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块脏抹布。
我强撑着去灶房,想给宝柱煮碗他念叨了好久的鸡蛋面。
刚把水舀进锅里,胸口猛地一阵刀绞似的疼,像是有把生锈的钝刀在里面搅。
喉咙里那股熟悉的腥甜味儿猛地涌上来,比哪一次都凶。
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手里的水瓢“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冰凉的水溅了一裤腿。
我像根被砍断的木头桩子,直挺挺地就朝后栽倒下去。
后脑勺磕在冰冷的、硬邦邦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最后的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往上浮。
我好像看见王建国听到动静,从里屋探出个头。
他看见我躺在地上,嘴角挂着血沫子,身子还在微微抽搐。
他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惊?
有点。
怕?
也有一点。
可更多的是……是啥?
是茫然?
是不知所措?
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不耐烦?
像在说:“怎么又来了?
真麻烦!”
他那张脸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晃了一下,很快就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了。
真他娘的憋屈啊,李秀芬。
我最后想,这辈子,在他王建国眼里,大概连个响动都没留下。
……我的魂儿就这么飘着,看着自己躺在那冰冷的门板上,看着王建国笨手笨脚地给我穿那身可笑的寿衣,看着村里人假模假式地抹眼泪,看着宝柱哭得撕心裂肺。
心里头空落落的,像被掏了个大洞,风呼呼地往里灌,又冷又疼,偏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死了,倒像是卸下了一副千斤重的担子。
日子过得快,对死人来说更是如此。
一眨眼,就是“三七”坟了。
天灰蒙蒙的,飘着点牛毛细雨,沾在脸上,又凉又腻。
我那座新垒的黄土坟包孤零零地蹲在村后山坡上,像大地鼓起的一个丑陋的疮疤。
王建国来了。
就他一个人,手里拎着个破篮子,里面装着几样粗糙的供品,还有一沓黄裱纸。
他把篮子往坟前一放,没像往常那样蹲下烧纸,反而像个木桩子似的,直挺挺地杵在那儿。
他那张风吹日晒、沟壑纵横的老脸,对着我那块光秃秃、连个名儿都没刻上的木头墓碑。
雨丝儿落在他花白的头发茬子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他肩膀开始抖,起先是轻微的,像秋风吹过枯叶。
接着,那抖动越来越厉害,像筛糠一样。
他突然“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