无辜的。南织鸢就差跪下了,她的眼泪流不停。她的人生就是真是可笑。夫君前几日带小妾进府就算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和小妾的孩子都五岁了。五岁,她和连晚霁才成婚五年,她和别人的孩子都五岁?那她呢?少女瞪大双眸,眼中满是恨意。连晚霁,她永远都对不起她。她因为他和小妾...

主角:赫其樾南织鸢   更新:2025-05-19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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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赫其樾南织鸢的其他类型小说《赫其樾南织鸢结局免费阅读撩错人了?跑路后异族太子逐渐疯魔番外》,由网络作家“祁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不要。”“我……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一道嘶哑的女声响起,她几近疯魔,眼中满是红意。南织鸢衣裳凌乱,她的头发也是湿的。她刚刚生产完,虚弱极了。“连晚霁,算我……求你。”“将孩子还给我。”她朝身穿红色官服的男人伸出手。她紧咬着唇,双眼红肿,她的身下还带着血。她的孩子也正哭得撕心裂肺。“连晚霁,他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他。”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冲她来好了。孩子是无辜的。南织鸢就差跪下了,她的眼泪流不停。她的人生就是真是可笑。夫君前几日带小妾进府就算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和小妾的孩子都五岁了。五岁,她和连晚霁才成婚五年,她和别人的孩子都五岁?那她呢?少女瞪大双眸,眼中满是恨意。连晚霁,她永远都对不起她。她因为他和小妾...

《赫其樾南织鸢结局免费阅读撩错人了?跑路后异族太子逐渐疯魔番外》精彩片段


“不……不要。”

“我……我求你。”

“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一道嘶哑的女声响起,她几近疯魔,眼中满是红意。

南织鸢衣裳凌乱,她的头发也是湿的。

她刚刚生产完,虚弱极了。

“连晚霁,算我……求你。”

“将孩子还给我。”

她朝身穿红色官服的男人伸出手。

她紧咬着唇,双眼红肿,她的身下还带着血。

她的孩子也正哭得撕心裂肺。

“连晚霁,他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他。”

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冲她来好了。

孩子是无辜的。

南织鸢就差跪下了,她的眼泪流不停。

她的人生就是真是可笑。

夫君前几日带小妾进府就算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和小妾的孩子都五岁了。

五岁,她和连晚霁才成婚五年,她和别人的孩子都五岁?

那她呢?

少女瞪大双眸,眼中满是恨意。

连晚霁,她永远都对不起她。

她因为他和小妾的事情被刺激到早产。

早产就算了,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此刻被他攥在手中。

他竟然要摔死她的孩子。

“连晚霁,你快将孩子还给我。”

“我……。”

“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南织鸢见人迟迟没动,语无伦次了起来。

她有些痛不欲生,身下太疼了。

也是这个时候,男人终于有了丝丝的动静。

“你自毁清誉赖上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呵。”

“自毁清誉,小人所为。”

连晚霁满脸嘲讽,当年他如何会娶她?

她自己都忘记了吗?

若不是她故意设计,他何至于被她缠上后不得不娶她?

她害得他和清姿错过一生,她罪大恶极。

南织鸢听他说完,记忆拉回五年前。

她想起了那一场落水。

因一场落水,她和连晚霁被人瞧见孤男寡女泡在水中,这才被绑定在了一起。

“落水并非我意,我是被人陷害的。”

“连晚霁,我知你心悦嫡姐,我从未奢求过什么。”

她只是想有一个小家,有一个小院子,日后可以安享晚年,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也从未想奢求他的喜欢他的爱。

就连这个孩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怀上的。

连晚霁却不信,在他的眼中,南织鸢罪大恶极。

她嫉妒她的嫡姐有一桩好姻缘,总欺负她的嫡姐,总抢她嫡姐的东西。

南织鸢看见他眼中的厌恶,她也不在乎了。

她自认她从未对不起连晚霁,她嫁给他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他科举的钱,全都是她绣帕子一点点攒出来的。

他不能对不起她。

“孩子……还给……我。”

她颤着手朝他走了两步。

“连晚霁,我可以与你和离。”

“只要你将孩子还给我。”

她甚至可以自请下堂,可孩子是无辜的。

那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

连晚霁的眼中闪过了厌恶,眼前的疯女子朝他走近一分,他都得后退两步。

她真是样样都比不得清姿。

这个孩子,他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连晚霁淡漠的仿佛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阿月,和离于我名声不好。”

他已是状元郎,若与她和离,于名声有损。

只有她死了,清姿才能嫁进来。

他的清姿,已和旁的男子和离,这些年,苦了她了。

“晚霁,你先把孩子给我。”

“他饿了。”

“你让我哄哄他。”

南织鸢还是没懂连晚霁的意思,她只知道,她的孩子哭得太揪心了。

可连晚霁还高举着孩子,他只冷眼看着疯癫的南织鸢。

南织鸢一点都不懂,她和连晚霁夫妻五载,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

为何今日他会变成这样?

他要摔死他们的孩子吗?

后来,门外又进来一道倩影。

“夫君,你怎么和妹妹聊那么久?”

那女子身穿粉色锦衣,从头到脚都华丽无比,她的手牵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她唤连晚霁为……夫君?

夫君?

真是好笑,她还没死,嫡姐就进门了。

南清姿看着南织鸢的眼中有丝丝的厌恶,现在她回来了,状元夫人只能她来当。

若南织鸢清醒点,就该主动离开。

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她南清姿的。

“连晚霁,你把孩子给我。”

南织鸢找到机会就往上冲,她一定要抢回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声音越来越弱了。

孩子被这样抱着,一定难受极了。

不行,她抱回孩子。

孩子本就是早产儿,更是娇贵。

可没一会,她突然腹痛难忍,倒在了男人脚下。

她口吐鲜血。

“连晚霁,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全身那么疼?

五脏六腑仿佛在灼烧,好疼啊。

“织鸢,下辈子,别再自毁清誉了。”

连晚霁半跪在地,他说教她。

他刻板起来,比谁都刻薄。

他是清高的书生,是状元郎,最见不得女子如此下作。

南织鸢捂着肚子,她七窍开始流血。

她没错过南清姿眼中的得意。

“爹爹,给我抱抱。”

那个五岁的男孩叫连子昀,他此刻正好奇的看着孩子。

这孩子是连晚霁五年前喝醉时与一青楼女子所生,他一开始并不喜这孩子,后来带了他五年,他也认了。

“抱吧。”

一个小孩怎么抱得动孩子?

南织鸢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能捏着连晚霁的衣摆,她求求他。

“放过孩子。”

“我真的没有算计你。”

这场婚事,不是她算计来的。

很快,她的孩子被砸在了地上。

“爹爹,爹爹,昀儿脚疼。”

“脚疼。”

五岁的孩子指着被砸到的脚。

南清姿牵过孩子细细检查,那孩子也唤她娘。

南织鸢浑身动弹不得,她的眼泪直流,她崩溃了。

因为,她的孩子,他不哭了。

是……死了吗?

不,不,孩子。

她抓住连晚霁的衣摆,眼中满是悔恨。

“算我的错……我给你认错。”

“只求你……找大夫。”

“他是无辜的。”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忍心吗?

可连晚霁就是如此心狠,他将孩子抱起之后,再一次松了手。

活生生的孩子被摔在了她的身边,可南织鸢却碰他不得。

她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狰狞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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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啊啊啊。”

眼泪瞬间汹涌出来,南织鸢怒火攻心,她仿佛地狱的魔鬼。

她强撑着从地上起来,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耳朵全是血,她手拿着簪子,她要杀了这对狗男女。

南清姿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往连晚霁怀中躲。

连晚霁揽住人,眼睁睁地看着南织鸢再一次喷出一口血倒下。

她到底没命了。

可惜,她还没有能为自己和孩子报仇。

她做鬼都不能瞑目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人生如此可笑?

幼时阿娘早亡,父亲也因为一个流言不喜她。

转眼继室进府,她明明才是嫡女,可爹爹却让她换南清姿为嫡姐。

没了母亲,她就成了庶女,人人可欺。

好不容易熬到及笄,她却和连晚霁因为一场意外绑在了一起。

爹爹怨她不自爱,下作,抢嫡姐的未婚夫。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谁都不信她。

罢了,嫁了也好。

虽然连晚霁曾是她的未来姐夫,但那个时候,她也在满心期盼,她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小家了。

连晚霁不爱她,没关系,她有一间屋子住,不用看着爹爹和南清姿父女情深就好。

她相信自己能有很好的未来,她有手有脚,每天绣帕子,就算一天只有几文钱,她也乐呵呵。

可如今想来,倒是一个笑话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抛弃的一个。

阿娘早早的去了,丢下了五岁的她。

如今就连夫君都不要了她,还算计着她。

或许,她这辈子就是一个过错。

南织鸢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她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可她没力气了。

临闭眼前,她看着连晚霁和南清姿抱在一起,两人恩爱极了。

真是嘲讽。

可惜了,她的孩子还没有好好长大成人呢!

是她错了,没有护住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垂怜,她死后还留在人间。

她看得见所有人,旁人却见不得她。

终于到了有一天,她看着一个身穿玄衣,脸戴着狼形面具的男人将她的尸体抱回了一座漂亮的府邸。

他亲自给她……换了衣服。

他是谁?简直大胆,谁许他碰她的?

让南织鸢更生气的是,这个男人还亲了她。

他不要脸。

后来,她看着他为她立了碑。

看着碑上的四个字——兰舟之妻,她又怒了,臭不要脸的男人,谁是他的妻?

再后来,她看着他提剑杀了渣男贱女为她报了仇。

她的心瞬间波涛汹涌了起来。

不管他是谁,此刻她记住了他,他叫兰舟,是个好人。

让她觉得奇怪的,这个叫兰舟的男人,他为什么要在她碑前哭泣?

他叫她:“蛮蛮?”

他怎么知道她的小名?

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

就在南织鸢还在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晕眩,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南织鸢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

她轻咳了几声,惊扰了正在打瞌睡的婢女。

“小姐终于醒了。”

“呜呜呜。”

婢女眼中满是泪水,眼睛都哭肿了。

“春桃?”

春桃上辈子不是嫁人了吗?

她怎么还能见到她?

“小姐,渴不渴?还冷吗?”

婢女的眼中满是关切,她真的在担心她。

“春桃,你没事吧?”

上辈子她嫁给连晚霁的时候,只有春桃这么一个陪嫁。

连晚霁还是一个穷苦书生,连母为了给连晚霁凑齐束脩费,将春桃给卖了。

后来不管她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春桃,原以为要成为遗憾了,没想到,死后还能见到她?

难道,春桃也死了吗?

“奴婢没事。”

“奴婢怎么会有事?”

“小姐还觉得冷吗?”

“大冷天掉进湖里,以后身体落下病根该怎么办?”

愁死她了。

南织鸢听完她的话,愣住了。

她大冷天掉进湖里?

这不是以前的事情吗?

南织鸢觉得奇怪,后来她又看见了自己的手,柔嫩白皙,还没有长陈年老茧,更没有生过冻疮。

难道……

“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会掉进湖中?谁救了我?”

少女的声音微哑,她的手紧紧攥着。

她是回到了及笄这一年吗?

“是连公子救了小姐。”

春桃说完,一脸的阴霾。

这可怎么办?小姐怎么和连公子牵扯不清了?

连公子可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婿。

妹妹和姐姐的未婚夫婿在水中……

这说去,都不好听了。

这可怎么办?老爷一定会打死小姐的。

南织鸢震惊在了原地,她久久没有回神。

原来,她真的回到了及笄这一年。

可恨的是,为什么没让她回到掉下湖里之前呢?

为什么偏偏还要让她和连晚霁牵扯不清?

南织鸢想到这里,眼泪都要掉了。

上辈子的恐怖历历在目。

她实在想不到,往常一个清冷书生会如此疯狂地杀了她和她的孩子。

不行,这辈子她得自救。

她再也不要嫁给连晚霁了。

她死也不嫁。

不仅不嫁,她还要连晚霁的狗命,以告祭她那刚刚出生就死去的孩子。

“小姐再躺一会吧?”

“奴婢去拿些粥来。”

春桃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心中满是心疼。

她比小姐长两岁,夫人将她买来,就是陪伴小姐的。

都怪她不好,这次居然没看好小姐,小姐落水了她都不知道。

春桃满心怨恨自己。

南织鸢却叫住了她。

“爹爹如今在哪里?”

她这次,一定不要嫁给连晚霁。

“老爷在府衙还没回来。”

春桃不知道小姐的意图,实话实说。

“那连晚霁呢?”

他是否在府中?

若在,她一刀结了他算了。

“在的。”

“不过……”

连公子此刻怕是寻大小姐去了。

谁人不知连公子心属大小姐?两人从小就有婚约。

“小姐要去找连公子吗?”

春桃怕小姐去了要伤心。

“春桃,你以为我喜欢连晚霁吗?”

南织鸢看着人,眼中满是笑意。

春桃摇头,可连公子日后会是小姐夫婿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我想杀了他。”

她杀他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喜欢他?

春桃被她这一句惊吓到,“小姐莫要胡说。”

祸从口出,要是被老爷知道,小姐会被打死的。

也是这个时候,红袖跑了进来。

“小姐,老爷回来了。”

红袖眼中又着急,还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转瞬即逝。

但还是被南织鸢捕捉到了。

爹爹听到消息来问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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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去吧。”

“老爷等着了。”

红袖上前挤开春桃,一脸的担心。

若不是重回一世通透了许多,南织鸢怕要被红袖欺骗了。

她这个背主的贱奴。

上辈子她嫁给连晚霁不久,红袖就到了南清姿身旁伺候了。

这回想想,红袖该不会早背叛了她?

看来,她也需要清理门户了。

“春桃,叫人伢子来。”

她如今的地位虽低下,但到底还是小姐,发卖一个丫鬟还是可以的。

红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发卖。

她面上老实,实际心中乐开了花。

大小姐说过,只要她害二小姐落水,她就可以到大小姐身边伺候了。

还是跟在大小姐身边的日子好过些。

她每次看着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沉露吃好的穿好的,她都羡慕坏了。

而且,宫中皇帝选秀,大小姐要上京参加,到时候她也能跟着去。

红袖想,她的样貌也不差,到时候定能当上妃子。

说不定日后还能走得更远,当上皇后,乃至……太后。

她才不要跟着不受宠的二小姐过苦日子了。

人伢子很快就来了。

红袖最后的价格就是三两银子。

“二小姐,你为什么要卖我?”

“我做错了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红袖瞬间疯狂,上一刻她还在幻想进宫当宠妃,下一刻她就要被人伢子带走了。

“卖身契在我手中,我看谁不爽,就发卖谁。”

“你有异议?”

南织鸢一脸轻蔑。

说不定她落湖,就是这个红袖害的。

“二小姐,你不能这么对奴婢。”

“奴婢一直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二小姐。”

红袖打起感情牌。

可南织鸢不为所动。

红袖被拉出院门之前,她还在鬼哭狼嚎:“奴婢要告诉老爷大小姐……二小姐……”

后面说了什么,南织鸢听不见了。

她只知道,自己不会发卖错人。

春桃以往和红袖相依为命,也知道红袖的性格,她爱美,更爱攀高枝。

她虽然不理解小姐为什么要发卖红袖,但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走吧,我们见爹爹去。”

南织鸢将自己收拾好,面对残局去了。

正院大堂。

堂上坐了三个人,南织鸢的目光先落在了连晚霁身上,之后才是南清姿,最后才是南父。

“爹爹。”

“嫡姐,未来姐夫。”

她将未来姐夫二字咬得极重。

南父是个暴脾气,像极了他那早死的乡下妇人娘。

“混账东西,跪下。”

他一拍桌面,怒气腾腾。

南织鸢没跪:“女儿有何错?”

她直面对他,这些年,她真是窝囊够了。

阿娘刚死不久,爹爹就迎了继室进门,继室就算了,他们还早有了外室女南清姿。

南清姿比她还大一岁。

她从南府唯一的嫡小姐沦为了二小姐就算了,还成了庶女。

“你下作。”

“勾引自己的姐夫,使这些下流手段。”

“你当真要为父说明白给你听吗?”

南父气死了。

这桩婚事是他从小就定给大女儿清姿的。

他和连父是异姓好兄弟,还一同考中了举人。

他们约定好了,两家要结亲家。

如今连贤侄不过年十五就中了秀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这个小女儿怎如此有心计?

“爹,别说了。”

南清姿哭泣,被帕子遮住的脸上却满是笑容。

谁要嫁给一个穷苦书生?她要当皇上妃子。

皇帝三年一次选秀,今年的大选怕是要开始了。

“女儿和晚霁哥哥,怕是有缘无份了。”

南清姿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连晚霁一脸心疼,他忙要追出去。

他看着南织鸢,更是没有好脸色。

自毁清誉,小人所为。

“贤侄且慢。”

南父叫住了连晚霁。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了避免流言蜚语。

他和南织鸢,必须成婚了。

这样,也才不会误了他的仕途。

连晚霁自知已不配南清姿,他的心中升起一阵恶寒。

他救南织鸢上来的,此刻碰过她的手,他都觉得恶心至极。

他突然想:那时候南织鸢怎么不直接死在湖里算了?

南父在商量着婚事,既然连贤侄和小女儿有了肌肤之亲,那就配不上他家清姿了,但他还想要这个女婿,所以两手都要抓。

若连晚霁日后考中状元,他就有一个状元女婿了,多好?

这桩买卖,对于南父来说,不亏。

南织鸢冷眼看着堂上两人,她突然开了口:“我和未来姐夫并未发生什么。”

“如何成亲?”

“即使我们当时在湖里,可我们的衣服还好好的。”

“如何叫有了肌肤之亲?”

“女儿不嫁。”

她看着连晚霁,眸中坚定。

“放肆,婚姻大事,岂是你说了算?”

南父生气,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连晚霁的眸中有了丝丝的意外,这婚事,不是她算计来的吗?如今,她居然不想嫁了?

“若爹爹以为女儿辱了门楣,女儿愿上庙中当姑子。”

反正,她死也不嫁。

“好好好,反了你了。”

“那你就上山去。”

南父以为,南织鸢定会后悔。

她以后一定会求着回来的。

连晚霁一脸淡漠地坐在一边,他不言半句。

在他的心中,南织鸢和阴险小人没两样,不过只是一个下作的女子,爱抢自己嫡姐的东西。

南织鸢转身就走,春桃都急死了。

“小姐不能去当姑子。”

女子怎么能当一辈子的姑子呢?

“春桃,不急。”

“收拾东西。”

“我不当姑子。”

她不仅不当姑子,她还要尽情享受,不管是美男,还是银子。

这辈子,她想要的,就要尽力去争取。

连晚霁日后考上状元又如何?

他就算是状元,她也要将他狠狠踩在脚底。

南织鸢突然间想起一件事,上辈子太子殿下在三清道观养过伤。

这还是连晚霁告诉她的。

她就要勾了那太子殿下做太子妃,将南清姿踩在脚底,让连晚霁高攀不起,让爹爹后悔去吧。

听说那太子殿下最爱美人?

巧了,她随了早逝的美人阿娘。

收拾行李去道观之前,南织鸢还送了连晚霁一份大礼。

她给南清姿下了春药。

既然连晚霁那么爱她,那她就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吧。

她也让南清姿尝尝被婆母磋磨的滋味。

连母刻薄,上辈子她刚刚嫁过去,她就翻了她的嫁妆。

因为是意外结亲,加上爹爹不喜她,所以只给了她两台嫁妆和一个婢女。

连母嫌弃她没多带些银子嫁妆帮衬婆家,对她颇有怨言。

为了能有一个去处,加上她对连晚霁心怀愧疚,她什么都忍了。

可没想到,她忍了之后,人会越发的得寸进尺。

这次,就让南清姿嫁过去试试吧。


“小姐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会在这里?”

主仆二人徒步上山,一路上,春桃都在担心着。

小姐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天机不可泄露。”

南织鸢没打算将上辈子的事情告诉春桃,不是怕她嘴巴不严密,而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少一个人知道也好,她才不会被吓死。

景和二十年,太子冲怒圣颜,被流放到了岭南,圣上命其自省。

只有南织鸢知道,太子在五年后会成为新帝。

所以,她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她现在接近太子,等太子回宫,她跟着他回去,若他足够爱她,她做太子妃又何尝不可?

只要她当上太子妃,那五年后太子登基,她就一定是皇后。

到时候,她要那对渣男贱女,跪在她面前忏悔。

这辈子南织鸢想的清楚,既然女子只能依附男子而活,那她为什么不攀高枝?做那人上人?

如此想着,她就捏紧了自己的小包袱。

没有娘亲撑腰,爹爹又不爱她,她只能为自己寻一条出路了。

“春桃,我们到了。”

走了许久,她终于到了道观。

这里是一处废弃道观,她要找的太子就在里面。

“小姐,我们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了吗?”

春桃还有些犹豫,这道观,会不会闹鬼?

“不怕。”

南织鸢其实也有些怕,她安抚完自己之后又安抚了春桃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帮她,下一刻,她果真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一身玄衣,手上和脸上都带了血。

难道,他就是受了伤的太子?

连晚霁上辈子倒没有欺骗她,他说太子在道观养伤,还真的是。

只是,她来的也太巧了?居然让她捡到刚刚受伤的太子。

可能是她上辈子太惨了,这辈子老天都在帮着她。

南织鸢带着春桃往前,眼中满是欢喜。

真好,她要是救了太子,那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许了。

少女蹲下身,她刚刚要看看人到底是不是太子的时候,一把匕首先一步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南织鸢被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碰撞,南织鸢望着那双寒潭一般的眼睛,心漏跳了一拍。

为什么,她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

很像那个男人……

那个帮她收了尸的男人,叫……兰舟。

可上辈子那个兰舟他戴着面具,她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吗?

可他是太子。

南织鸢瞬间回神,她望着离她越发近的匕首,浑身都在紧张。

他……要杀了她吗?

就在南织鸢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男人的手突然一松,他昏了过去。

匕首砸在了地上,吓得主仆二人浑身颤了颤。

好在南织鸢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匕首这么精美,刀柄之上还有一颗绿色宝石,一看就很名贵。

“春桃,帮我把他弄进道观。”

南织鸢和春桃两人用了很大的劲才把人搬了进去。

“去将我带来的药膏拿来。”

知道要来道观寻受伤的太子,南织鸢早早的就做了很多准备,她带了许多药材药膏。

“小姐,我们真的要救他吗?”

这个人刚刚还要杀小姐呢!

春桃一点都不想小姐救这个人。

“嗯。”

这道观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有这个昏迷的男人。

他一定就是太子。

“要是他不是小姐要找的人呢?”

春桃边拿东西边说。

南织鸢却突然亮了眸子,“他一定是太子。”

“你瞧。”

这是她在他身上看见的玉佩。

这块玉佩名贵无比,上面还刻了一个字:其。

太子的名讳,不也有一个其字?

这就是太子。

“奴婢马上去烧热水。”

春桃见自家小姐异常肯定,她也信了。

罢了,只要小姐想做的,她都陪着。

她是小姐一个人的奴婢。

南织鸢花了好一会的时间才将人身上的衣服扒开,她看着横在胸前的一道伤痕,眉头微皱。

这太子是被人追杀了吗?

不然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伤口还在渗血,她忙扯了些布摁住。

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手。

“我救了你,你以后可要报答我。”

春桃很快就将水弄来,少女嘀咕着。

她不求太多,只求日后能让她痛快报仇,做那人上人。

昏睡中的人闷哼一声,应该是药洒上去之后,他感觉到了痛。

等处理完伤口,天都黑了。

南织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先去吃些东西?”

她们来的时候带了干粮,随时可以吃。

“好。”

这道观虽然废弃了,但一切东西都还好,房子也好好的。

听说是因为闹鬼?所以才关闭了。

春桃去将房间打扫了一遍,而后去烧了热水。

小姐待会要沐浴。

等南织鸢沐浴完,月早已上了中天。

“小姐,他还没醒呢!”

“小姐先去休息吧?”

春桃看自家小姐坐在床上,生怕她还要给人守夜。

“嗯。”

“春桃,你先去休息。”

南织鸢还有事想做,但这件事不能让春桃看见。

将春桃哄走之后,少女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床前,她看着男人的下身。

某处,鼓鼓囊囊的。

南织鸢想得通透,一个女子若要赖上一个男人,怀上一个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怀上孩子,她怎么也算有太子这个靠山了。

南织鸢没想用一个孩子拴住男人的心。

男人的心最是捉摸不透,若是用孩子便能拴住,她和连晚霁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

有一个孩子,即使太子日后不再爱她,她也能安稳余生。

南织鸢如此想着,她的手就动了。

她得先验验货,看到底要多久才能怀上孩子?让太子爱上她?

然而,就在南织鸢的手刚刚碰到男人的腰间时,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她的脖子就被人掐住。

“额。”

南织鸢后悔死了,早知道人会现在醒来,她就不碰了。

“咳咳咳。”

被人掐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感觉要窒息了。

“放……开我。”

南织鸢轻拍着人的手,眼中满是痛苦。

造孽了,难道她要死了吗?

赫其樾听着那道娇滴滴的女声,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下一刻,他满脸阴鸷。

她是谁?

杀手?谁的暗卫?派来杀他的?

她刚刚又想做什么?

赫其樾还能察觉到自己腰间上残留的温度和柔软。

这个女人,她要对他做什么?

“我救了你。”

“咳咳咳。”

南织鸢涨红脸,不断地拍打着人的手。

就在她以为这次真的要死了的时候,男人突然松了手。

“滚出去。”

不管她是谁,现在立刻消失在他身前。

赫其樾能感受到自己胸前的伤口被包扎好了,他知道这个女子没有撒谎,所以他留她一条命。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我叫阿鸢,我救了你的命。”

她没走,捂着自己的脖子,大着胆子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勾引人第一步,必须让对方记住自己。

南织鸢轻咳了两声,再一次开口:“公子叫什么?”

她随口一问,眼睛观察着人。

不得不说,这太子长得不错,剑眉星目,宽肩窄腰,比连晚霁都要好看几分。

赫其樾没有吭声,他此刻正低垂着头,指尖攥紧。

他有些失神,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

他不禁又看向了南织鸢的所在地,他看不见人。

所以,他瞎了?

看来,那些人是真的很想要他的命。

赫其樾满脸嘲讽,整个人都阴郁了几分,戾气环绕。

南织鸢等不到人开口,她自顾自地说:“我见你身上有一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其字,日后我便唤你阿其哥哥好了。”

太子身份尊贵,又受了伤,他不信任她也不愿说名字,她也能理解。

她就装作不知道他是太子了。

“阿其哥哥觉得好些了吗?”

她往前了几步,故作娇柔道。

“阿鸢将阿其哥哥从道观前搬进来,手都酸了。”

她故意说出自己做的事,让他明白,她救了他,是他的恩人。

“阿其哥哥,快喝药吧。”

“喝了药,身体也能快些。”

少女坐在了床边,她将药递了过去。

她倒也不怕被人掐脖子了,这次他敢掐她,她就把药倒在他身上。

烫死他。

“出去。”

赫其樾听着那一声声的“阿其哥哥”,眉头皱的发紧。

不是说中原女子含蓄吗?看来,事实未必如此。

他挣扎着下床,可没一会,他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竟然被椅子绊倒了。

南织鸢也被吓了一跳,他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直往椅子上撞?他没看见椅子吗?

难道……

南织鸢不禁又看向了他的眼睛,双目无神犹如死去的潭水一动不动,她瞬间得出了一个答案,他瞎了。

瞎了好,南织鸢突然更开心了,嘴角扬了又扬。

太子瞎了眼,身边又无人照顾,她刚刚好趁虚而入,拿下太子指日可待。

南织鸢这般想着,眼中瞬间含泪。

“阿其哥哥这是怎么了?”

她一脸担心地扶住了他。

柔软的身体擦过男人的胳膊。

他的衣服在他昏迷的时候就被她脱下了,不然怎么上药?


这个时候,男人的上半身光着。

她故意蹭着他。

赫其樾只觉得浑身仿佛通了雷电一般的酥麻,特别是他的胳膊,僵住了。

他看不见南织鸢,这才被她碰了个正着。

“出去。”

他不需要她。

他也不需要她救他。

暗卫自会寻到他,她最好走得远远的,不然他杀了她。

南织鸢见人又赶她,她有一瞬间的害怕。

她是真怕自己会被人掐脖子。

“阿其哥哥,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让我出去,我上哪里去?”

她想扶人回床上,可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到底有些发怵。

“阿其哥哥快喝药然后休息吧。”

“不然对身体不好。”

“阿鸢不想再看见阿其哥哥身上有伤痕了。”

“阿其哥哥今日流了许多血,吓坏阿鸢了。”

她说着,假装啜泣了两声。

赫其樾被她吵得很烦,吓坏了她还敢救他?

她就不怕他掐死她?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要弄死一个女人还是容易的。

“阿其哥哥以为阿鸢谁人都救吗?”

“实不相瞒,阿鸢对阿其哥哥一见钟情,所以即使很害怕,阿鸢还是救了阿其哥哥。”

“阿鸢喜欢上阿其哥哥了。”

这话说得南织鸢自己差点都信了。

好一个一见钟情。

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一见钟情,定能让那个男子得到极大的满足感吧?

赫其樾听着这些话,心中只有厌恶,他只觉得恶心。

他最恨旁人同他提起情爱。

情爱,是这个世上,最恶心的东西。

喜欢他?

呵,那就让他杀了她?她甘愿吗?

“滚出去。”

她最好不要再挑战他的耐性。

不然,他真的会杀了她。

他赫其樾从不欠人情,今日,他就放她一条生路,她若识相,就麻溜的滚。

待明日,他杀她一个片甲不留。

南织鸢也不敢再多留,她想说的话已经说了,也该走了。

她也怕再被人掐一次。

少女将药放在了床尾处的椅子上,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

“阿其哥哥,药要趁热喝噢。”

“阿鸢明日再来看你。”

她说完就离开了。

她房间,其实就在他对面不远处。

赫其樾听见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他才确定人真的走了。

算她识相。

男人摸黑走到了走边,或许是因为对这不熟悉,他磕磕碰碰了好几回。

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若不是遭了算计,他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连眼睛都失明了。

该死的。

赫其樾指尖攥紧,今日之仇,他来日定要报回去。

男人坐在床边,看起来孤单极了。

就在他思考着暗卫能什么时候找到他的时候,房间门突然开了。

有人进来了。

谁?

赫其樾瞬间防备了起来,后来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阿其哥哥应该也饿了吧?”

“这些饼子,阿其哥哥将就将就。”

她将饼子放在了那碗药旁边。

见人的面色又难看了起来,她开门就要走。

临走前,她又关心了人一把:“阿其哥哥不用担心。”

“阿鸢一定能将你的伤和你的眼睛治好的。”

“明日阿鸢便去找大夫。”

“只盼着阿其哥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吃些东西,将药喝了。”

“不要让阿鸢担心。”

她说完才离开。

少女话里话外都是心疼和关心,听在赫其樾耳中只觉得恶心。

这个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关心吗?

连他的亲生父汗都要他的命,这个与他只见了一面的女子就如此关心他?

她觉得他蠢吗?

这个叫阿鸢的女子,她定别有目的。

不过,她有什么目的他也不甚在意,只要她别再靠近他,在他面前蹦跶就好了 。

赫其樾想到这里,胸膛突然一阵刺疼。

父汗的心可真够狠,为了让他给他的宠妃所生的儿子让位,都舍得派重兵追杀他了。

人人都在逼他,人人都要他死。

有那一瞬间,赫其樾想,他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死了也好,这样,就不用被人追杀了。

像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确实不如死了算了。

他的眼睛,日后还能好吗?

赫其樾想触碰自己的眼睛,可他不敢。

他以后都要成为瞎子了吗?

男人浑身充满低气压,他简直要疯。

死吧,死了也好。

也是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响了起来。

从昨日被追杀到现在,他什么东西都没吃。

饥饿感占据了他一切感官,男人的脸色又黑了几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所以那个女子带来的饼格外的香。

男人的鼻尖动了动,可他久久没动。

他才不会吃她拿来的任何东西。

这一刻,赫其樾一心求死。

饿死了也好。

……

南织鸢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就休息了,或许是因为今日太累了,她一躺下就睡着了。

然,半夜一场雨将她闹醒了。

六月恰好是南雨季节,雨水多发。

南织鸢皱着眉头翻了一个身,后来想到了赫其樾,她到底还是下了床。

算了,醒着也是醒着,去看看人。

深夜,他可能会发烧。

南织鸢提着灯笼过来的时候,周围都静悄悄的。

她突然有些怕,这个世上有没有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自己算一只鬼。

她没敲门,直接进了房中。

屋内黑漆漆的,她燃起了烛火才往床上去。

彼时赫其樾正紧闭着双眸。

南织鸢不知道人有没有睡着,她试探性地开口:“阿其哥哥?”

她到底怕被人再一次掐住脖子。

那可太疼了。

“阿其哥哥?”

叫了两声,男人都没有反应。

南织鸢放心了,她抬手摸上了男人的额头。

真的很烫,他果然发烧了。

南织鸢瞬间着急了起来,她看向了药,发现人根本没喝,就连饼子也没吃。

“……”。

春桃或许也没有睡沉,她也过来了。

“小姐,奴婢去熬药。”

主仆二人又忙了起来。

南织鸢打了一盆井水来给他擦身。

望着男人健硕的身体,南织鸢有些恍惚起来。

这男人的身体看起来比连晚霁强壮,到时候他们要是干起来,她会不会疼死?


遥想上辈子她和连晚霁那唯一的一次,差点没将她给疼死了。

这么一想,南织鸢又有些害怕。

到时候这张床板会不会塌掉?

上辈子她和连晚霁只圆了一次房就怀上了孩子。

这个太子看起来比连晚霁强壮,他能让她一次中个孩子吗?

这么想着,南织鸢的眼睛又偏斜了。

她看向了不该看的位置。

那处,他和连晚霁会不会也不一样?

少女思绪乱得很,耳尖罕见地变红了。

等给人擦完上身,春桃也将药熬好了。

“春桃你去休息。”

她喂他喝下药就走。

春桃什么都没说,退下了。

可让南织鸢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喂药这么难。

人根本喝不下去。

那该怎么办?

少女思考着,可她又不是大夫,哪里有什么好办法?

没等她想出一个所以然,她就发现人醒了。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一件事,也不知道男人从哪里找来了一条白布,他将眼睛遮住了。

他看起来更是清冷了几分。

“阿其哥哥。”

她瞬间柔着声音唤人,语气有些许的哽咽。

“阿其哥哥,你终于醒了。”

她仿佛很担心他,语气充满急切。

“阿其哥哥发烧,阿鸢都担心坏了。”

“阿其哥哥,快喝药,这是新熬好的药。”

她哄着人,靠近了人许多。

赫其樾听着人的声音,指尖攥紧,眉头皱起。

她怎么又来了?

不怕死?

屋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内少女和少年坐得极近。

“阿其哥哥是怕喝药吗?”

“可惜,阿鸢暂时没有蜜饯。”

“若阿其哥哥不想全喝也没关系,喝一点就行了。”

她将药碗递进了几分,她怕他看不见,还特意碰了碰他的手。

从小到大,赫其樾从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

她居然敢碰他!

谁允许她碰他的?

“滚出去。”

他再说最后一次,她再不走,他必定要她的命。

赫其樾的身体此刻很不舒服,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也热乎乎的。

他好想冲一个凉水澡。

他没空和这个女人说废话。

“阿其哥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阿鸢不喜欢听。”

她直截了当地说。

她不喜欢总听他说出赶她走的话。

“阿鸢捡到了阿其哥哥,还救了阿其哥哥,阿其哥哥就是阿鸢的未婚夫婿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阿鸢也很喜欢阿其哥哥的。”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面色都没有红半点。

赫其樾一点都不想听这些话,他指尖攥紧,觉得恶心至极。

她的脑中,就只有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吗?

“匕首。”

他朝她伸出手,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他的匕首呢?

南织鸢知道他在找匕首,她却不打算将匕首还给他。

“匕首和玉佩就当作是阿其哥哥给的定情信物了。”

“阿鸢一定好好保管。”

“来日,等你伤好些了,我们就成亲。”

她笑着说,语气带着期待。

她仿佛真的在深深爱慕着他。

赫其樾听完她的话,更觉恶心。

定情信物?

做梦?

他的东西,丢也就丢了,她休想当作定情信物藏起来。

他就算有中意的女子,也定然不会是眼前的中原女子。

不知廉耻还胆大包天。

南织鸢忍着困意继续道:“阿其哥哥,快喝药吧。”

“喝了身体才能好。”

“不然身体要是坏了,孩子都生不了了。”

“阿鸢以后还想和阿其哥哥生一个孩子呢。”

她说着,又坐近了几步。

她完全不怕眼前的人是太子,怕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瞎子,就算她撩拨不成功,以后她也可以跑了,不怕被人抓到算账。

在此之前,她还是想试试,她到底能不能让太子做她的靠山。

赫其樾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少女的鼻息离他不远。

他瞬间又怒了。

谁给她的胆子,敢离他这么近?

男人瞬间又掐住了她的脖子,南织鸢:“……”。

她挣扎着,人从床边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都充血了。

“咳咳。”

“咳咳咳。”

“阿其哥哥。”

她推着他的手,可怎么也推不开。

赫其樾这个人心狠手辣,他从不心软。

四岁他就能杀死侍卫,七岁他能活着从关着老虎的笼子出来,他这一生,只有一个狠字。

他杀南织鸢不过只是动动手的事情。

他的手慢慢收紧。

就在南织鸢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男人突然松了手。

她浑身一软。

“小姐没事吧?”

春桃第一次干这事,她怕极了。

南织鸢这才知道,春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救了她。

做的真好。

“春桃。”

她给了人一个眼神。

很快,主仆二人就将赫其樾桎梏住了。

或许是因为春桃刚刚击中了他的伤口,他疼到几近昏迷,她们才能将他绑住。

南织鸢再一次将春桃打发了。

她被人掐了两次,这仇不报,她不是女子。

少女端起药,她走向了人。

或许是因为伤口疼,男人的脸更苍白了。

“阿其哥哥都将阿鸢掐疼了。”

“阿其哥哥说,你该怎么弥补我?”

她笑着开口,人越靠越近。

赫其樾就算看不到,也知道她离他不过一只手指的距离。

这个不要脸的中原女子!

他定要杀了她。

她还敢绑着他!简直该死!

她绑着他想做什么?

就在赫其樾思考着人要做什么的时候,南织鸢却给他松绑了。

“阿其哥哥还没喜欢阿鸢,所以才掐阿鸢。”

“阿鸢不生气,阿其哥哥日后一定会喜欢阿鸢的。”

她赌一文钱,他一定会喜欢她的。

若不喜欢,算她输。


“阿其哥哥现在不想看见阿鸢,阿鸢便先回去。”

“只是希望阿其哥哥记得把药喝了。”

她说着就要离去。

赫其樾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脸色依旧难看。

呵,这中原女子也就这点胆子。

然,他想错了。

这该死的中原女子胆子大得很。

她确实走了,可临走前,她竟然勾着他的脖子,她亲了他。

男人的口中被苦涩的药汁占满,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等他咽下去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怒气瞬间腾起。

下一刻,他听见少女略为得意的声音:“阿其哥哥,好梦噢。”

“药虽苦,但阿鸢的嘴巴甜甜的噢~”

少女不等人开口,她闭门就走了。

其实她嘴巴甜不甜她还真的不知道,但男人的嘴巴好像是甜的?

哼,谁叫他掐她?

她就亲他。

多亲几次,他一定会沦陷。

世间男子多为好色之徒,她就不信了,多亲几次,太子会不心动?

不是都说太子爱美人吗?

他怎么还没喜欢上她?脾气也阴晴不定的?

他真的是太子吗?

她会不会救错人了?

南织鸢思考着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算了,他肯定是太子。

或许是因为突发变故,才让太子变得脾气糟糕。

只要她耐心点,一定能俘获他的心。

少女回去倒头就睡,另一边的赫其樾久久没睡。

他的唇角紧紧地抿着,喉结上下滚了又滚。

他浑身怒意。

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如此……轻薄他!

她简直放肆。

赫其樾还能感受到唇边残留的热意和柔软,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想杀人。

他想杀了那个叫阿鸢的女人。

可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突然觉得冷。

他冷极了。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周遭回归安静。

赫其樾重新躺下,他将身体蜷缩起来。

这一次,他是要死了吗?不然为什么才六月,他就觉得冷呢?

他闭着眼睛,牙关都在上下碰撞。

他突然期待起来,死了也好,脱离了一切纷争。

他就自由了。

死,才是真正的解脱。

他头一次那么盼着死亡。

……

南织鸢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春桃早就起了,连热水都备好了。

“小姐快洗漱吧。”

今日她们还吃干粮。

南织鸢吃完又休息了一会才晃悠着去找赫其樾了。

也不知道人退烧了没有?

药有没有喝?

“阿其哥哥?”

她笑着开口,直接往床那边走去。

彼时赫其樾正蜷缩着,他的身上盖着快发霉的被子。

“阿其哥哥。”

她弯腰,抬手就摸了摸人的额头。

烧竟然退了。

“阿其哥哥?”

少女又唤了一声,察觉到人还是没有动静之后,她沉默了好一会。

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单纯不想理她?

南织鸢又等了好一会,发现人还是没动之后,她只能放弃叫人了。

他或许在睡觉呢?

算了,她不打扰他了。

她今日还要去集市。

“小姐,我们就这样下山吗?”

春桃其实不想小姐来回奔波。

她皮糙肉厚,自己下山就好了。

“嗯,我和你一起去。”

南织鸢点头,她们得买很多东西。

她还得去请一个大夫。

春桃见自家小姐坚持,只能闭嘴了。

很快,主仆二人就出了道观。

南织鸢不知道的是,她刚一出去,赫其樾的身子就动了。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睡着。

屋外的天很亮,可他的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他的心也全碎了。

赫其樾的指尖紧了又紧,他四处“望”了“望”,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眼睛瞎了,日后,他该怎么办呢?

他以为父汗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可,这一次,他错了。

父汗,恨不得他死去。

仔细想来,就没有人想要他活着。

就连母妃,也厌恶他。

赫其樾从床上起来,他的眼睛依旧被一块白布遮挡着。

他看不见,但他想离开。

去哪里都好,他就是不想留在这。

他不想再被那个女人看见他的狼狈,这是他的耻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他碰到了一件里衣,他也只剩下一件里衣。

他随便将里衣拢好,而后继续摸黑往常走。

可他一步一个绊倒,三步一个摔倒。

赫其樾走都走不稳了,他磕磕碰碰的。

他越发的觉得难堪。

若是以往的他,这短短的一段路,他何须那么久?

赫其樾的心再一次凉了半截。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了道观门口,却直接滚了下去。

山路难走,地上还有许多尖锐沙石。

他那件单薄的里衣瞬间割破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一定会死的时候,他停在了一棵树下。

这样废物的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赫其樾心中的怒意在不断汹涌着,可他也充满无力。

他都这样了,还提什么报仇呢?

报不了仇了。

男人的心中满是绝望,他就那样躺着,一动也不动了。

另一边的南织鸢对此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她都要心疼坏了。

她当了好几件首饰。

她从南家离开,南父并没有给她银子。

她一切都得靠自己。

南家的管家权,在继母手中,她也不会给她银子。

“小姐就剩那几件首饰。”

怎么还当了?

为了那个太子,真的值得吗?

万一最后这一切都打水漂了呢?

“打水漂我也得试试。”

“春桃,我只是一个小官之女,爹还不疼。”

“我又笨,若不自救,我就得嫁给连晚霁了。”

“我不愿嫁给他。”

“嫁给他,我会死的。”

她上辈子就死了,还死得凄惨。

上辈子的事情,她再也不要经历了。

她一个女子,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好了,别说了。”

“我们去买些碎布,到时候绣些花样再拿来卖。”

连晚霁上辈子的束脩以及连家一家的伙食,就是她这样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那个时候她也没有怨言,她太羡慕南清姿了。

她有爱她的娘,有疼她的爹。

而她南织鸢,什么都没有。

所以能嫁给连晚霁,她也是欢喜的。

连晚霁是个秀才,她能嫁给他,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了。

士农工商,士者地位最高。

主仆二人买完碎布,又去买了些蔬菜和肉。

最后花了二十文钱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大夫一起回了道观。

然而,让南织鸢没想到的是,大夫拒绝进入道观。

“这里面闹鬼,我不去。”

“告辞。”

大夫走的很决绝。

南织鸢忙留住人:“大夫,青天白日,又哪来的鬼。”

“人命关天。”

“大夫。”

“何况,有我二人陪着,您还怕甚?”

南织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差哭出来了。

最后,她终于说动了大夫。

可让主仆二人没想到的是,人不见了。

太子呢?

“小姐,他会不会离开了?”

春桃猜中了。

南织鸢眉头皱得发紧。

他怎么可以离开呢?

她好不容易找了大夫来。

“不对,他瞎了,走不远的。”

“春桃,你和我出去找找。”

她可不能让“鱼”跑了,她好不容易钓到的大鱼。

好一会之后,南织鸢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人。

赫其樾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知道是阿鸢。

他认得她的脚步声。

他的嘴角紧抿,久久没动,他想,他的狼狈又让她看见了。

他要杀了她。

可不等他动手,又一个人靠近了他。

男人的脸色更黑了,好得很,他今日便杀一双。

然,他的手很快就被人抓住了。


“阿其哥哥,我寻大夫来了。”

“你的眼睛,快让大夫看看。”

她说着,手牢牢地握着他的手。

察觉到手上的柔软,赫其樾的脸瞬间冰冷无比。

他虽然暂时落魄流落到了中原地区,但也不是人人可欺的。

谁允许她碰他?

“滚。”

他脾气不好,她最好不要再惹他。

他需要她请大夫?

她凭什么管他?

赫其樾慢吞吞地起身,他踉跄着往前走。

可没一会,他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就像是一个废物。

男人的心中满是怒气,不管他怎么努力,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阿其哥哥。”

南织鸢语气焦急,她忙上前几步扶住了人。

可赫其樾并不领情,他狠狠地推开了她。

南织鸢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阿其哥哥……”

南织鸢还想说什么,大夫却打断了她的话。

“这位小娘子,我就先走了。”

“你这夫君脾气太厉害,磨蹭下去,什么时候能看病?”

“我还有事。”

大夫没了耐心,直接离开了。

南织鸢都要气坏了。

她好不容易才将大夫劝来。

赫其樾听着大夫的话,杀意浓了几分。

她和大夫说了什么?

他是她夫君?

中原女子都如此胆大包天吗?

就算没有成婚,也能称他人为丈夫?

“阿其哥哥不看大夫,眼睛怎么能好?”

少女语气带着丝丝埋怨。

可下一刻,她又笑着说:“算了,就算阿其哥哥的眼睛不好,阿鸢也最爱阿其哥哥。”

她打直球,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

虽然这爱意是假的,但没关系,以后一定会变成真的。

只要太子以后给她足够的荣宠,帮她报了仇,她也会好好爱他的。

只是这爱,无关于情爱。

这辈子,情爱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了。

更重要的是,未来太子的眼睛应该是好的,不然怎么当上新帝?

那些朝臣,绝对不会让一个瞎子当皇子。

赫其樾听着她那些天真的蠢话,再一次觉得嘲讽。

她是不是一个傻子?

知道他是谁吗?她就爱他?

爱?

她知道什么是爱吗?

赫其樾觉得好笑,他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她知道?

“再跟着我,我杀了你。”

他丢下最后一句话之后,跌跌撞撞地又回到了道观内。

山是下不去了。

罢了,那就死在道观吧。

南织鸢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消极了许多。

是因为什么呢?

他看起来比昨日还要狼狈。

“小姐,我们还要坚持吗?”

感觉这条路很艰难。

太子真的能被小姐撩动吗?

“当然要。”

她不坚持的话,她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若不自救,就算她嫁给连晚霁,可还有一个继母在上头压着,她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继母不是一个好人。

说不定她会将她嫁给富商,或者老头为妾。

她绝不要再被人摆布了。

主仆二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之后才进去。

彼时赫其樾又窝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可能因为走过一次了,所以这次,他走得很顺利,没有摔倒,也没有磕碰到。

他的房门紧闭。

南织鸢没立即去打扰人,她回房间看了一会话本。

这本话本,她花了四文钱买回来的。

书页有些旧了,但她很珍惜。

她要从话本中学些勾引人的手段。

她从第一页看起,逐字分析。

然,她什么都没学到。

“唉。”

少女叹气。

“小姐,该吃午食了。”

春桃煮了些粥,炒了一点点青菜。

“好。”

她点头,让春桃先吃,自己却拿着托盘往赫其樾的房间去了。

“阿其哥哥。”

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跨步走了进去。

她将托盘上的两碗粥放下的时候,才看向了床上。

可人并不在床上。

他在……角落处。

他在做什么?

也是这个时候,南织鸢才看清了他手腕上的鲜血。

怎么割破了一道口子?

到底怎么回事?

后来,她才看清了他另一只手上的碎片。

原来药碗被他砸了,他拿着碎片割自己的手?

南织鸢只觉得他疯了。

她到底在救一个什么样的人?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这样?

他是因为圣上的叱责才变成这样的吗?还是因为眼睛?

“阿其哥哥这是做什么?”

“不想活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少女焦急地抢走了碎片。

她捂着他的手,指尖都在颤抖。

血,好多血。

赫其樾有一瞬间的回神,他怔愣了许久,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摁住。

他想:怎么又是那个讨厌的中原女子?

他都没有杀她,她连他死都要管?

怎么还没死呢?

死了,他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他讨厌黑,可眼睛看不见了,他要一直活在黑暗中了。

“阿其哥哥疼不疼?”

“阿其哥哥等等,阿鸢去拿药。”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差点磕到膝盖。

赫其樾没说话,他半靠着墙,他的眼睛被布条遮掩住,谁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

南织鸢很快就将东西备好了。

她忙给人止血,而后缠上干净的布。

不知道赫其樾是不是流血过多了,所以没有力气推开她?

他此刻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很乖。

南织鸢想,他要是以后都这样乖就好了。

少女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眼泪“啪嗒”一声就砸落了。

“阿其哥哥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阿其哥哥一定很疼吧?”

她故意凑近了许多,将一滴泪砸在了他的手中。

赫其樾很累,他能察觉到滴在自己手中的那滴滚烫的泪。

他知道,他该去推开这个讨厌的中原女子。

可他没力气去管了。

他的唇色全白。

他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在这样了,他还死不了?

“阿其哥哥为什么要死呢?”

“阿其哥哥能不能不要寻死?”

“阿鸢想要阿其哥哥。”

“阿其哥哥可以好好活下来吗?”

“阿鸢想要阿其哥哥做阿鸢的靠山。”

她突然抱住他。

赫其樾被抱了一个满怀,身上的伤也被压住,有些疼。

他抬手就要掐住人的后脖颈。

可他的手抬起又放下,他太累了,也没有力气了。

他已经两天半没吃过东西了,连水都没有喝过。

他推不开这个可恶的中原女子了。

“阿鸢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家中爹爹不喜,和爹爹闹翻之后,阿鸢搬到了道观。”

“恰好阿鸢遇上了阿其哥哥,心生欢喜。”

“或许阿其哥哥不信一见钟情,可阿鸢待阿其哥哥的心,日月可鉴。”

“阿其哥哥,不死好不好?”

南织鸢缠着他,眼中满是难过。

他为什么要死呢?

死了的话,她怎么撩他?

他是太子,难道他连太子之位都要放弃吗?

“滚。”

男人只无力地轻吐出这一个字。

声音虽然小,但杀意不减。

也是这个时候,南织鸢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恶狼困住了一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南织鸢:“……”。

她突然间想起了话本,其实话本第一页并非什么也没写。

第一页,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就吻在了一起。

难道,她也要这样吗?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也不知道太子的暗卫会什么时候寻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或许,直白点,也不错?

而且,他都想死了,那她亲一亲又如何?

这般想着,少女再一次凑近了男人,细软白皙的胳膊缠住他的脖子。

她亲了他。

这是她第二次亲他。

与第一次喂他喝药时不同,这一次,她伸了舌尖,轻舔他的薄唇。


南织鸢到底不敢太过放肆,她浅尝即止。

“阿其哥哥,世间并非只有死这一字。”

“阿其哥哥做过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吗?”

她的手还没有离开人的脖子。

“阿其哥哥知道什么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吗?”

她又问。

这一次,赫其樾推开了她。

她怎么敢亲他?

中原女子,太不知廉耻了。

他那就算民风开放,也绝没有女子会像她这般,如此……下作。

她问的问题也很奇怪。

世上最快乐的事情?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再不滚,他就解决了她。

男人的手摸到了另一块碎片了。

南织鸢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她,她继续笑着说:“阿其哥哥娶妻了吗?”

“和女子洞过房吗?”

“阿其哥哥知道亲吻的滋味吗?”

她循循善诱。

最后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唇,“阿其哥哥想亲亲吗?”

“像阿鸢刚刚那样亲。”

她凑了上去,仿佛又要吻他。

赫其樾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就在他要用手中的碎片杀死人的时候,南织鸢突然退开了。

“阿其哥哥快来用午食。”

“待会还要喝药。”

他的伤口,也得换药。

她招呼着人,可人依旧一动不动。

南织鸢自己都饿了。

算了,她先吃。

他爱吃不吃。

“阿其哥哥不想和阿鸢一起吃,那阿鸢便先出去。”

“阿其哥哥可一定要吃噢~”

“这些东西都是阿鸢当了首饰换来的。”

少女的声音带着依依不舍,仿佛那些首饰是她的珍宝。

赫其樾觉得她奇怪。

既是珍宝,又为何要当?

讨好他?

真是可笑。

她休想讨好他。

他也绝对不会被她讨好到。

门被关上,房间很快就只剩下赫其樾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提到了吃,此刻他的肚子正疯狂地叫了起来。

他很饿了。

饿到浑身都要痉挛了。

桌上的粥还在冒着烟,粥明明没有味道,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闻出了味道,肚子叫得更欢了。

最后,赫其樾还是没有没吃。

……

南织鸢自己喝了两碗粥,她瞬间觉得干劲十足。

她又去看了一下话本。

这一看就不对劲了,话本怎么还有画?

而且这画……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对劲。

少女的脸色陡然间红了。

她反应过来了,这是避火图。

这话本怎么还附带避火图?

南织鸢倒也不是什么没经验的小姑娘了,她看得起劲。

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连床都不用?

女子站着扶着墙,男子在其身后……

南织鸢瞬间不担心了,以后就算床被干塌了,也能继续干了。

……

少女躺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后来犯起了困,她睡了一会。

等她醒来,午时已经过了。

她再一次往赫其樾的房中去。

然后她就发现人根本没喝粥。

“……”。

浪费。

这些都是她用钱买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子?

“阿其哥哥不饿吗?”

她走过去,发现人安静地躺在床上。

该不会死了吧?

她靠近了人些许,手触上男人的额头,这才发现,他又发起了烧。

南织鸢皱起眉头,她真的累了。

怎么一直发烧?

不过也是,身上的伤口没好,今日又添了新伤,当然会发烧。

气死了。

他怎么老给她找事情做?

南织鸢有些抱怨,但到底认命去准备东西了。

春桃去烧水。

这一次,她将他胸前的伤口擦拭了一遍后又重新上了药。

“要不奴婢来?”

小姐这样反反复复的用毛巾捂着额头,会很累的。

而且小姐的手也会被水泡皱,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你去休息。”

对于南织鸢来说,这个男人太危险了,也太过阴晴不定了,她不放心让春桃在这。

这辈子,她出事,春桃也不能出事。

“奴婢陪着小姐。”

她执拗,就想陪着小姐。

“好。”

南织鸢也不强求,让她陪着。

就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道换了几次水后,男人终于有了丝丝的动静。

他看起来更消极了。

唇色和脸色白到不能再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南织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她只知道,这也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阿其哥哥总算醒了?”

她的语气变得激动,仿佛很开心。

赫其樾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阿其哥哥,快喝些粥。”

“粥重新温过了。”

她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勺递到人的嘴边,可很快,她的手就被人打开了。

“……”。

“阿其哥哥为什么不吃?”

再不吃,你会死的。”

不吃东西,加上反反复复发热,不死也得傻。

“滚。”

他再一次吐出了这个字。

这个中原女子,实在令人讨厌。

南织鸢再一次听见了滚这个字,脾气差点都起来了。

上辈子憋屈了一辈子,这辈子,她才不受委屈。

“阿其哥哥以后可不许再说滚这个字了。”

“不对,也不许说其他让阿鸢不开心的话。”

“不然阿鸢会惩罚你噢。”

她说着,仿佛不是开玩笑。

“阿其哥哥知道阿鸢会如何惩罚你吗?”

她嘴角弯弯,她顿了顿。

赫其樾的思绪有一瞬间被她带偏。

她会如何罚……他?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的时候,脸色更是阴郁了几分。

“滚。”

她能如何罚他?

她敢罚他?

他杀了她。

“阿其哥哥不乖噢~”

南织鸢突然开口,“阿鸢要罚你咯。”

她说着,趁着人没注意的时候,吧唧一口就亲了上去。

这一次,她没有亲人的唇,她亲在了他的喉结上。

这些,都是话本教她的。

赫其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向了一处,然后凝滞了。

他的指尖瞬间攥紧。

他抬手就要杀人。

可少女轻轻松松跨坐在了他的小腹处。

她趴在了他的身上,他瞬间动弹不得。

“阿其哥哥再不吃,以后就没有力气反抗了。”

“以后阿鸢还不是想亲就亲?”

“想摸……就能摸?”

“想握……也能……握?”

她说得暧昧无比,眼中满是算计。

南织鸢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反正她就是要撩拨人。

撩拨成功就是她赚到了,撩拨不成功,她就跑。

反正他现在是一个瞎子,也不知道她的长相。

赫其樾觉得屈辱至极,可他浑身僵硬,他确实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的呼吸快了几分,手上和额间的青筋凸显。

“阿其哥哥还好好好吃饭吧?”

“嗯?”

“这样阿鸢才不会担心。”

“阿鸢日后还想嫁给阿其哥哥呢!”

她说得深情。

就在赫其樾恨不得将人杀了的时候,人乖乖地从他身上下去了。

南织鸢到底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话一说完,就带着春桃溜了。

再不溜,她怕自己又要被人掐着脖子了。

赫其樾听着门关上的声音,面上满是阴冷。

他从床上起来,摸黑走到了桌上。

他运起内力,一掌狠狠拍下,桌子瞬间四分五裂,连同桌上的那些粥,也砸落在地。

若南织鸢刚刚走慢些,她就会是这个下场。

可没一会,赫起樾浑身就脱力摔在了地上。

他本身就受了很严重的伤,此刻动用内力,更是伤上加伤了。

男人没忍住,他喷出了一口血水。

南织鸢对此一概不知。

她从赫其樾那离开之后,就没再过去了。

笑话,她刚刚调戏了人,还坐到他身上,她哪里还敢过去?

反正他的烧也退了,她就不去了。

给的东西他也不吃,今晚 也不给她送了。

南织鸢想得极好,她沐浴完就躺床上看话本了。

这话本每一页都是精髓,她得细细观摩。

看困了就睡觉,她的一夜很快就过去。

可赫其樾的夜晚不一样。

他明明看不见,可他知道,天黑了。

黑暗将他紧紧包围,仿佛一只恶兽,它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这一晚,赫其樾更虚弱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从前的自己。

梦里的他,刚刚五岁,母妃将他吊在了宫门口。

女人张扬疯狂的笑声他到现在还记得。

“小贱种,给本宫笑。”

“笑了,本宫就放你下来。”

可那个时候,宫人在抽打他,他还是个孩子,疼的时候,如何笑的出来?

“小贱种。”

母妃的眼中只有满满的厌恶。

他实在想不通,母妃,为何不喜他?

后来他长大了些,明白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后他才知道,原来母妃是父汗抢来的妃子。

母妃喜欢的男子另有其人。

地处番邦的晋朝,虽不是蛮人,但也只比蛮人好些。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靠争夺抢来。

只要权力够大,不管是女人还是银子,什么都有。

不仅如此,父亲死了,他的一切遗产,其中就包括他的妻子妾室,儿子可以全部继承。

母妃被父汗强夺生下了他。

他原以为只要他乖些,母妃和父汗都能多喜欢他一些。

可不管他怎么做,母妃都憎恨他。


“母妃,樾儿错了。”

“樾儿错了。”

“樾儿疼。”

“母妃。”

五岁的赫其樾浑身发抖,他的手被绑着,身体悬空。

他知道错了,他不该让母妃看见他,母妃说过,不许他踏入她的宫殿半步。

是他错了。

他以后再也不错。

“小贱种,和你父汗一样。”

“你怎么不早些死去?”

“你们父子,都该死。”

“哈哈哈。”

这一日,赫其樾被从早绑到晚。

后来还是父汗来救他,他以为父汗是疼他的,可父汗和母妃一样冷漠。

“没用的东西。”

这是父汗对他说过最多的话。

“父汗……”

他的手被勒出了血痕,他想知道,他该怎样才是有用?

可父汗只踹了他一脚后就离开了。

这一脚用的劲很大,他直接被踹到跪在了地上。

他的身边也没有一个奴才。

哪里会有宫女奴才想伺候他呢?他虽是皇子,可地位连奴才婢女都不如。

他只能自己逃回自己的殿中,自己胡乱给自己擦药。

这药膏,还是他从太医院偷的。

梦里的画面一转,赫其樾成了小少年,他被关在了狗笼中,这一年,他七岁。

他的面前,站着一对男女,那是他的父汗母妃。

他听见父汗哄着母妃说:“爱妃,你瞧瞧。”

“今日的兽笼可还满意?”

父汗的脸上是少见的温柔,七岁的赫其樾突然有些羡慕起了母妃。

父汗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对他,一次也没有。

他的母妃没有说话,那时候他很明白,母妃很厌恶父汗。

“阿樾,狗如何叫的?你快叫一叫, 哄你母妃开心。”

倘若他还是如此没用,他就杀了他。

反正他的子女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赫其樾到底渴望着父母的疼爱,所以父汗的话,他会听。

他学着狗狗的模样,他趴在地上,而后仰头叫了几声。

这一日,他的母妃总算笑了。

父汗丢给了他一根骨头。

“真乖。”

也只有这个时候,父汗会和颜悦色对他。

赫其樾也笑了。

父汗虽然讨厌他,但父汗没有让凶猛的狼狗进笼子撕咬他。

他当然开心。

可很快,母妃又不开心了,她打开了父汗的手。

母妃不开心,他就惨了。

七岁的赫其樾,被扒光上衣丢在了雪地中,而他的下身也仅有一条薄薄的亵裤。

母妃坐在殿中,殿门敞开,她欣赏着美景。

“真无趣。”

“有雪怎么能没有花呢?”

殿门口其实有一株寒梅,可她嫌不够红。

她让她院中的大太监拿了带刺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赫其樾的身上。

血珠溅出落在雪地上的时候好看极了,就像地上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

七岁的赫其樾没能坚持多久,他很快就躺在了雪地中。

可他的母妃见此情形,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她只道了一声:“晦气。”

很快,她让人关闭了宫门。

雪越下越大,很快,他的小身板就埋在了雪地中。

这一次,他病了整整一年。

此后,他也怕极了冷。

睡梦中的赫其樾仿佛回到了那一天的雪地中,他浑身发起了抖。

他死死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母妃……”

“我真的……知错了。”

梦魇中,他还在道歉。

这一场噩梦,直接将他拽进了谷底,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想,他要死了。

死了也好,死了的话,他或许还会觉得开心。

他不想再做哄人开心的棋子了。

就在赫其樾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道声音。

他认得那声音,是那个讨厌的中原女子。

她怎么又来了?

天亮了吗?

赫其樾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有些分不清梦里和现实了。

他死了吗?

没死吗?

南织鸢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她本来很生气。

后来,她听见了男人的呓语。

她听了好久才知道,他在说:“冷。”

六月的艳阳天,他也冷吗?

不过冷也没关系,她也不是不能抱着他。

“阿其哥哥,不冷噢~”

她声音软,仿佛在哄他。

赫其樾缓了好一会还是没回神,一直到少女越缠他越紧的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

男人的脸色比以往还要冰冷。

这个中原女子,她是真的……不怕死吗?

“阿其哥哥没发烧呀,怎么还会冷吗?”

“没关系,阿鸢的身体热。”

“阿鸢给阿其哥哥暖暖。”

少女明媚如朝阳,声音越发的娇软。

她还很细心,没有压住男人胸膛的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身上的凉意,确实散了些。

“滚开。”

赫其樾被压着不能动弹,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他的脸色依旧很白,看起来比昨日还严重了。

“不走。”

“就算阿其哥哥杀了阿鸢,阿鸢也不走。”

“阿鸢生是阿其哥哥的人,死也是阿其哥哥的人。”

她死也跟着他。

赫其樾:“……”。

中原有这样的习俗吗?

“阿其哥哥不吃东西,还有力气杀阿鸢吗?”

她调笑着,眼尾弯弯。

她在逼着他振作。

她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如此颓废,但她不想要他如此颓丧。

她的仇,还要靠着他才能报呢!

她要攀高枝,让讨厌的人臣服于她。

赫其樾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不得不说,这个中原女子说的对,他确实没什么力气推开她了。

他浑身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一般,他完全蔫了。

“若阿其哥哥还想杀阿鸢,那就要吃饭喝药。”

南织鸢说着,越发得寸进尺了,她的手往他的小腹往下去。

若他真的想死。

她会在他死前凌辱他一番,看他还想不想死了?

赫其樾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心中的怒气更甚了。

这个该死的中原女子,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他要将她的手给剁了。

“阿其哥哥莫要生气。”

“气坏了身子,阿鸢要心疼了。”

她说完,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唇边。

“阿鸢还要下山一趟。”

“阿其哥哥乖乖等阿鸢回来噢。”

她轻抚他的脸庞。

此刻的南织鸢很像土匪,而赫其樾就是她掳来的压寨夫人。

少女调笑着离开,赫其樾只觉得恶心和难堪。

他何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这个该死的中原女子,他一定要杀了她。

想是这样想,可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怪不得那个中原女子能轻而易举地压着他,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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