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薛天香懿旨的其他类型小说《妃常妖娆:上品香妃薛天香懿旨 全集》,由网络作家“木婉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奉太后娘娘懿旨,犯妇薛天香蛇蝎心肠,心怀不轨,竟行歹毒之举谋害柔妃腹内皇嗣。今,证据确凿,哀家秉承后宫法度,赐薛天香白绫三尺,鹤顶红一杯及匕首一把,着薛天香自行了断。钦此。”阴暗森森的皇宫内院的大牢里,薛天香被两名太监按在铺着杂草的地面上,听着太后身边的管事太监宣读完了太后的懿旨,她刚要挣扎两下,就被身后的两名太监狠狠地一拆胳膊,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柔妃娘娘,我要见我姐姐!”管事太监端着架子将懿旨伸手砸在薛天香的脸旁,然后回身端过一个朱红色的木盘来,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白惨惨的白绫,一壶封着口的鹤顶红,还有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管事太监伸脚踹了踹薛天香,趾高气扬地对她下了命令:“薛二小姐,你也听着了,这都是太...
《妃常妖娆:上品香妃薛天香懿旨 全集》精彩片段
“奉太后娘娘懿旨,犯妇薛天香蛇蝎心肠,心怀不轨,竟行歹毒之举谋害柔妃腹内皇嗣。今,证据确凿,哀家秉承后宫法度,赐薛天香白绫三尺,鹤顶红一杯及匕首一把,着薛天香自行了断。
钦此。”
阴暗森森的皇宫内院的大牢里,薛天香被两名太监按在铺着杂草的地面上,听着太后身边的管事太监宣读完了太后的懿旨,她刚要挣扎两下,就被身后的两名太监狠狠地一拆胳膊,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柔妃娘娘,我要见我姐姐!”
管事太监端着架子将懿旨伸手砸在薛天香的脸旁,然后回身端过一个朱红色的木盘来,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白惨惨的白绫,一壶封着口的鹤顶红,还有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管事太监伸脚踹了踹薛天香,趾高气扬地对她下了命令:“薛二小姐,你也听着了,这都是太后的懿旨。你要是懂事呢,奴才也看在你姐姐柔妃娘娘的面子上不为难你,让你体体面面的上路。你要是不识时务,哼,奴才有太后的懿旨在手,可就不怎么怜香惜玉了。”
薛天香被死死地按在地上,看着管事太监将盛放着刑具的朱红色木盘搁在了她的面前,不由得又挣扎了两下,她狼狈地就像是被丢弃在阴暗洞穴里的狗,凌乱又沾着污泥的长发和被扯乱了的绫罗衣裳,依旧无法遮掩她令人无法逼视的丽色:“田公公,求求你让我见太后,让我见姐姐,姐姐的孩子真的不是我下的药,你们放我出去,我可以抓到凶手还我清白!”
田公公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抬抬下巴让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松了手,然后低着头看薛天香:“薛二小姐,你有什么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不妨先说给奴才听听,奴才要是觉得有理,才能给你在太后她老人家面前求情不是?”
薛天香一听事情有了转机,也顾不得田公公为何忽然转了心思,急忙辩解道:“田公公明鉴,姐姐被人陷害小产的事情原本就蹊跷。你想想,姐姐眼下正得皇上盛宠,她的彩凤宫本就戒备森严,除了姐姐自己和自家的亲属,鲜少有外人能混进去。再者说了,自从姐姐怀孕之后,皇上便挑选了太医院里拔尖儿的太医令贴身照看姐姐的身子,每一样吃食都先经过专人的检查才能送到姐姐面前,那打胎的红花汤味道浓烈,是怎么瞒过太医令的双眼的。而且,民女有案发时不在场的证据。当时是姐姐按照惯例接受太医令诊脉的时候,民女便到彩凤宫后面的凉亭里去了,不巧还在凉亭里睡着了,姐姐宫里的小宫娥翡翠可以作证,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她就在凉亭外,她还同我请安了。民女是被冤枉的,请田公公一定要向太后说明,更何况柔妃娘娘是民女的孪生姐姐,民女没有理由要害她和她腹中的皇嗣啊。”
田公公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薛二小姐果然玲珑剔透,将事情看得分明。”
薛天香心头一喜,觉得自己应该能逃过这次死劫。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眼前就忽然窜过来一道黑影,紧接着她的脖子就被人扼住了,薛天香一口气被拘在喉咙处,呼吸霎时间就困难了起来。
田公公枯树般的五指攥着她纤细的脖颈,提着她阴森森地说着:“多谢薛二小姐提醒奴才,不然柔妃娘娘的完美计划就差点儿漏出破绽,原来当日还有个小宫娥看到你不在柔妃娘娘的寝殿里。对了,那小宫娥是叫翡翠是吧?薛二小姐别担心,奴才很快就送她下去给你陪葬。至于你叫奴才转达太后的话,例如薛二小姐对罪行供认不讳,你不顾廉耻勾引皇上,柔妃娘娘发现后训斥了你,你就怀恨在心,想要用那一碗红花汤弄出个一尸两命,自己好借着和柔妃娘娘相似的容貌扶摇直上。只可惜,柔妃娘娘福大命大,到底还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怜了那未出世的皇嗣,做了枉死的冤魂。”
“你……你们……”
薛天香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本就是七窍玲珑心,田公公这几句话无疑是透露给了她一个真相,薛天香不禁全身的血液都冒出了凉气,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至亲姐妹居然这样陷害她:“为……为什……么……”
田公公狰狞地一笑,伸手从面前的朱红色木盘里拎起那鹤顶红,一手拔开封口,看着薛天香冷笑了一声:“为什么?薛二小姐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总之,薛二小姐只需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今日种种都是因为柔妃娘娘要你死!”
不等薛天香做出任何反应,田公公一把将瓷瓶中的毒液尽数倒进薛天香因为呼吸困难而不得不张开的口中,另一只手牢牢地将她摁在地上,任凭薛天香如何挣扎都无法脱出他的桎梏。毒液淋了她一头脸,薛天香撕心裂肺地惨叫着,纤纤玉指死死攥着田公公扼住她喉咙的手,直到她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该死的贱胚子。”田公公见薛天香终于没了声息,这才松了手,在她的鼻下探了探,确认她已经没气了,这才甩了甩手,只见他的手背上赫然五道深深的血痕,“杂家这就回去给太后复命,这贱胚子拒不受死,杂家也是没有办法,这手背上的血痕就是物证,你们两个都是人证。好了,拿张破草席把这尸体卷一卷,扔到宫外的乱葬岗去吧。”
一片漆黑。
喘不上气来……
薛天香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周围黑沉沉地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凭着最后一点意志支撑着自己不在这片漆黑中彻底沉睡下去。
她不甘心!
她如何甘心?自己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姐,竟然不惜以腹中骨肉为代价陷害她,完全不顾念她们多年的姐妹之情!而且,田公公那阉狗似乎知道不少内情,看样子他和薛天意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他们两人……不!或者更多的人,联合起来要置她于死地!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从此背负上勾引皇帝,谋害孪生姐姐和腹中皇嗣的罪名。
她,薛天香,一定要活着,向他们讨个公道!
猛地睁开眼睛,薛天香只觉得一道强烈的白光照了进来,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寥落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哎呀,真是倒霉,怎么就被大夫人派来给七小姐操办丧事了,真是不吉利。”
“就是啊,大夫人可真是宅心仁厚,七小姐这种命中带煞的倒霉鬼,我平时看到了都绕道走,大夫人却怜悯她自幼丧母专门抚养她长大。”
“要我说,谁跟七小姐沾上关系谁就得倒霉。你看,她出生时就生母就难产死了,大夫人因为照顾她也身子一直十分羸弱。现在倒好,好不容易有位身世不差的公子愿意娶她,结果她刚进门,连堂都没有拜,新郎官就在大庭广众下一蹬腿儿咽气了。你们说,我们几个操办她的丧事,不会也跟着倒霉吧?”
“呸呸呸,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看,我们几个等丧事结束了,就去庙里求些福祉保佑吧。”
“对对对,说的是,说的极是。”
薛天香听到几个年轻女子絮絮叨叨地议论着什么,言谈中对这位七小姐很是不屑,却又隐隐透着几分忌惮。她心底里冷笑了一声,想必是哪些个宫里上不得台面儿的小宫娥,偷懒儿在背后嚼舌根,口口声声称呼对方为“小姐”,却完全不把对方当小姐看。这种令人作呕的语气,让薛天香想起了面目可憎的田公公。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关键,当务之急是她要弄清楚自己这是被弄到了什么地方。明明在昏死过去之前,田公公已经把大半瓶鹤顶红毒液强灌进她的口中,鹤顶红剧毒无比,她怎么没有死呢?
想着这些,薛天香便微微撑起了身子。这时,她才发觉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块坚硬的木板上,连一层铺垫都没有。心底里冷笑了一声,薛天香一转头,还没来得及嗤笑薛天意和田公公等人的无情,就愣在了那里。
一口薄棺,看木质也低劣地可以,估摸着连一百文钱都没有,寒酸至极。
但是,她为何会躺在一口棺材里?薛天意和田公公他们难道打算活埋了她?薛天香心底里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正要寻找这地方还有些什么人,就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尖叫声。
“啊——不好了,七小姐诈尸了!”
薛天香被那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尖叫声吓得一激灵,不等她从那口黑漆漆的棺材里爬出来,就听到方才嚼着舌根儿的那几个小宫娥慌乱逃命发出的声响。
“来人呐!不好了!七小姐诈尸了!”
薛天香也顾不得她们嘴里在胡说八道什么,先勉力从棺材中跳了下来,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惨白的色调让她生厌。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薛天香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布置简单的灵堂,棺材前面摆放了一张方案,上头随意放了一盏水果,看那果皮上的褶皱,薛天香忍不住一阵反胃。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自从柔妃薛天意怀有身孕之后,薛天香便奉皇命到宫里伺候陪伴她,宫里的布置她清楚地很,断断不是眼前这种布置。这灵堂里的陈设,还有外面庭院的风格,都像是民间高门大户里的模样。
她不是被薛天意和田公公暗害,继而昏死在了宫里的牢中么?怎么会出现在民间高门大户的灵堂里?
薛天香满腹狐疑,但是屋子里的人似乎都被什么七小姐给吓跑了,一个人影儿也没有看到,她咬了咬牙,往门外走去。谁知,她刚刚走到屋子的门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威严冰冷的呵斥。
“站住!”
薛天香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屋子外面的走廊里浩浩荡荡走过来一群人,刚刚出声喝止她出门的就是走在人群最前面,被两名俏丽丫鬟搀扶着的中年妇人。
莫名地,薛天香心里打了个突儿,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让她不禁拧起了秀眉:眼前向她走来的妇人让她觉得不安,可是她明明不认识她……
陆府的大夫人杨氏被丫鬟搀扶着走到薛天香面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结果薛天香非但没有因为她的扫视而惧怕,反而迎着她的视线大胆地和她对视了起来。杨氏原本就显得威严肃穆的脸立刻就又冷下来三分,对薛天香冷喝一声:“混账东西,见到嫡母不请安问好,还这么大喇喇地站着,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薛天香被杨氏这一通训斥搞得莫名其妙,眼前这妇人她从未见过,怎么在她面前自称起“嫡母”来了?薛天香可记得清清楚楚,她是大学士府的二小姐,当今圣上盛宠柔妃娘娘的孪生妹妹,并非是什么没有教养的东西。
“你……”
薛天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对面劈手扇过来一个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柔美的脸颊上,传出了清脆的耳光声。大夫人杨氏身后冒出一个年轻许多,也美艳许多的少妇来,对着薛天香就毫不客气地甩了一巴掌:“混账,大夫人训话,你区区一个通房丫鬟生下的孽种,还敢顶嘴。陆七夕,你是不是还嫌出嫁当日被夫家撵回来不够丢人?”
陆七夕?
薛天香脑子里“嗡”了一声,她自幼长在学士府中,与喜好张扬的薛天意不同,她喜静,常常攥着一两本书在宅子里的花庭里一呆就是一整日。薛天香记得一本专门记载奇闻异事的古书中曾记载过,若遇到吉时,人死而魂不灭,可托生于另一具气场相合的躯体上,宛若重生。
难道说,她在这个名叫陆七夕的女子身上重生了?
薛天香想起方才在棺材里躺着时,听到外面灵堂里丫鬟们的议论,再加上眼前这两位夫人对她的态度,可以想象这个陆七夕在府里地位卑下,已经到了丫鬟都可以指指点点的地步了。
九夫人柏氏见她半天不说话,双眸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以为她和往常一样,被自己一巴掌打得失魂落魄了,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嘴里却不客气地啐了陆七夕一口:“呸,我方才在屋里听到这边喊什么七小姐诈尸了,跟着大夫人过来一瞧,果然是活蹦乱跳的。我还当你被夫家撵回来,羞愤难当就上吊自尽,也算是有点儿心气儿,闹了半天全是戏耍府里上上下下。我早就说过了,你娘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胚子,生下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
柏氏的话着实说得难听刺耳,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薛天香分心了,她兀自陷入了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就连柏氏那不堪入耳的话也全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重生了?
以这个名叫陆七夕的卑微庶女的身份,重生在了这么一个不友善的府宅里。
薛天香微微错开眼珠儿,清冽如冰的眉眼扫过眼前那一双双金丝银线描绘的精致绣鞋:看来这宅子的主人也算是豪富之家,女眷的绣鞋都如此奢华,用料讲究几乎不输给宫里的娘娘们。
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薛天香咬咬牙:既来之,则安之。想必,她是真的被田公公那一瓶鹤顶红毒死了,心中万般不甘愿,才在机缘巧合之下重生在了陆七夕身上。眼前这些人来势汹汹,再加上之前丫鬟们议论的事情,当务之急恐怕是先在这个府宅里妥当地安身下去。
从此,世上再无学士府的二小姐,柔妃娘娘的孪生妹妹薛天香,唯有命犯孤星的庶女七小姐陆七夕了!
正想着,陆七夕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疼,抬眼一看,就看到是那九夫人柏氏在伸手掐她。别看柏氏看似纤纤,那手劲儿一点儿都不小,掐地陆七夕整个人一激灵,身上发出了冷汗来。
“你个贱胚子,果真是没有脸面体统了,大夫人和我这么提点训斥你,你非但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还如此不放在心上。大夫人,我看你也别操这份心了,这小贱胚子就是冥顽不灵,你看看她方才见到你时的样子,要规矩没规矩,要体统没体统。我瞧着啊,我们陆府这么几代人的脸面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陆七夕眨眨眼,心里疑惑了起来:眼前这少妇说起话来句句藏着毒针,好像不折辱她两句就不痛快似得。只是,都是这陆府里的女眷,她是个不得宠的落魄庶女,对方看起来绫罗满身珠翠满头,应当是个得宠风光的,为何处处针对自己呢?
九夫人柏氏还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结果大夫人杨氏淡淡地扫来一道视线,柏氏急忙闭上了嘴,讪笑了两声,退到了杨氏的身后。
陆七夕暗暗观察着,心中却计较:看起来,这严肃端庄的妇人在陆府很有威仪,刚刚听旁人说她是大夫人,应当就是这陆府后宅里的女主人吧。
杨氏垂着眉眼看了陆七夕一眼,那眼神里的冰冷让陆七夕着实吃惊了一下,心中闪过一抹不妙的预感。果然,没等陆七夕心中再转过什么念头,就听到杨氏冷冷地开口了:“七夕,你可知道你这次出嫁让陆府丢尽了颜面?”
陆七夕心里“咯噔”一声,她初初在这具躯体上重生了过来,对这件事情知道地十分有限,仅仅是根据丫鬟们的闲聊判断出真正的陆七夕应当是出嫁当日新郎官身亡,所以被撵回了家,一时羞愤便自尽了。
至于详情……
无奈之下,陆七夕做出了一个无奈却大胆的决定……
“咦?你们是谁,为何这么围着我?”
大夫人杨氏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身后的九夫人柏氏更是吃惊地叫了起来,指着陆七夕喊道:“陆七夕,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企图将辱没我们陆府的事情就这么蒙混过去!”
“谁是陆七夕?什么陆府天府的,我不认识你们。”陆七夕这说得可全部都是实话,她的的确确不认识眼前这些人,因此她的表情神态都毫无纰漏,让杨氏和柏氏都辨不出真假来。
这下子杨氏和柏氏是真的被唬住了,杨氏往前迈出半步来,一手握住陆七夕的手腕儿,一双眸子针刺似得仔细掠过陆七夕的双眸,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在装疯卖傻。
“莫非是之前自尽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九夫人柏氏又跳出来问道。
杨氏不作声,盯着陆七夕看了半晌,然后才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锦绣,去请中和堂的姚大夫过来。”
陆七夕眨了眨眼,心中正奇怪这大夫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为何要替她请什么大夫。谁知,她心中的念头才刚刚落下,就听到九夫人趾高气扬地瞪着她:“小贱胚子别得意,要是被大夫诊出来你没有什么毛病,那就是在大夫人面前说谎哄骗。陆府那十八般家法,哪一样可都是要见血要命的!”
陆府女眷十数人都被大夫人杨氏派人请到了陆七夕的灵堂里,陆七夕为了防备杨氏的猜疑,一直都保持那副懵懵懂懂的神情,脑子里却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当今之计,唯有继续装疯卖傻下去,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最关键的是,陆七夕敏锐地察觉到九夫人柏氏对她十分不友善,似乎极力在挑唆大夫人杨氏将她处死以正家风。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说道。
陆七夕暗暗想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瞟了坐在两旁的朱漆木椅上的九夫人柏氏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她正下意识地抠着木椅的扶手,抓的指尖都发了白。
莫非,是九夫人有什么把柄被真正的陆七夕给捏在了手里?
陆七夕这么想着,就盯着九夫人的脸庞看了起来。看得正出神,陆七夕没防备住九夫人柏氏忽然投射过来的视线,两人的目光一对上,竟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来了!
陆七夕的脑海里忽然窜出了一幅画面,她出嫁当日夫君暴亡,被夫家编排成克死夫君的祸根,当夜就被送了回来。大夫人杨氏怒不可遏,责罚她到静园早已闲置的小佛堂里面壁思过。结果……陆七夕看到了九夫人,她和一个男子在小佛堂里亲热,然后……
陆七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上面清晰的勒痕告诉她,方才飞闪而过的画面全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被撞破奸情的九夫人柏氏伙同那个男子用腰带勒死了真正的陆七夕,然后将她吊在了小佛堂的房梁上,伪装出她羞愤自尽的假象。
难怪……
这些都是真正陆七夕临死前最后的记忆,也许是垂死的感觉太过深刻,即便是现在她想起来还微微发抖。
既然如此,一定不可以被九夫人柏氏发现她什么都记得。陆七夕冷静地分析着,她在陆府人微言轻,看到九夫人与人厮混也没有其他证据,万一九夫人一口咬定她是栽赃陷害,那么她的性命危矣。
又抬眼看了九夫人一眼,陆七夕发现柏氏果然在怀疑地盯着她,显然是在脑中谋划着对付她的法子。
此时必须得先下手为强,不能让九夫人占得了先机。这般想着,陆七夕整理了一下心情思绪,继续装作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走近了打量着她的九夫人柏氏。显然,九夫人没有料到她会忽然走到自己身边,眼神一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位夫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能不能请教你。”陆七夕看着九夫人,眼神诚挚,她的声音不低,将灵堂内其他人的视线全部都吸引了过来。
大夫人杨氏眼神微微一闪,陆七夕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深知陆七夕的性格自幼便十分怯弱不堪,连同人大声说话都能令她局促不安,更别说主动找人攀谈了,何况语气还如此大胆。
难道说,她真的是自尽未成,反而坏了脑子?
同样惊讶的还有被询问的九夫人柏氏,原本她杀了人就心中惴惴不安,但是好歹陆七夕下葬之后,她就算是安枕无忧了。没想到,她刚刚梳洗就听到丫鬟们在喊叫什么“七小姐诈尸了”,吓得她差点儿魂不附体,还未梳洗完毕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到陆七夕好端端地站在灵堂门口,柏氏差点儿就一头厥过去,但是她生生挺住了。事到如今,陆七夕必须要死,管她是人还是鬼,她能杀死她第一次就能杀死她第二次。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陆七夕竟然失忆了!
“陆七夕,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我劝你还是早早向大夫人交待清楚,免得一会儿姚大夫来了,诊断出你是在装疯卖傻。到时候,哼哼。”柏氏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留下几声冷哼。
陆七夕知道了柏氏的秘密,胸有成竹又有了主意,反倒是不把她的嚣张放在眼里了。听到九夫人的冷哼,陆七夕也只是瞪大了水光潋滟的美眸问:“这位夫人,你莫非是气坏了脑壳儿,怎么说一句话就要哼哼两声?”
陆七夕这话说得胆大无比,大夫人杨氏当即就呵斥了一句:“胡闹!”
只是,在座的其他几位夫人却是都偷偷窃喜起来:九夫人柏氏是陆老爷今年年初新娶进门的夫人,正是青春貌美的好年岁,性子又泼辣娇蛮。偏巧肚子还争气,前些日子又有了身孕,如今在陆府内宅的地位仅次于大夫人杨氏,甚至已经有了隐隐盖过去的苗头。私底下不少人议论,等九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是个女胎便罢了,若是个男胎,大夫人地位不保了。因此,柏氏向来飞扬跋扈,大夫人都很少管教她,其他几位夫人就只能忍气吞声了。现在,素来刁钻的柏氏被个不受宠的庶女小姐指着鼻子骂脑壳坏了,几位夫人面子上不说,心里都笑出了声。
“陆七夕,你放肆!”柏氏勃然大怒。
陆七夕眨眨眼,歪着头对柏氏道:“那你若不是脑壳坏了,那为何三番五次挑唆大夫人动家法惩戒我?陆府后宅里,到底是大夫人当家,还是你这位小夫人当家?”
陆七夕的疑问声不大也不小,刚刚好足够灵堂里的大小夫人们听到,九夫人柏氏虽然仗着得陆老爷的宠爱而跋扈了些,但她到底也不是个傻子,还是顾忌着几分大夫人杨氏的颜面的。
“小蹄子反了你,当着大夫人的面就敢搬弄是非胡说八道!”九夫人柏氏上来就要撕扯陆七夕,嘴里说着恭维大夫人的话。
陆七夕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底不露声色地嗤笑了一声,但是在面子上还是懵懵懂懂的:“咦?哪里是我胡说八道。从刚刚你和这位大夫人进来,就一直是你在教训我,大夫人反而是沉默不语。我方才还奇怪呢,要不是听到你称呼她为大夫人,我还当你才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呢。”
“你!”九夫人柏氏被陆七夕气得张口结舌,偏偏大夫人杨氏只是坐在那里,也不上来阻止。柏氏气得发昏,伸手揽住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好像是被气得急了,扶住身旁木椅的扶手哼哼了两声,看那样子似乎是动了胎气。
其他几位夫人原本只是坐着看戏,如今看到九夫人被陆七夕气得动了胎气更是心底里高兴,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巴不插手。就连大夫人杨氏也是单单看着。
陆七夕觉得可笑,如果她那夜见到的情景为真,那九夫人哪里还能怀着身孕和人在小佛堂里厮混。显然,九夫人怀孕是在假装。如果怀孕是假的,那么所谓的动了胎气就更是不可能了。一瞬间洞穿了九夫人的打算,陆七夕对这个看起来嚣张跋扈的女人就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哎呦哎呦。”九夫人柏氏忽然一头栽倒木椅里,抱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哀叫起来,一张娇嫩嫩的芙蓉玉面也突然就变了颜色,“肚子疼,哎呦,大夫人救我。”
陆七夕一挑眉,果然是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
大夫人杨氏这时候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慢慢起身走到陆七夕的面前抬起手来,就在柏氏嘴角渐渐抬起的时候,杨氏冷冷地吩咐左右的丫鬟:“绿水青丛,你们二人扶着九夫人到她的院子里歇息。等姚大夫来了,先带姚大夫给九夫人看诊。”
“哎?”不等九夫人柏氏再做出什么反应来,大夫人的两个贴身丫鬟绿水青丛已经将“动了胎气”的九夫人给搀扶了出去。
“你们都先退下吧,我要和七小姐单独说说话。”
杨氏一声吩咐下去,其他几位夫人热闹也看足了,纷纷起身告辞。不大的灵堂里只剩下大夫人杨氏和陆七夕两个人了。
陆七夕不知道杨氏将她单独留下来是要做什么事,但是她十分清楚地觉察到杨氏可不像跋扈的九夫人柏氏那么好对付。因此,她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诘问。
只是,出乎陆七夕的预料,杨氏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
“说吧,你到底是谁?”
一道锐利地仿佛能刺破陆七夕身体的视线向她投射过来,那被刺探被打量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柄尖刀一寸一寸划开陆七夕的骨骼肌理,要把她整个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勉强稳住心神,陆七夕告诉自己:别怕,这种借尸还魂的奇闻异事,你便是当面告诉她她都未必相信,她不过是仗着自己的那股气势在诈你罢了。
“嗯?大夫人你在说什么?”陆七夕露出迷茫的神情来,“我是陆府的七小姐陆七夕啊。”
“你不是,陆七夕生性胆小怯弱,不会像你方才那样咄咄逼人。”杨氏继续逼问陆七夕。
陆七夕听了杨氏这番话,忽然对杨氏展开笑颜,十分无辜地说道:“可是,是你们指着我叫七小姐,说我是陆七夕的呀。”
“你!”杨氏没想到被陆七夕反将了一军,脸色难看了起来,还要再说几句的时候,就听到灵堂外的庭院里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小厮。
“慌什么,在府里横冲直撞成什么体统?”杨氏眉眼一冷,对着小厮呵斥道。
小厮一看到杨氏急忙低头跪下,毕恭毕敬地回道:“回大夫人,府里有贵客驾到,老爷出门在外,小的只好赶忙来请示您。”
杨氏的眉锋微微一拧:陆府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也是世代相传的名门望族。陆府的丫鬟仆役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驾临,把这小厮吓成这样?
“来者是谁?”
“是九王爷冷寂。”
九王爷冷寂,这名号对于大夏朝的子民来说,没有一个人会觉得陌生。
当今圣上的九皇弟,也是先皇生前最为得宠的禧妃所生的唯一的皇子,自幼被先皇带在身边教养长大。十三岁便跟随先皇出征八方,十五岁接管京畿护卫队,十八岁独自领兵平定西南诸王叛乱,二十岁单枪匹马一路杀出边城斩首敌国三员大将,从此一战成名。三年来,冷寂在北疆辗转征战,彻底将虎视眈眈的北疆三国驱赶出境,受封一字齐肩王并天下兵马大元帅,执掌大夏朝虎符,号令东西南北四麓大军,几乎可以与当今圣上冷镜平起平坐,权倾朝野。
这样一位跺跺脚,大夏朝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忽然驾临陆府,难怪陆府的小厮吓得屁滚尿流了。
“什么?九王爷有没有说所来是为了何事?”大夫人杨氏虽然比小厮镇定些,但她到底是见识这样的场面少些,还是有些慌了神。
小厮急忙回答:“九王爷说是来向大公子讨一样东西。”
“陆清耀?”杨氏的柳眉微微拧了起来,“他素来纨绔不堪,难不成是厮混胡闹的时候得罪了九王爷?”
陆七夕一直站在一旁,将杨氏与小厮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前世可是皇帝宠妃的亲妹妹,算起来可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这位传说中的九王爷她虽未曾见过,但也比杨氏这种妇道人家镇定许多。
现在正是表现的机会!陆七夕心想,若是能在此时博得大夫人杨氏的信赖,那么她以后的日子终归是会好过一些。
“大夫人,您先莫慌。以九王爷的权势,若是大公子真的得罪了他,如今我们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恐怕早就已经被兵卒包围了。想必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九王爷果真是向大公子讨一样东西罢了。”陆七夕淡淡地开口。
大夫人杨氏显然没有预料到陆七夕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她诧异地看着容貌与往常没有区别地陆七夕,总觉得好像经过一场死里逃生,她变得同以往不一样了。
但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九王爷还在前厅,杨氏也没有多余的闲暇工夫细想,立即回头吩咐小厮:“去大公子院子里把他叫到前厅去,快去!”
眼见着小厮急忙跑远,杨氏微微整理了一下妆容,对陆七夕道:“你,随我到前厅去迎接王爷。”
绕过曲折蜿蜒的假山湖水,穿过长长的走廊,杨氏终于带着陆七夕赶到了陆府迎接贵客的华厅。还未进门,远远地陆七夕就瞧见华厅的主位上端坐着一名黑衣男子,赤金的蛟龙花纹盘绕在他的领口与两袖,这一身华贵至极的衣着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眼前这男子就是大夏朝九王爷冷寂。
“民妇陆杨氏拜见九王爷。”
“民女陆七夕拜见九王爷。”
杨氏带着陆七夕赶紧走到冷寂跟前,两人齐齐屈膝向他行礼。冷寂微微地抬了一下手,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从两人头顶传来:“免礼。”
“谢王爷。”杨氏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冷寂一旁,低着头问,“九王爷大驾光临,老爷有事外出,民妇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冷寂摆摆手,意思大约是无妨。
“……嗯,王爷,民妇刚刚已经派人去叫陆清耀了,请王爷少待。”杨氏偷偷打量了一眼冷寂,发现他面无表情,但是神色虽然冷峻却没有不悦,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不多时,就听到华厅外传来急促的奔跑声,陆七夕朝外一看,果然看到一个锦衣公子急急忙忙地奔过来,想来他就是陆府大公子陆清耀无疑了。
陆清耀一进门就看到了端坐喝茶的冷寂,急忙跪下行礼,嘴里还念叨着:“王爷想要那龙凤双玉,着人到陆府来取,或者草民亲自送去九王爷府也是一样的,怎么敢劳动王爷亲自来跑这一趟?”
说着,陆清耀就从怀里摸出一个朱红色缀满了翡翠猫儿眼的锦盒,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打开了,就要呈给了冷寂。
龙凤双玉?
陆七夕忽然想起,她在宫中奉命陪伴薛天意的时候,常常穷极无聊到尚书阁去翻阅宫中的典藏。尚书阁藏书众多,除了各种珍稀孤本外,还有宫中杂事记录。她记得,自己曾经无意中翻到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钦赐一块罕见的龙凤双玉给禧妃,以示帝妃和睦恩爱之意。只可惜,后来先皇在御驾亲征之时驾崩,这对龙凤双玉似乎真的有灵性,竟然无缘无故从锦盒中跌落粉身碎骨。
难道说,冷寂是在替太妃寻找罕见的龙凤双玉?
陆七夕又扫了一眼那安安静静盛放在锦盒里的龙凤双玉,看成色和光泽,果然是千金难求的老坑种。而且,这么大一块无暇美玉上面雕刻出这样一对龙凤,不得不说工匠的手艺也十分不俗。
只是——
陆七夕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妥,就在冷寂伸手要接过那锦盒的时候,她忽然快步走到冷寂身旁,一劈手将锦盒打翻在地。里头的龙凤双玉,哐当一声跌出锦盒,摔了个粉碎。
出乎意料的变故,就连端坐在主位的九王爷冷寂都没有来得及阻止陆七夕。
不过,他也并没有要阻止的打算。
漆黑如点墨的眼瞳淡淡地在陆七夕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又移到了她的脸庞上。冷寂的长眉微微一挑,眼前的女子虽然衣着十分简朴,但是难得的是周身一股清绝冷绝的气质,清丽脱俗的容貌似乎都被她那眉目流转间的神韵给掩盖住了。
“混账东西,在九王爷面前毛手毛脚!”大夫人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劈头盖脸对着陆七夕就是一顿责骂,“九王爷,民妇教养无方,这就带她下去家法处置。”
一旁跪着的陆清耀也是惊醒了一般,哀嚎了一声扑到跟前将那碎了一地的龙凤双玉残骸捧了起来,然后猛地一抬头冲着陆七夕就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小蹄子,平日里畏畏缩缩不出声,到了王爷面前却如此大胆,是存了什么歹心?难道是因府里上下待你不够亲厚,所以伺机要害我们不成?”
大夫人杨氏也是一个激灵:九王爷来向陆清耀讨要龙凤双玉,结果陆七夕把王爷看中的宝贝给砸了个粉碎,难保王爷不会把这气撒在陆府上下的头上。大夏朝谁不知道九王爷也算是半个皇帝,惹恼了他,就是再有七八个陆府也不够抄的!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民妇这就……”大夫人杨氏刚刚开口,就看到冷寂微微一垂眸,向陆七夕轻轻一点头:“让她说。”
冷寂从方才陆七夕冲过来打翻了锦盒开始就注意她了,身旁的大夫人杨氏和大公子陆清耀言辞激烈地冲她呵斥责骂的时候,她都一直非常安静地站着,不开口反驳也不惺惺作态博人可怜,无端让冷寂挑了眉。
此女必定大为不凡。
不知道为何,冷寂的心里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伸手拦住了大夫人杨氏喋喋不休的责骂和讨好,对着陆七夕说:“本王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七夕双手搭在腰畔,身姿婀娜婉转,轻轻向冷寂行了一礼:落落大方,不输给京城任何一个名媛淑女。
“谢王爷。”陆七夕站起身,从一旁瞪着眼睛的陆清耀手里拿过那碎成了渣滓的龙凤双玉,见他双目赤红,显然对她十分怨恨。陆七夕抿了抿唇,对陆清耀道:“大公子,我打翻了这锦盒才是救你,不然你就要背上欺瞒哄骗王爷的大罪了,到时候依照大夏朝律法,胆敢欺瞒忤逆皇族者,可是会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呢。”
陆清耀一听她这么说,立即就急了,也顾不得在王爷面前保持礼数,“腾”地站起来拽住陆七夕的袖子道:“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我从北疆玉商手中高价买回来的老坑种,你懂什么?”
陆七夕还没有挣扎,就听到冷寂清寒冷淡的语调传了过来:“放肆。”
陆清耀拽着陆七夕的手一僵,不甘不愿地将人松开,临了还故意将陆七夕往桌角一甩。眼看着陆七夕身子一歪就要撞上尖锐的桌角,众人就看到冷寂的脚尖微微一点,偌大的桌子便“嗖”地一下缩回半寸,堪堪将陆七夕避让开了。
“王爷,这根本就是陷害!”陆清耀不给陆七夕开口的机会,这原本是他的一个大好机会,如果献宝成功就可以顺利地搭上九王爷这条人脉,看以后陆府上上下下谁敢看不起他,谁敢再说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都怪陆七夕,她刚刚分明就是故意的!
“王爷,民妇可以作证,陆七夕她因为出嫁就被休,回府之后又被取笑,曾经上吊自尽过。所以,她可能真的是心中有恨,这才冲撞冒犯王爷。”大夫人杨氏权衡再三,惹恼了九王爷谁都逃不了,不如顺势把责任推给陆七夕,反正她本就是个贱人生下的孽种。
陆七夕安静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大夫人杨氏和大公子陆清耀的表演,心底却在冷笑:比起唱戏表演,天下间没有几个人是皇族中人的对手,更何况是眼前这位能与当今圣上平分天下的九王爷。
班门弄斧,只会刺了这位爷的眼罢了。
“本王方才说了,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们是要本王失信于人吗?”果然,冷寂的声音比方才又冷了三分,听到耳中宛如寒冬腊月的北风。
大夫人杨氏和陆清耀果真都被吓了一跳,杨氏立即便闭上了嘴,陆清耀咬咬牙又不依不饶地补充了一句:“王爷,若证实了她是胡说八道陷害我,我可是不会轻饶了她!”
冷寂转眸看了看镇定安然的陆七夕,微微弯了弯唇角:“那好,本王就替你们做个见证。若是陆七夕陷害你,本王便将她拿到集市杖责一百流放北边荒地。若是你哄骗欺瞒本王,本王便将你擒到集市斩首示众如何?”
陆清耀一听这价码颇高,刚要讨价还价就听到冷寂不耐烦地道:“本王向来说一不二,哪里有你推让的余地!”
陆清耀被呵斥地不敢再辩驳,只能缩了回去。陆七夕冷冷一笑,这才继续说了下去:“王爷,大公子手里的这块龙凤双玉是假的!”
“王爷,这块价值连城的龙凤双玉是假的。”
陆七夕这话音一落,大夫人杨氏和陆清耀便愣了。大约过了片刻,陆清耀才反应过来,指着陆七夕道:“小蹄子,你不要血口喷人!这玉是我花了所有的积蓄买来的,曾经请京城著名的玉雕师傅鉴过,你……”
冷寂不紧不慢地看了陆清耀一眼,他才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大公子莫急,我这就仔仔细细地将这假玉的事情解释给你听。”陆七夕对陆清耀的大喊大叫完全不在乎,只是将那碎裂的龙凤双玉捧在手里,“即便是假玉,也不得不承认这制造工艺足以以假乱真,估计就连那些沽名钓誉的名家名士也分辨不出来。”
说着,陆七夕将那碎玉挑出一块来,用指尖戳了戳裂口的地方。然后,她将手里的碎玉递给冷寂:“王爷请看,这碎玉断口虽然看起来成色精粹,但是用手指的温度捂一捂能感觉里头有一点点松软。”
冷寂深深地看了陆七夕一眼,将碎玉接了过来,伸手将眼前的热茶淌了些在碎玉的断口,果然看到里头那翠玉微微散开了,变成松松软软的一滩。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头应该是松脂。”陆七夕解释,“这制造假玉的工艺我曾经在《杂粹精要》里看到过,一些制假的手艺人为了投附庸风雅之人的喜好,专门将松脂沥干,外头裹上琉璃,将里面的小气泡挤干净晾干,再裹上一层琉璃,来来回回足足裹上了五层,最后放在深坑里埋个一年半载再拿出来,看上去和真正的老坑种别无所差。”
冷寂看了一眼碎玉断口流淌下来的松脂,挑眉扫了一眼早已经吓得话都不敢说的陆清耀,那意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陆清耀吓得跪都跪地不稳当,肩膀一阵一阵值哆嗦:“九……九王爷明鉴,这龙凤双玉的的确确是草民花了大价钱从玉商那里买的,草民真的不是有心欺瞒王爷,求王爷饶命啊!”
就连一直不出声的大夫人杨氏也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拿假玉戏弄九王爷,这不管是从国法还是从私罚,陆家上上下下百口人都要断送了。
冷寂将那碎玉随手往陆清耀面前一扔,里头瘫软的松脂溅出来洒了他一头脸,一身的锦袍也被沾污了,看上去狼狈极了。冷寂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陆公子,本王记得你方才信誓旦旦说陆小姐是栽赃陷害,否则你便要到集市上去当众斩首是吗?”
陆清耀吓得全身冷汗,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王爷,王爷,草民也是被人愚弄欺瞒,不是存心要欺瞒王爷。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冷寂微微一笑:“陆公子为何要向本王求饶,这赌约可是你和陆小姐的事情,本王不过是做个见证罢了。”说完,冷寂还颇有意味地看了陆七夕一眼。
陆清耀果然是个会看眼色的,立马就扑到陆七夕的脚下,方才那股子傲慢劲也全部烟消云散了,一个劲儿地求饶,一叠声的好妹妹听得陆七夕耳根发痒牙根发酸。
在场的几位都知道,冷寂不过是给陆七夕一个面子,她识破了这龙凤双玉的骗局,自然该有一些奖赏。陆清耀打的如意算盘,陆七夕平日里也是个怯弱的小丫头,现在就算是在王爷面前长了脸面,毕竟也还是要在陆府生活的,她哪里敢刁难他。
不过,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七夕非但没有忸怩,反而是十分坦然地任由陆清耀跪着磕头。
陆七夕你个小蹄子,看我逃过这一劫,回头怎么收拾你!
陆清耀恨得牙痒痒,但是还不敢停下来。
直到他额角都磕得渗出血来,陆七夕才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嘴里却十分吃惊:“呀,大公子怎么出血了?快快停下,大公子怎么也不吭一声呢。”
冷寂听陆七夕说话了,这才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桌面,让陆清耀退下。
陆清耀逃过一劫,临走还不忘背过身狠狠剜了陆七夕一眼。只是陆七夕似乎还有话和冷寂说,对他完全是视而不见。陆清耀勉强压下心中的一口恶气,捂着脑袋退了出去。
大夫人杨氏见冷寂放过了陆清耀,猜想着陆府该是没事了,也终于吐了一口气。再转眼看陆七夕,她终于对她不敢继续轻视了:难道说,陆七夕以前那副唯唯诺诺的受气包样子,是装出来给她们看得?以后,可不能继续小瞧她了。
“陆小姐还有事?”冷寂见陆七夕似乎对他有话要说。
陆七夕点点头:“没错,方才我说得都不过是小事,眼下我要和王爷说得才是正经大事。”
“哦?多大的正经大事?”冷寂一挑眉,双眸直视陆七夕,眸光粼粼,内有万千星辰。
陆七夕微微一愣,她惊奇地发现冷寂的双瞳颜色竟然不一样,一只是漆黑如墨,一只却是翠绿如滴,带着妖异的华美,让陆七夕心头一震。
“七夕,七夕,你发什么呆,王爷在问你话。”大夫人杨氏发现陆七夕盯着九王爷不说话,急忙拽了她衣袖一把。陆七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对她忽然亲近起来的大夫人杨氏,什么也没说,伸手轻轻拨开了她的手指。
看着冷寂那妖异华美的双眸,陆七夕说:“大事就是,这假玉的松脂里有毒。”
陆七夕道:“回王爷的话,正经大事便是这假玉里头的松脂有毒。”
大夫人杨氏的脸色大变,就连冷寂的双眉都高高挑起,视线下意识地瞟向那被丢弃在地上的碎玉。松软的松脂从碎玉断口处流淌出来,现在已经慢慢凝结成固体粘在了地面上。陆七夕弯腰将它拾了起来,指着地上说:“这松脂里头的毒很妙,无色无味,十分不起眼,但是毒性却很刁钻,能够从人的七窍而入,如果长期接触这玉,毒性必定会顺着肌肤渐渐渗入骨髓。等到毒发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那这毒是专门冲着王爷来的?”大夫人说话都带着哆嗦,抚着胸口暗道好险,差点儿就要招来屠戮九族的大罪了,“而且还是想借着我们陆家人的手?”
到底是陆老爷在外头经商得罪了人,还是陆清耀又在外面胡作非为惹来了杀身之祸?
陆七夕不理会大夫人的问题,对冷寂道:“王爷,您是否有收藏美玉珍奇的喜好?”
冷寂摇摇头:“本王倒是对这些不甚感兴趣,不过本王的母妃素来喜欢这些东西。哦对了,本王听说陆大公子这段时间搜罗了不少绝世美玉,在京城里闹得人人皆知,似乎有意要从大玉商玉子瑕那里把进贡皇宫的生意给抢过来。”
做玉石的贡品生意。
陆七夕回头看了大夫人杨氏一眼,问她:“大夫人,你可知道大公子什么时候做起了这玉石的买卖?”
大夫人杨氏急忙摇头:“没有的事,我陆家素来做的是香粉买卖。陆家世代都是香粉世家,宫里的皇亲贵胄和宫外的达官贵人用的香粉大多是我们陆府的,其他各个郡县也有我们陆府香粉铺子的分号,遍及中原。这原本就是一桩大买卖,我们又怎么会去做完全没有经验的玉石生意。”
陆七夕暗地里点了点头:原来这陆府就是京城八大富豪之一的香粉世家,难怪宅子奢华不说,还隐隐透着一股子脂粉香气。
“王爷,我猜想大公子也没有那个胆子在玉上打主意,依我看大公子突然做起了玉石生意就是个阴谋,有人要对朝廷动手。”陆七夕在心里稍微一计较,将想法告诉了冷寂。
冷寂在北疆征战三年,百战百胜,回到京城还能迅速拉拢到半个朝廷的重臣,也不是善茬,霎时间就和陆七夕想到了一处。他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碧绿如翠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唇角微扬,轻笑:“这果然是件有趣的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冲着整个皇族来?”
陆七夕咬了咬唇,她心中倒是有一些猜测,但是事情已经关乎皇族,她如今一介平民,还是不开口为妙。
只可惜,陆七夕想明哲保身,冷寂却不放过她,他抬眸看她:“陆小姐,本王看你聪敏过人观察入微,方才本王都没有察觉这松脂里头有毒,你却先发现了。”
“回王爷的话,方才大夫人说了,陆府世代经营香粉,我耳濡目染对这些也十分喜爱。这松脂里的毒是一种难得的香料加工而成,虽然无色无味却有一个破绽,就是不能暴露在空气中,否则就会沉淀成白色的粉末。”陆七夕指着地面,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粉末,“所以不是我聪敏过人,实在是术业有专攻罢了。”
冷寂听了,勾唇一笑:“哦?好一个术业有专攻罢了。那看来本王是不能再接着问什么了,陆小姐蕙质兰心,步步为营啊。”
陆七夕也落落大方地回了他一笑:“多谢王爷夸奖。”
大夫人杨氏看看九王爷冷寂,又看看言笑晏晏的陆七夕,忽然觉得自己也不算白养了陆七夕十几年。原本,杨氏抚养陆七夕,就是因为自己无儿无女,想着将来依靠她能好歹有个依仗。没想到过去的陆七夕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好不容易出嫁了还克死夫君。这下倒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陆七夕死里逃生,居然脱胎换骨了。
仔细看陆七夕也算是天姿国色,气质也和以往不同,若是能够撮合她嫁进九王爷府,那她就是王爷的岳母,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了。
“陆夫人。”
杨氏正在心里盘算,忽然听到冷寂叫她,急忙抬头迎过去:“民妇在。”
“本王瞧着陆小姐博览群书,又对香粉玉石什么的颇有造诣,正巧本王的母妃也喜好这些,想向夫人讨个人情,把陆小姐借本王一晚,明天一早便派人送回府来。”冷寂说着。
这话正中杨氏下怀,她简直喜不自禁,对冷寂忙不迭地点头:“能被王爷这么称赞是这丫头的福气,王爷别客气,留她在王府多陪陪太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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