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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将军的白月光,是医神

酱番茄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架空朝代+团宠+复仇+双强】胆小懦弱的冯绾绾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已经活得如此卑微小心,事事都让着她们躲着她们,可大姊还是不放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她死也要死个明白。“为什么?就凭你长了一张妖精脸!就凭爹老偏向你!就凭你抢走我的心上人,我就要你死!”冯雪梅疯狂地吼道,将对冯绾绾的不满都吼了出来。“大姐,我不和沈公子成亲了,我这辈子都不成亲了!求你拉我上去,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能死,我还要救我娘啊!”冯婠婠泪眼朦胧地急声恳求。冯雪梅并没有被妹妹的哀求打动,而是绝情得非要将她置于死地!最终,冯绾绾坠下悬崖,变成活死人。十天后,她在将军府重生归来,如凤凰涅槃!一日十年,百年人生!此生不悔入华夏,穿越重生的她感激涕零!她暗自...

主角:冯绾绾,顾长风   更新:2023-01-19 00: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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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绾绾,顾长风的其他类型小说《病娇将军的白月光,是医神》,由网络作家“酱番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架空朝代+团宠+复仇+双强】胆小懦弱的冯绾绾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已经活得如此卑微小心,事事都让着她们躲着她们,可大姊还是不放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她死也要死个明白。“为什么?就凭你长了一张妖精脸!就凭爹老偏向你!就凭你抢走我的心上人,我就要你死!”冯雪梅疯狂地吼道,将对冯绾绾的不满都吼了出来。“大姐,我不和沈公子成亲了,我这辈子都不成亲了!求你拉我上去,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能死,我还要救我娘啊!”冯婠婠泪眼朦胧地急声恳求。冯雪梅并没有被妹妹的哀求打动,而是绝情得非要将她置于死地!最终,冯绾绾坠下悬崖,变成活死人。十天后,她在将军府重生归来,如凤凰涅槃!一日十年,百年人生!此生不悔入华夏,穿越重生的她感激涕零!她暗自...

《病娇将军的白月光,是医神》精彩片段

云梦山。

植被葱郁,处处生机。

两位少女行走其间,裳裙一粉一绿,手中都拿着一小小的药锄。

清晨的鸟鸣四处可闻,露珠坠在叶片上晶莹剔透,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绿衫少女斜挎着竹编的小药篓,不顾露水打湿裙角和鞋袜,时不时在四处弯腰刨找,将挖到的草药小心放入篓内,复又仔细盖好盖子。

“冯婠婠,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还魂草啊?”粉色少女用袖口擦着头上的汗,不耐烦地问道。

山路崎岖,荆棘载途,这一路攀爬走来,让很少运动的她,真是受不了!

“大姊,大夫说这还魂草长在悬崖峭壁上,我们到山顶再找找吧。”被叫做冯绾绾的少女缩了缩脖子有些紧张地说道。

冯绾绾长得是极好看的,就是言行举止之间透着一股畏畏缩缩的劲儿,看着更显柔弱可欺。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先休息一下。”粉衫少女说完,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将鞋底累积的黄泥再次刨掉。

粉衫少女名叫冯雪梅,与冯婠婠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娘是正妻,而冯婠婠的娘是妾,冯婠婠还得喊她娘一声大母。

两人这次出来,是为了给冯婠婠的母亲找治病救命的草药。

这一路走了两个时辰,可冯雪梅就已经休息了十几次!

“大姊,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还魂草。”

冯绾绾不想休息,只想快点将草药找齐全,好早点回去给娘煎药。

“不行!你赶紧过来给我捏捏腿,又酸又痛的难受死了。”

冯雪梅不依。

她在家里过得金枝玉贵的,有什么事都指使冯绾绾和丫鬟去做,什么时候爬过这么高的山头,缺乏锻炼的两条腿……此时真是又酸,又软。

虽说,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但也有一半是真的。

冯婠婠心中不愿又不敢大声说出来,只低头嘀咕了一句:“是你自己非要跟我一起出来的。”

“你说什么?好心好意陪你出来找草药,还成我的不是了!”冯雪梅耳朵倒是好,加大嗓音瞪着冯绾绾:“磨蹭什么呢?赶紧过来给我捏腿!”

冯婠婠站在原地没动,眼中泪光闪烁。

大姊、二姊平时就爱联手欺负她。

一旦不如她们的意,就会到大母那里告刁状,给她和娘小鞋穿。

不是克扣月钱就是克扣物品。

有年冬天,因为她们欺负得她太狠,就还了手,结果大母她……扣着炭火和厚棉絮不发给她们,那年差点没冻死她们娘俩!

父亲畏惧大母娘家的势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她们撑腰,只会私底下悄悄给她们塞点钱物。

只有三娘,因为给爹生了两个儿子,是家里的大功臣,有时候实在看不过去了,才会为她们说句公道话。

两个弟弟,反倒是比那两个当姐姐的更懂事,更体贴人。

“我让你过来!”冯雪梅怒气冲冲地起身上前两步,伸手抓住冯婠婠的头发,将她扯了过去。

今天还反了她了!哼!

冯绾绾被扯得头皮发痛,又不敢反抗,只得顺着那股劲……眼泪花花地被扯了过去。

冯雪梅复又坐下,冷冷道:“想想你娘现在是谁在照顾着!敢不听话!有你们好受的!”

冯婠婠头发散乱,泪水不停在眼眶打转,憋屈又无奈地低头蹲下,给冯雪梅捏腿捶腿。

她就说!今早大姊怎么这么好心(要跟着她一起上山),原来是想拖着自己,让自己没时间去找草药给娘治病!

冯雪梅看着低头委屈巴巴给她捏腿的冯婠婠,心里一股火气直冒。

对方头发散乱,泪水垂垂欲坠,配着眉间天生的淡红色梅花胎记,不见狼狈,反而添了一些风流妩媚,看着更加让人怜惜。

当然,冯雪梅是没有一丁点的怜惜,有的只是满满厌恶和仇恨!

简直跟她娘一模一样!

都长了一张狐媚的脸!

让爹的心全偏到二房那边去了……

这贱货、烂货!几天前刚办完及笄礼,上门提亲的就踏破了门槛!

而自己及笄两年了,却门可罗雀,不是她瞧不上对方,就是对方瞧不上她。

前天,来提亲的人里,居然还有她的心仪对象!

就是那住在城东的县令之子沈浩然!

沈浩然,文采斐然,模样俊俏。

听说明年就要去参加三年一次的全国科考了……

万一金榜题名,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

家里的嫡女都没有成亲,她凭什么越过自己先嫁人?

哼!

母亲自然也是不乐意的,冯绾绾也配嫁到这样的好人家里?

因此,也是和她一样,是极力反对的!

可父亲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这次态度居然强硬得很!

完全不顾母亲反对,迅速同意了这门婚事!

还和对方商定,婚期就定在了八月初八,也就是十天后。

那怎么可以!怎么能成!

冯雪梅的目光恶毒嫉恨,落在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上,恨不能用目光生吞活剥了她!

让她一点渣都不剩地消失掉!

沈浩然,只能是自己的!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落到这个庶女身上!

她不配!

说什么,她都要把这婚事搅黄咯!

也是她幸运,从很早以前就一直悄悄在二娘茶水里下慢性毒药。

现在毒发昏迷得正是时候!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本以为父亲会将婚事推后,谁知他竟铁了心要快点将冯婠婠嫁出去。

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没办法,她只好另想它法。

冯雪梅换了一副面孔,伸手将冯婠婠额前的头发理了理,柔声道:“小妹,对不起。刚刚大姊性子急了些。你坐过来,我给你把头发重新弄弄好。”

冯婠婠身体瑟缩了一下,嗫嚅道:“大姊,不用了。你休息好了吗?我们去找还魂草吧。再耽误下去,等不及下山天就要黑了。”

不识抬举的贱东西!

冯雪梅收回半空中的手,面上挂着笑眼底却是冰冷锐利:“好啊,我们赶紧去找吧。二娘还等着这草药救命呢!”

两人再次出发向山顶爬去,这次冯雪梅没再作妖,老老实实地跟在冯婠婠后面爬到山顶。

“大姊,我们分头去找找吧。”冯婠婠怕冯雪梅拖她后腿,一上到山顶就提议道。

“好,我们分头找。需要帮忙时就喊我一声。”冯雪梅此时很好说话的模样。

两人分开寻找草药,冯婠婠专门往悬崖边寻找。

冯雪梅在她周围假意寻找草药,眼睛却一直瞟着冯绾绾,不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冯婠婠终于成功在一处悬崖边看到救命草药……还魂草!

看着那棵在崖壁上摇曳的绿色草药,她面露欣喜地蹲下身,将手里的小锄头伸了过去。

可惜,还差一点才能够到。

她小心地往前方挪挪,跪在悬崖边趴伏下身体,再次探出手臂。

这次行了!

冯婠婠半边身体悬空,聚精会神地用小锄头小心挖着还魂草周围的泥土,准备将它连根拔出。

眼看还魂草就要成功取到,冯绾绾背心突然一阵大力传来,冯婠婠猝不及防向下跌落。


冯绾绾本能地挥舞双手,抓住了从悬崖边上吊下的藤蔓。

抬头望去。

只见冯雪梅一脸狰狞地站在悬崖边看着她。

即便平时大秭对她很凶,但也没见过大秭有过这样凶狠的表情,顿时被吓得心惊胆颤。

冯婠婠惊惧地叫道:“大姊,你做什么!快拉我上去!”

冯雪梅咬牙切齿地吼道:“我做什么还不明白吗?自然是!要!你!去!死!”

冯婠婠泪水模糊了视线,平时自己都是躲着她们走,从不惹是生非,为什么大秭要这么对她。

毕竟她们身上有一半血脉是相同的啊!

何况,她们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十六年啊,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一向胆小懦弱的冯绾绾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秭这么讨厌自己。她已经活得如此卑微小心,把自己低到尘埃,事事都让着她们躲着她们,可大姊还是不放过自己。

现在甚至把自己踹下山崖,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冯绾绾牢牢抓着藤蔓,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她的娘亲还等着她去救啊!

“大秭,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冯绾绾声泪俱下。

她是真的不明白也想不通……

“为什么?就凭你长了一张妖精脸!就凭爹老偏向你!就凭你抢走我的心上人,我就要你死!”冯雪梅疯狂地吼道,对冯绾绾的不满如洪水泄闸一股脑放了出来。

“大姐,我不和沈公子成亲了,我这辈子都不成亲了!求你拉我上去,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能死,我还要救我娘啊!”冯婠婠泪眼朦胧地急声恳求。

冯雪梅并没有被妹妹的哀求打动,而是无情绝情地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无动于衷地冷笑一声:“救你娘?哼,你知道你娘得的什么病么?那个大夫胡说八道的话也是我买通让他这么说的,就是为了把你骗出来好下手!你知道你娘为什么时常发疯癫狂吗?哈哈哈,那是因为我一年前,就开始在你娘喝的茶里面混入慢性毒药!看着你每日为了你娘的病伤心难过,我就好开心啊!啊哈哈哈……”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冯婠婠又气又急,心冷冰冰的像坠入冰窖。她没想到大姊居然这么大胆狠毒,竟然敢毒害自己的长辈!

这在注重孝道的承元国可是死罪啊!

对方既然将秘密都说了出来,今日是定不会放过她的了。

冯雪梅疯狂笑过后蹲下身体,将悬崖边吊着的藤曼用手里的小药锄一一铲断。

今天冯婠婠必须死!

“冯雪梅!”

冯婠婠伸手抓住另一根藤蔓,望着冯雪梅大吼一声,成功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她不再称呼冯雪梅大秭,眼中含泪狠狠看着对方:“冯雪梅,我死后,希望你能放过我娘!”

她现在别无所求,只求能为娘亲争取一线生机。

冯雪梅轻蔑道:“好啊!你现在主动放手,我今晚就给你娘吃解药!”

“你此话可当真?”冯婠婠目光中露出一丝希望。

“自然当真!你死了我折磨你娘给谁看?”冯雪梅冷笑。

她说的是实话,信不信就随便这个贱人了。

冯雪梅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扔下小锄头,冷漠看着冯婠婠,等着她做出抉择。

希望她能识相点,免得自己多费手脚!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冰冷无情,一个充满恨意和绝望!

平日里温婉软糯的冯婠婠此刻终于刚强起来,她看着冯雪梅狠声道:“希望你信守承诺,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是自然,我说话算话!”冯雪梅面无表情地说道。

冯绾绾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但她不想在冯雪梅面前再表现出任何软弱的模样,于是闭上了双眼。

娘,对不起,女儿以后再也无法尽孝了……冯绾绾心中轻声跟自己的母亲告别。

她咬紧牙关不再犹豫,决绝松开手里的藤曼,在冯雪梅冰冷的目光中坠下悬崖。

冯雪梅站在崖边,看着冯绾绾身影隐没于半山腰的云雾中后,才退后几步远离悬崖。

此时的她没了那副冷漠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发软浑身打颤。

第一次明目张胆地杀人,事后终究让她有些心虚慌张。

可没过多久,冯雪梅就缓过劲来,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然后嘴角越咧越大。

冯雪梅开始不停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今天是真的太高兴了啊!

她终于、终于、终于……把这颗扎了她十多年的眼中钉拔掉了!

好一会儿,冯雪梅才停下疯狂的笑声。

发泄完情绪的她看看日头,现在下山还来得及在天黑前赶到家。

她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呢!

冯雪梅起身把小药锄扔下山崖,接着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又在地上抓起一把黑土朝脸上身上抹了抹,将裙裾撕出几个豁口,这才往山下走去。

她要赶紧回去告诉家里人,她亲爱的二妹……婠婠,采摘草药时不小心掉入悬崖,自己想救她却也差点跟着掉下去。

最后费了很大劲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呢!

接下来,她还要让母亲想办法说服父亲,让自己代替冯婉婉嫁入沈家。

十天后,自己就将成为沈家的大少奶奶,和心仪之人双宿双飞……

冯雪梅越想越美,脚步轻快得要飞起来一般,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茂密的树冠中藏着一双眼睛,把山顶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冯雪梅的身影消失不见,一个十来岁大小的,穿着褐色麻布衣服的男孩从树上呲溜滑了下来。

他一溜烟跑到悬崖边向下看去,除了崖壁上的藤蔓枝桠和半山腰的云雾,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朝着与冯雪梅相反的方向跑去,在离山顶不远的树林里东一转西一转,来到了一座茅草屋前。

“师父,师父!”男孩大声叫起来。

“叫那么大声,在叫魂啊!”一个道家打扮的四十多岁的瘦高男人走出茅屋。

“师父,不得了啦!我看到有人杀人啦!”

“什么?在哪里?”道人闻言一惊。

“就在山顶!一个姑娘将另一个姑娘踹下山了。”

“你没出手管一管?”

男孩摇摇头瑟缩道:“那踹人的姑娘像个疯子,太吓人了,我没敢下树。”

“走,我们去看看。”

道士并未责怪男孩,抱起他像风一样左拐右拐,窜出布置的阵法,很快来到山顶。

“师父,就是这里。那姑娘就是从这里被踹下去的。”

男孩被道人夹在臂弯里,指了指冯绾绾落涯的地方。

道人放下男孩,查看了一下现场。

“在这里等我,为师很快就回来。”

“是,师父。”男孩接着不放心的又道:“师父,你注意安全。”

“这崖壁师父早已攀爬不知多少次了,放心吧。”

道人捞起崖边一根藤条,如长臂猿般向崖下荡去。


道人的身手矫捷,借着在崖壁上生长的植物藤条和树干枝桠辗转挪移,很快在接近悬崖底部的地方发现了一道穿着绿衫的苗条身影。

这道身影正是冯婠婠。

她被身上背着的竹篓绳倒挂在一棵横生而出的大树枝桠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道人很快跳到树上来到冯婠婠身边,说了声“得罪”,然后将冯婠婠从树枝上取下抱起,随即轻飘飘落在崖底的地面上。

崖底是一条宽大的驿道,地面平整夯实,可容八匹马拉的车辆轻松通行。

云梦山底的这条驿道再走两日,就是承元国的权力中心--乾京城。

道人觉得冯婠婠算是幸运,要是没有崖上这棵横生的大树,冯婠婠落到这驿道上当场就要摔得筋断骨折!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和那踢她下山的姑娘有什么样的恩怨,竟然能下这样的死手。

冯婠婠被平放到官道边上,左边额角有一处伤口在汩汩地不断向外冒血,鲜血糊满了她的脸。

道人将手放在她的鼻端探了探,虽然微弱,但还有呼吸。

他赶紧在四周寻找止血的草药,却听见远处有连绵不断地马蹄声响起。

道人跳到树上,从树叶的缝隙向远处张望。

只见一队穿着承元国制式铠甲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官道那头走来,马队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和数不清的步兵,队伍所过之处,扬起一片黄色的灰雾。

为首之人俊美冷冽,绷着一张脸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这不是顾长风那冰块小子吗?这是打了胜仗回来了?我正愁这姑娘不好待在我那里,你就来了。看来你小子和这姑娘很有缘份呐。既然如此,这姑娘就交给你了。”道人自言自语地说完,从树上一跃而下向冯婠婠飞身跑去。

他小心翼翼地将冯婠婠从路边移到了驿道中间,然后快速向山崖半空一处山洞里钻去。

山洞口并不大,而且还挂满了绿色的藤蔓。如果不是很熟悉这里的人,还真不易发现这处山洞。

道人趴在洞里,透过藤蔓枝叶的缝隙向下察看着外面的情形。

这顾长风一向不近女色,他得守在这里,万一对方不救这姑娘,他也好另想他法。

他反正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带个大姑娘回他的隐居之地的。

道人看着那队人马越来越近,然后在那昏迷的姑娘面前停了下来。

“将军,前面路上好像躺了一个姑娘。”

“陆北,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小心点。”神色冷漠的顾长风发话。

“是。”

顾长风旁边的一个单眼皮的年轻男子应了一声,跳下马向冯婠婠疾步行去。

陆北蹲下身试探了一下对方的呼吸,又将对方身上的竹篓盖子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还有一些草药。

他起身看了看崖壁上有断裂的树枝和藤蔓。

“将军,这姑娘应该是采药时,从悬崖上摔下来的。”陆北来到顾长风面前回禀道。

“人死了吗?”

“没有,还有呼吸。”

“方宏,去把医师叫来。再传我命令,让大家原地休息待命。”

“是,将军。”

长得粗犷高大的方宏将马头掉转,去马车上请医师并下达命令。

顾长风跳下马和陆北一起向冯婠婠走去。

他周围的亲兵护卫赶紧下马跟上去,他们是专门负责保护将军安全的,自然是将军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

其实,那道人其实说的并不完全对,顾长风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为他心中早有所属。

而且,他一直在寻找心目中的那个她,只是好几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对方的消息。

但这并不代表昏迷的是个女子,他就会见死不救。

他唯一要防的,这是不是某些人安排的阴谋诡计。

毕竟,这也太巧了。

这姑娘偏就是他回京的路上摔了下来,而且还是摔在大路中间。

顾长风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冯婠婠,这姿势躺得四平八稳,怎么看也像是被人故意摆在这里的。

他抬头打量着悬崖,道人赶忙将头缩了回去。

这顾长风精明得很,千万别被他发现了,不然自己又要麻烦事一大堆。

“你们去四周探查一下是否有人埋伏。”顾长风始终感觉这姑娘有些蹊跷,于是向自己的亲卫兵下令道。

这时,医师已经被方宏带到,这位医师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处理刀伤箭伤很有一套。

他的身边还跟着给他打下手的十三四岁的半大孙子蒲广文。

“蒲医官,麻烦你给这位姑娘看看。”顾长风对此人很是尊重,对方可是救了不少将士的性命。

“好。”

老头全名蒲维言,年近五旬有余,腿脚利索动作麻利。

他将药箱放在地上,摸摸冯婠婠的脖颈动脉,翻翻眼皮,查看了她身上的伤。由于冯婠婠脸上到处都是血,除了额头较明显的伤口外,也看不清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口。

蒲老头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细麻布裹在一根细木棍上。

孙子蒲广文麻溜取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又拿出一个银质小碗,倒了小半瓶淡黄色药液递给蒲维言。

爷孙俩动作娴熟配合默契,显然早已这样救人不知多少次了。

蒲老头将沾了液体的细麻布将冯婠婠脸上的血轻轻擦拭掉,随着血渍一点点清除,冯婠婠的容颜也慢慢露了出来。

顾长风原本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起,可当冯婠婠眉间淡红色的花瓣胎记随着血渍褪去露出后,他却像变了一个人般,脸上原本淡漠的表情突然裂开,露出无比震惊与激动的神色。

他不敢置信地蹲下身,修长的十指握住冯婠婠的肩膀轻轻摇晃:“婠婠,婠婠!是你吗?”

陆北震惊不已,他什么时候看过自家将军这么紧张过!

作为将军的亲信,他倒是知道将军在寻找一个女子,但这些年一直没有音讯,还以为将军已经将此事放下了,没想到······

蒲老头一下被挤开,一屁股坐在黄土地上。

蒲广文赶紧将爷爷扶起来:“爷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蒲老头起身拍拍顾长风,“顾将军,这姑娘额头还流着血呢!人命关天,还是让老夫赶紧给她治疗吧!顾将军?顾将军?······顾将军!”


蒲老头连喊几声,顾长风才一脸不舍的让开位置。

他转身抓住普老头的胳膊道:“蒲医官,拜托了!”

“顾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的。你,你放手,疼!”蒲老头倒吸一口气,胳膊被顾长风捏得要断了。

顾长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放手,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失态了,他刚刚确实是没控制住自己,有些激动了。

眼见找了许多年的人儿就在眼前,他没法不激动。

蒲老头从药箱里拿出止血药粉,倒在冯婠婠额头和两只手掌的伤口上。

额头伤口并不深,是一条小手指长的划口和一片淤青,昏迷应该就是撞到头部造成的。

两只手掌看着血肉模糊的,很吓人。

这是冯婠婠一路跌滑下来时,用双手不断下意识拉扯崖壁上的树枝和藤条造成的。

顾长风看得一阵心疼,他现在还不知道冯婠婠是被人逼下悬崖的,知道的话肯定是会直接发疯砍人的!

那些四处搜查的亲卫兵纷纷回来向顾长风禀报,众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道人躲在悬在半空的山洞中偷看,心中暗自得意。

还好他心思缜密,没随便躲在什么树上,这些顾长风身边的亲卫也是精明得很,连官道附近的大树都是没有放过,全部仔细查看了一番的。

也不知道这姑娘的伤要不要紧,还有这顾长风看着好像很紧张这姑娘似的,这倒是有趣了,一向冷冰冰的顾大将军居然会为一个女子方寸大乱,莫非两人认识?

顾长风此时心思全放在冯婠婠身上,看着蒲医官围着人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对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不禁有些着急。

“蒲医官,我与你带着病人坐马车先行。陆北,方宏,你们带着人马随后跟来,到了京城后直接去军机处报到。 ”

陆北与方宏对看一眼,眼中都是惊愕。

陆北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将军,要不您还是跟我们一路回京吧,免得被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

方宏也道:“是啊,将军。若是让安坤那老儿知道,还不知会在皇上面前怎么编排您呢。”

其他的亲卫也纷纷劝说。

方宏口中的安坤是当朝丞相。

顾长风与安坤一向不和,当年顾家被冤枉,一大家子流放的流放,被没为官奴的没为官奴,安坤明面上没做什么,但顾长风调查后发现安相在背后可没少推波助澜。

要不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顾家将永无出头之日!

顾长风此刻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了那许多,面容冷峻地沉声道:“回京后我会第一时间进宫向皇上禀明此事,你们无需担忧。此地离乾京城只有两日路程,你们负责把军中将士带回军营即可。”

“可是······”

陆北还待说什么,却被顾长风打断。

“若是皇上怪罪,我一人承担。”

二人见顾长风态度如此坚决,只得作罢。他们跟随顾长风已久,知道他下定决心的事就很难被他人左右改变。

顾长风安排人将医师坐的马车赶到前面来,然后将里面的座椅拆掉,又让人将他露营所用的地垫被褥取来,亲自动手将东西都铺上去,这才将地上受伤昏迷的冯婠婠小心抱入马车中。

他对着蒲老头行了一礼:“要委屈蒲医官跟着我骑马回去了。”

“不妨事,病者为大。”蒲老头摆摆手,不以为意。

顾长风跳到马车上,坐到车夫的位置。

“驾~”

顾长风拉住缰绳一声吆喝,马车率先向前行去。

他的百多名亲卫兵赶紧上马追去,临行前还不忘拉上蒲老头爷孙俩。

他们是专门负责保护将军安危的,自然是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护卫在顾长风身周。

蒲老头本以为赶不了多久的路就会扎营休息的,谁知顾长风赶着马车竟没有停下的意思。

等到天麻麻黑,顾长风让众人砍树枝做火把,点燃火把后又继续连夜赶路,连吃饭喝水都是在马上解决的!

蒲老头嘴里嚼着干粮,心里郁闷得很,但也知道了这个小女娘对顾将军非常重要。

就这样众人护着马车日夜兼程,本是正常两天才到乾京城的路,硬是一天就赶到了。

顾长风入乾京城门时已经是戌时初(晚7点),乾京城里的夜肆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的仍是热闹无比。这样的热闹场景要持续到亥时正(晚上10点)。

将军府在乾京城内一条宽阔僻静的街巷里,那里多是高庭深院,住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这一路从偏路行去,倒是没有惊扰到太多百姓。

顾长风只留下两个贴身亲卫,一个叫林孝军,一个叫马原,让他们带着蒲老头爷孙俩跟随着他,其余的亲卫们全部各回各家。

等到了自家门口,顾长风跳下马车几步就跨过台阶,在厚重的木门上“啪啪啪”使劲拍打起来。

“谁啊!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到将军府撒野!”院里守门的小厮听到门被拍得震天响,怒气冲冲地边吼边打开大门。

借着大门旁斜挂着的暖黄灯笼光,小厮没好气地看向来人,表情一下就从不耐烦变得惊喜。

小五瞪大眼欢喜道:“少爷,是您回来了啊!我马上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先别急,小五,你叫人去把西苑收拾出来,再给管家林伯说,让他找几个靠得住办事细心的丫头到西苑伺候。我住的南院也收拾两间客房出来。叫厨房弄些吃喝出来,记得叫他们熬些稀米粥。”顾长风忍着心急,井井有条地吩咐道。

“是,少爷。”小五也不问缘由,向院内跑去。

没多久功夫,府内的下人就忙碌起来。

顾长风来到马车旁,用被褥将冯婠婠轻轻包裹好,连被带人抱起来直奔西苑。

林孝军与马原原本是想来帮忙,却被他支去安顿马匹车辆了。

无他,只因他不愿让除医师之外的人碰冯婠婠。

蒲老头爷孙俩跟在顾长风身后来到西苑。

这一路把蒲老头颠得够呛,现在还腰疼,等会儿他得让孙子好好给他捶捶腰。


府内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顾长风的爹娘。

他们正准备打发身边伺候的仆人问问是怎么回事,管家林伯一路小跑来到东苑。

“老爷,夫人。”管家林伯有些气喘。

“老林,外面何事喧闹?”顾老爷看着林伯问道。

顾长风的爹叫顾闻之, 再过些日子就满四十,从现在的模样还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丰神俊朗的帅哥一枚。

他身边就是顾长风的亲娘何婉柔,比顾闻之小三岁。人如其名,看着温柔端庄美丽大方,虽已入中年,却保养得当,身材也并未发福。

林伯恭敬道:“回禀老爷夫人,是大喜事。少爷回来了!”

顾夫人一听此话,顿时面露喜色:“老林,你是说风儿回来了?”

“是的,夫人。”

“既然回来了,那他人呢?怎地也不先来我们这里报个平安?”顾父有些不满,原来打完仗回来都是去了宫里就来他们这里的。

“老爷,少爷救了一个小女娘,现在正昏迷着。他说将人安排好就过来。”刚刚林伯安排丫鬟去西苑时跟着一起的,已经看到顾长风和昏迷中的冯婠婠。

“什么女子,让他如此紧张?”顾闻之好奇得很,他那个冰块儿子平时看见年轻女娘那可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就像那些小女娘是洪水猛兽般。

顾夫人自然也是惊奇不已,很想看看这姑娘到底长什么样:“老爷,我们一起去西苑瞧瞧吧。”

“也好。”

两口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此时自有机灵的仆人准备好灯笼,一行人向西苑走去。

顾长风在西苑将冯婠婠安顿好后,等在蒲老头身边。

蒲老头掀开冯绾绾身上的被褥,想查看她的身上是否有其它伤口。

顾长风站在他的身旁,看到蒲老头将冯婉婉的衣袖推上去露出莲藕般的手臂,太阳穴突突直跳。

再看他抬起冯绾绾的一只脚,要将里面打底的的白色裤腿撸上去时,再没忍住,一把握住蒲老头的手腕。

蒲老头惊愕看向顾长风,只见对方转头对旁边等着伺候的丫鬟沉声道:“你来看,然后蒲医官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顾长风说完也不管蒲老头脸上好不好看,直接将他拉着背对床上的冯绾绾,还瞪了蒲老头的孙子蒲广文一眼。

蒲广文乖乖转身与蒲老头站在一起。

蒲老头无奈,只能这边问,那边回答,最后开了一个行血散瘀的药方,交给顾长风后,拉着孙子没什么好脸色地走了。

临走还扔下一句:“一会儿让人给我送些吃喝过来。”

顾长风让其中一个丫鬟给那爷孙俩带路,然后又吩咐丫鬟给冯绾绾热水净身换衣,还特意交待动作要轻柔,然后才捏着药方往外跑。

现在城里药铺是关门了的,他准备硬敲,要是敲不开门就跳到里面去找人。

不管怎样,今晚是必须要将药抓到的。

他才跨出西苑院门就撞见自己的父母。

顾长风将药方塞入怀中,对着二老躬身行礼:“父亲,母亲。”

“崇之,你终于回来啦。”顾夫人看到儿子眼眶一下就红了,上前拉住儿子前前后后地打量:“出去一年的时间,人都瘦了一圈。”

“那娘可要做点好吃的给我补补。”顾长风为母亲擦掉眼泪笑着打趣道。

崇之是顾长风的字,家人都如此唤他。

“臭小子,知道你娘不会弄吃的,还故意这么说。”顾闻之没了先前的不满,看着顾长风一脸慈笑。

顾长风朝自己父亲使劲眨眼,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年轻时给你做饭,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每次都说好吃,还总是吃得干干净净,说什么这一辈子都要吃我做的饭菜。怎么,现在嫌弃了?”顾夫人似笑非笑地看向一脸懊悔的顾闻之。

“母亲,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看你可否认识。”顾长风及时开口,为父亲找台阶。

顾闻之老怀甚慰,这儿子没白养:“夫人,我们去看看吧。”

顾夫人不理他,转头看着自己英俊挺拔的儿子:“崇之,刚刚你是要去哪里?”

当娘的心细,先前儿子急吼吼要出去的模样全落在眼底。

“母亲,我刚刚准备去药铺抓药。”顾长风老老实实回答道。

“现在药铺都关门了,不能明天去吗?”顾夫人问。

“事出紧急,也顾不了这许多。直接拍开就是。”顾长风道。

“少爷,我跟陈记药铺的掌柜相熟,不如将药方交给我,我去拿药吧。”管家林伯插口道。

顾家没出事前,林伯就是管家,跟顾家同甘共苦的,后来平反了,就继续接着做顾家的管家了。

顾长风正好还有其他要紧事,于是将药方小心掏出来递给林伯:“如此就辛苦林伯了。”

林伯接过药方离开。

丫鬟们正准备去西苑小厨房烧水,出来见到众人赶紧行礼。

如果众人晚点来,她们正好在给冯绾绾擦身子的话,那就尴尬了。

“去忙你们的吧。”顾夫人温声道。

“是。”

丫鬟退去小厨房忙活,屋里只留了一个人守着,随时留意着冯绾绾的动静。

虽然承元国的民风比较开化,女子也可出来做事甚至是做官,但顾父为了避嫌并没进去,而是等在门口。

母子两人进去后没多会儿,就听到顾夫人在叫他,声音里透着激动。

“老爷,你快进来看看,这是不是小婠婠。”

顾闻之听到“小婠婠”三字,心中咯噔一下,急步跨进房间。

他定睛看去,冯绾绾额间淡红色的梅花胎记映入眼帘。

冯绾绾即便是长大了,那眉眼轮廓间和小时候差别也不大。

顾闻之一眼就认出这昏迷的小女娘正是冯绾绾。

他顿时恍然,难怪儿子一反常态会将一个小女娘带回家来,难怪一向孝顺的他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们,原来是遇到冯绾绾了。

“是,这是小婠婠!她,她这是怎么了,又是如何伤成这般的?”顾闻之看向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急忙问道。

顾长风将他在云梦山下的官道遇见冯绾绾的事说了一遍。

顾闻之听得叹息不已。

顾母泪眼涟涟地拉着冯绾绾的手,心疼道:“这孩子的命也是苦,明明家里条件不错,却被大母当成丫头使唤,什么事都要自己做,她的母亲又是个懦弱不成事儿的。这次肯定又是被她大母逼着上山采药,这才摔下山来!”

与冯绾绾相处的那段时间,虽然没见过她家里人,但从询问后的话里行间,顾夫人已把情况差不多摸透了。

“是啊,你说我们崇之找了她这么些年,怎么都找不到,连原来那个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冯家搬哪里去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再遇到小婠婠,也是她和我们的缘分未尽啊!”顾闻之唏嘘。


说到奉旨回京,顾长风立马接话。

“父亲母亲,我现在马上要进宫去一趟。婠婠这里还要劳烦你们二老多看顾。”

想想又道:“林伯若是抓药回来,让这里的丫鬟赶紧煎好,然后喂婠婠喝下。若是有什么不对或是不明白,就让南苑的蒲医官来看看……”

“好好好,我自会照看好婠婠的,你赶紧去吧。”顾夫人打断儿子的话,什么时候她的儿子变得这般啰嗦了,完全不像以前总是一副沉默的性子。

看来婠婠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一剂良药!

“老爷,夫人,少爷,水烧热了,可以给小姐净身了。”

顾夫人将他们父子赶走,亲自给冯婠婠擦拭身体。

顾长风脚步生风,很快离开顾府。

擦拭冯婠婠身体时,看到她身上还有不少青紫的铜钱大小的瘀伤 ,倒不像是摔出来的,反而像被人掐紫的。

心中不禁又气又怒,对曾经救过他们一家三口命的冯婠婠更加怜惜。

等擦拭完身体,顾夫人在丫鬟们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将冯婠婠被刮破的脏裙子脱下,给她换上干净衣衫,然后拉过被褥为冯婠婠盖好。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抱起地上的脏衣服,看向顾母:“夫人,这些脏衣裳是洗出来还是扔了啊?”

“扔了吧。”顾夫人边说边回头不经意地看了小丫头怀里的衣裳一眼,然后立马将她叫住,声音中有着一丝急迫。

“阿莲,把衣裳给我!”

阿莲是林伯的孙女,机灵伶俐,这次也被林伯安排到西苑服侍冯婠婠,平时很得顾夫人的喜欢。

“夫人,有什么不对吗?”阿莲听出自家主母口气有些不寻常,将冯婠婠的脏衣裙递出去。

顾夫人没说话,急切地拿过衣裳,然后展开。

随着衣裳的展开,衣裳上一个印着黄泥的人形脚印,清晰可见地出现在她面前!

顾夫人还怕是自己看错了,所以问阿莲要过衣裳查看。

没想到还真是人的脚印!

那么,冯婠婠很可能不是自己摔下山崖,而是被人踹下去的!

这是谋杀!

“混账!”

顾夫人猛地起身,心中的愤怒如火山爆发不可抑制,脸上再不见平时的温柔可亲。

屋里的丫鬟们都吓了一跳,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夫人发怒,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

阿莲没被吓到,看着顾夫人手里的衣裳若有所思。

“这里发生的的事都不许外传!阿莲,你负责西苑的事务,冬梅你办事老到,协助阿莲一起管理。谁敢不尽心照顾婠婠小姐的,第一时间禀报于我。都听清了吗?”

“是,夫人。”众丫鬟凛然。

顾夫人说完拿着衣裳去找顾闻之,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赶紧提着灯笼跟上。

顾闻之得知此事后,看着衣裳上的脚印。

“这脚印并不大,应该是一个女子监狱或者孩童的脚印。这几日也没听说云梦县有落雨,应该是清晨就出发上山的,露珠混着泥土,才能在鞋底留下泥土。听婠婠说,她有两个姐姐,对她都不甚好。会不会是······?”

“很有可能,婠婠身上还有很有青紫的瘀伤,看着是被人掐的。不是她那个大母可能就是她的姐姐干的!”顾母现在还是很气,“我们要不要告诉风儿,让他来调查处理此事?”

顾闻之在卧室来回走动:“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谨慎。以风儿对婠婠的重视,我怕他得知真相后会过激行事,把自己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事还是暂时隐瞒下来,先不要让他知道。”

还真是知儿莫若父,把顾长风看得透透的。

顾父顾母有时也会叫顾长风的字,有时也会叫他的小名风儿。

顾夫人扶额叹口气,语气怜惜:“如此也好,还是等婠婠醒来后,问清楚再做决定吧。这孩子真是可怜,怎么生在那样一个家里。多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毁了。”

她起身找来一块干净的布,将冯绾绾的衣服放在中间仔细叠好,将那个脚印包在最中间,然后将包裹放入箱笼最底层。

······

乾京城皇宫内。

顾长风此时正与当今皇上一起在御花园的湖心亭榭上看月亮,一个公公提着灯笼在远处等候。

这里视野开阔,月影之下,波光粼粼,风景极好。

最关键的是,在这里说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

当今皇上复姓宇文,名弘奕。

只比顾长风大了两岁,今年二十二。

“顾长风,你小子还真是有情有义啊。”宇文弘奕听完顾长风的禀报后笑道。

“多谢陛下夸赞。”顾长风毫不脸红地收下年轻皇帝的称赞。

宇文弘奕失笑:“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不过,明天我恐怕就要收到不少参你的奏折了。”

“所以我才连夜进宫向陛下说明原委。此女子于我顾家有救命之恩,我怎能坐视不管。”

“朕用你此次的功劳相抵,不罚不赏,如何?”宇文弘奕看向顾长风笑道。

“多谢陛下。”顾长风鞠躬行礼。

宇文弘奕拍了一下顾长风的胳膊:“行了,私底下你就别装了。若是不罚你,那安老头定然知道朕偏护于你,以后还不知怎样对付你。在没有完全占上风之前,你我君臣的这场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现在战事已平,这次回京后你就着手秘密调查赈灾粮款贪污案吧。朕会给你发一道密令,方便你以后行事。”

“是,陛下。”

“你呀,越长大越无趣,比安老头还老成几分的模样。走吧,陪朕下盘棋再回去,现在一眼望去,也只有你才敢赢朕了。”

“要不,今晚臣让陛下一次?”

“呵呵,我要你让?”

“陛下,我能不能拒绝。”

“嗯?”

“我实在不想和臭棋篓子下棋。”

“你小子才是臭棋篓子,今天我非下赢你不可,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顾长风:“……”

两人的身影渐远,提着灯笼的公公跟在他们身边,为他们照亮前方的道路。

等顾长风从皇宫出来回到府中时,双手提着两个沉重的木箱,他的两个亲卫也是如此。

共计六个木箱,放在他南苑的书房里。其中有五个全是关于贪污案的竹简,另外有一个木箱里,全是宇文弘奕悄摸赏赐的珠宝。

既然不能明着赏赐,那就暗地里给些好东西吧。

反正年轻皇帝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随着六个箱子一起的回来的,还有一名太医。

太医是顾长风回家路上专门拐到人家家里,把别人强掳来的。


夜已深沉。

整个将军府除了顾长风,都已入睡。

太医已经被他送走,临走前他让苟太医明天继续来给冯绾绾诊治。

对方仍旧是跟蒲老头一样,还是翻眼皮看伤口掐人中那一套。

至于冯婠婠为什么一直昏迷,也没有说出个三六九来。

药方开了一副,仍然是以活血化瘀为主。

顾长风有些失望,这苟太医不是说是御医里医术最好的一个么,怎么感觉也就那样?

此时,他已经回到南苑的书房,看了两卷关于贪污案的案宗。

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顾长风将面前看到一半的竹简合上。

走到皇上赏赐的珠宝箱子前,从里面挑挑捡捡,最后选出一根水色极好的冰种玉簪揣入怀里,然后出了门。

高远的夜空,弯月如钩。

借着月色来到西苑,听听院内没有动静,然后从围墙跳了进去。

他自然是知道冯绾绾的房间在哪儿,也知道自己这样深夜前来不是君子所为。但他本就不是君子,也就无所谓了。

他实在是太想见冯婠婠,以前是没办法见到,现在婠婠就躺在西苑,哪怕分开没多一会儿,他也感到想念得难以忍受。

有时候他都不理解这是为何。

顾长风也不委屈自己,直接就付诸行动,撬开窗户翻了进去。

伺候冯绾绾的贴身丫鬟是阿莲,她睡在同一间屋里的另一边小床榻上,正迷糊打盹,想着万一婠婠小姐半夜醒来要喝水,就硬撑着没敢睡死。

听着窗棂处有动静,眯眼一看,一颗脑袋钻进来了,吓得差点惊呼。

借着屋中烛火定睛一看,这不是少爷吗?

于是赶紧闭眼装作睡着。

在她想来,少爷既然这么重视婠婠小姐,以后肯定是要娶回家的,少爷来看看未来的少夫人,缓解一下相思之苦没什么不对。

而且,自己虽然是管家的女儿,但也还是丫鬟,哪有去管主人的道理。

不得不说,阿莲还是很拎得清的。

屋中烛火静静燃烧,昏黄的烛光笼罩在镂空的青铜灯罩里,为顾长风带来光明。

顾长风看了一眼阿莲的方向,见她睡得正香,继而来到冯绾绾的床前蹲下。

看着一动不动的冯绾绾,顾长风一阵心疼,从怀里拿出那支玉簪,轻轻插到冯婠婠的头发上。

“婠婠,这是我从今天皇上赏赐的珠宝里选的一支玉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等你醒了我带你再去选选,你快点醒来,不然我就全部交给娘保管了啊。”

阿莲此时睡意顿消,闭眼听着自家少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讲着生活中的一些琐碎事和对冯婠婠的思念,不禁有些痴了。

她又感动又为自家少爷心酸,也不知以后自己能不能遇到一个像少爷这般对自己深情的儿郎。

顾长风在冯婠婠的病榻前待了一个时辰左右才离开。

阿莲待听不到顾长风的动静后,从小床起身开始为冯婠婠翻身,并在她四肢捏揉,以舒筋活血。

一切忙完后,才安心去休息。

第二日,一个不速之客大清早跑到将军府敲门,小五开门一看来人,就直接准备将门关上。

“这就是你们将军府的待客之道吗!”来人柳眉倒竖,一把将要关闭的门抵住,看着小五面带寒霜一脸不快。

“上官小姐,您就别为难小人了!要是我让您进来,我可就得卷铺盖走人了,您就饶过小的吧!”小五神色发苦,告饶道。

“好,我也不为难你。你去禀报你家主人,就说上官雨荷前来有事相商。”上官雨荷自然是不会跟一个看门仆人多纠缠。

“那就劳烦您在门外等候片刻了。”

上官雨荷撇撇嘴,收回了手。

小五赔笑将大门关好,一边跑一边琢磨,昨日少爷才回来,今天这上官雨荷就跑来了,消息可真灵通。

也不知道她说的禀报主人是指的小主人还是老爷和老夫人?得嘞,自己还是两头都去吧,这样有事谁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别说,小五想得还挺周到,这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和生存之道。

主意打定后,小五先去自家老爷那里通报了一声,然后又直奔南院。

此时,顾长风还没醒,但他的两个亲卫林孝军和马原已经起了,正在院里练拳脚。

听小五说上官雨荷来了,正在大门那等着见主人。

林孝军和马原面面相觑。

将军的起床气谁来承受?

军中时还好,这回家后让他们去叫人,心里真心发怵啊!

况且,昨晚将军看卷宗很晚才睡,这时候去······

两人心有灵犀,嘿嘿一笑,伸出了铁钵大的拳头。

石头剪刀布,公平又合理。

输掉的马原垂头丧气地来到顾长风房间,看看对方沉睡的俊脸,在房中转了好几圈。

最后一咬牙豁出去了,马原蹲在床头不停温柔叫道:“将军将军将军,将军将军将军······”

顾长风好看的剑眉微拧,被吵得缓缓睁眼,醒来后也不说话,目光似刀子般刮在马原的脸上。

马原感觉脸生疼,讨好的笑容顿时僵硬:“将军,那个,那个,小姐来了,就在门外等着呢。”

他不敢明说是上官雨荷啊!

怕被将军打死!

顾长风一听,还真以为是冯婠婠醒来到了南苑,起床气顿时不见,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套好昨晚脱下的衣服。

临出门前还捋了捋头发,拽了拽有些发皱的衣裳。

可等他到了南苑门外,却并不见冯婠婠。

嗯?

顾长风转头疑惑地看向两个亲卫。

林孝军死道友不死贫道地耸耸肩,意思他什么也不知道。

马原强笑道:“将军,我说的小姐,是那个上官雨荷,不是婠婠小姐。”

顾长风的脸色顿时转冷,伸出食指点了点马原:“好你个马原,敢跟我打马虎眼啊。”

“将军,我……”

“五百个深蹲跳。”

顾长风倒回屋中,重新慢慢换上一身白色绣金线的干净衣裳,整理好仪容向西苑行去。

马原一边深蹲跳一边眼巴巴地望着顾长风从自己身边走远,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走啊,还愣着做什么。”林孝军看着马原道。

“我这不还没做完吗,将军会不会生气?”马原悄悄问道。

“保护将军重要,得空把惩罚补上就是。”林孝军拉着马原急忙向顾长风追去。

顾长风来到西苑后,陪着冯婠婠就不准备走。

至于上官雨荷,他可没那闲心跟她扯皮。

林孝军与马原像两尊门神,守在了西苑门口。

没待多会儿,顾长风就听见外面起了争执。

“你们让开!”

一个听着就让顾长风心烦的声音在西苑门外响起。

“上官小姐请自重,我们将军现在不便见客。”林孝军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便见客?我是客吗?我是你们将军的未婚妻子,可不是什么客!赶紧给我让开,不然以后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我与你早无瓜葛,希望上官小姐莫要再以吾妇自居!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顾长风听得心火烧,忍不住锵锵起身,大步来到院门外,冷着脸对着上官雨荷就是一顿猛呛。

上官雨荷脸被打得啪啪作响,脸色顿时有些发白,颦眉含泪,看着很是楚楚可怜:“长风哥哥,当年我们可是曾经有过婚约的。”

“你也知道那是曾经了。在我们流放之际,你父母就亲自上门退了亲。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再无任何关系。我出征的这一年来,上官小姐在乾京城四处说我是你的未来夫婿,说你和我两心相悦,不知居心何在?”顾长风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事实并反驳。

他心里很不爽。

当年上官家的当家人,也就是上官雨荷的爹,也是在朝廷上说话很有分量的九卿之一奉常。

但他家出事时,对方不但没有第一时间为顾家找证据辩驳,反而在事初时立马上门解除了他和上官雨荷的亲事。

其实他也不怨不恨对方,甚至是理解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谁会愿意将自家的掌上明珠嫁给罪臣之子呢。

谁知世事难料。

父亲恢复了九卿之少府职位,他自己还成了承元国威名赫赫的黑袍将军,而当年退亲的上官家已然不复当年荣光,一年半前从位高权重的奉常成了一个领着闲职的礼部侍郎,成日整理誊抄各类书简。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这位上官家的嫡千金…时常在各种聚会场合各种接近自己,还说对自己倾慕已久。

呵呵,骗鬼呢?

想用舆论的压力来逼迫他娶妻?

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上官雨荷在顾长风冰冷无情的目光中,脸色一阵青红交加。

她咬咬红色的樱桃小口,豁出去道:“我能有什么居心,我就是喜欢长风哥哥而已,还能有什么坏心不成?”

她说的倒是也有一半实话,只不过顾长风最开始参军时,只是个军中的无名小卒。

虽然觉得对方生的俊逸,却是冷得像个冰块,一如现在这般模样。

那时她心中还暗自嘲笑过顾长风,但随着顾长风从百夫长,千夫长一路高升到将军位置,他进入到朝野中越来越多人的视野。

这时傻子也能看出皇帝是在有意提拔顾长风了,而现在的太尉即将退位,未来很有可能就是顾长风顶上这太尉之职!

真到那时候,他可就是跟丞相,御史大夫并列的三公之一!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原来上官雨荷的爹还没被降职时,她还能坐得住。

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双方父母都是九卿中的官职,她父亲还压了顾闻之一头,是九卿之首。

上官雨荷虽对顾长风有好感,但也只是众多选择中的一个,而不是必须。

但她父亲的降职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且没有一点预兆!

降职没多久父亲就开始唉声叹气,几番追问下才得知,原来是有以前交好的官员透露,父亲未来很有可能被贬出京城,去当个小小的地方官。

上官雨荷坐不住了,思来想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以前跟她有过婚约的顾长风身上。

不管父母怎样,她是一定要留在京城里做人上人的。

上官雨荷自认自己的样貌才情不输京中任何一位大家闺秀,只要自己放出话,顾家哪里会有不再次登门提亲之理。

可她失算了,顾长风不仅是个冰块,还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上官雨荷只好先去讨好顾长风的父母,谁知连他的父母也是个不好见,总是推脱着不愿见她。

今天还是这般见不到人。

出了东苑后,上官雨荷很是不甘心,远远瞧见有个丫鬟手里端着食盘,盘上是两碗炖盅。

那丫鬟并未去顾家主母那边,而是端着食盘往西面行去。

上官雨荷拉着自己的丫鬟远远缀在后面,躲在山石后看着那丫鬟走进西苑。

没多久,顾长风带着两个亲卫也进了西苑。

她故意在门口说出那番话,正是要试探顾长风的态度,被呛了一顿后,还是不愿就此放手。

顾长风又哪里是什么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只是纯粹对上官雨荷不感兴趣而已。

听着上官雨荷说喜欢他的话,身上气势更加冰冷渗人:“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对我而言都是废话。我心早有所属,希望上官小姐不要再浪费时间与心思,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顾府。言尽于此,请吧!”

上官雨荷身边的丫鬟叫青梅,畏惧地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上官雨荷衣袖一甩,有些气恼看着顾长风质问道:“这西苑里住的是谁?”

“与你何干?”顾长风的眼神凌然,透出危险的气息。

上官雨荷有被吓到,咬着唇退后一步,可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

“长风哥哥莫非是在回来的路上被什么狐狸精迷勾了魂魄,才会这般无情无义的对待我!”上官雨荷最后望向院内,故意说得大声,想引出屋中之人。

这上官雨荷年纪才十八,心眼却倒有八十。

得知顾长风是抱着一个小女娘回家后,上官雨荷顿感危机重重,这榆木疙瘩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到现在,那院中也没出来个人应声。

不过没关系,只要里面那贱人听到她这番话,定会以为她和顾长风之间有什么。

只要在对方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让她猜忌顾长风,到时候自己再耍些手段,不信拆不散他们!

正在上官雨荷心中暗自得意时,却被顾长风上前一把捏住脖颈。

“你的胆子是真的大!心眼也是真的多啊!”顾长风眯着眼,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她。

上官雨荷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涨红了脸伸出双手想捶打顾长风,却由于对方手太长自己根本够不到他。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手也变得无力,无济于事地在空中挥舞,那速度越来越慢!

顾长风慢慢将她举了起来,上官雨荷的脚渐渐脱离地面。

林孝军和马原都惊呆了,再一意识到冯婠婠在自家将军心中的重要性。

青梅吓坏了,一把抱住顾长风的胳膊不断哭着求饶:“大人,大人,求求您放过小姐。您这样要出人命的啊!大人,饶命啊!求您放过我家小姐!”

顾长风冷静地眯眼,看着上官雨荷开始翻白眼后,这才将她丢到地上。

上官雨荷匍匐在地上大声咳嗽喘气,好一阵才缓过劲。


上官雨荷被吓住了。

刚刚,她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

她没想到顾长风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对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女娘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以后若是再敢在我面前耍这种小心眼,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顾长风说完,将捏过上官雨荷的手在白色衣服上擦了又擦,像摸过很脏很臭的东西一般。

这侮辱性极强的动作,让上官雨荷羞愤欲死,泪水一下就冲出眼眶。

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今天这么多的气!

贴身丫鬟青梅赶紧将自家小姐搀扶起来:“小姐,我们走吧。”

上官雨荷想说点狠话争回点面子,奈何喉咙又痛得不行,只得恨恨瞪了顾长风一眼,梨花带雨地一跺脚,似怨妇般转身离去。

顾长风回头看一眼院内,院里看热闹的丫鬟们一哄而散。

顾长风向南苑自己的住所走去。

马原好奇道:“将军,不再陪一会儿婠婠小姐啦?”

“衣裳脏了,回去换一套。”顾长风淡淡道。

还未走远的上官雨荷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吐血,不由加快了脚步。

太羞辱人了!

顾长风,你给我等着,我们之间没完!

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上官雨荷现在恨不得长出翅膀,立马飞出这里。

顾长风回到南苑净了手,换了身深蓝蟒纹长袍,正准备出去,又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响起。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冷冰冰,反而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大哥,我回来啦!”一个女子的身影闯进屋来。

顾长风温和道:“清音,今天你一个人来的?叶少轩呢?”

“少轩在东苑陪着爹娘说话,我想你了就先过来了。刚刚我看到上官雨荷了,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她又来纠缠你啦?你怎么她了?”穿着藕荷色裙钗的顾清灵俏皮地好奇道。

顾清音是他的妹妹,今天知道顾长风回家了,而且还是抱着一个小女娘回家的,就赶紧让自己的夫婿叶少轩带着自己来看看。

“小小的教训了一下,以后你见到她躲远点,那女娘心思多得很,小心被她利用了还不自知。”

“哥,她到底做什么了?”顾清音更好奇了。

顾长风本不欲说,又怕妹妹以后吃亏,就将先前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道:“不说那人了,简直恶心。我也有些时日没见过妹夫了,正好去见见。他对你可还好?”

顾长风在家人面前完全没有那副高冷的模样。

顾清音拉住欲走的哥哥,似笑非笑道:“少轩一直都对我很好。哥,我可是听说你这次回来带了一位小女娘呢。不带我去见见?”

顾长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我带你去看看她吧。你小时候见过她的,她现在还在昏迷中,你去了别太闹腾。”

“我见过?到底是谁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兄妹二人很快来到西苑,马原和林孝军照旧守在门口。

顾长风带着顾清音来到冯婠婠的床前,顾清音惊讶得瞪大了眼。

“哥,你找到婠婠妹妹了啊!她这是怎么了?”顾清音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冯婠婠苍白的脸庞。

她比冯婠婠大两岁,今年十八,顾长风比冯婠婠大四岁,今年二十。

“她采药时从云梦山上摔下来了,然后一直昏迷不醒。”顾长风语气沉重。

“那看了医师吗?医师怎么说?”

“看了。医师说,有可能过几日就醒,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

顾清音愣了一下:“如果婠婠妹妹一直不醒,那哥哥······”

她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顾长风说这话的时候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顾清音神色幽然,眼神探究:“哥,你对婠婠妹妹到底是喜欢多还是报恩的想法更多?”

顾长风听了妹妹的话,脸上出现一丝茫然,过得片刻才道:“应该都有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我们可能早就死了。总之,这一世我是一定要跟她在一起,护她周全的。”

顾清音心中暗叹一声,希望长大后的冯婠婠依然那般善良和讨人喜欢吧。也希望婠婠早点醒来,让哥和他们一家不要这么担忧。

她看向照顾冯婠婠的丫鬟们:“给婠婠小姐喂食了吗?她可吃得下去。”

阿莲赶忙回道:“回小姐,刚刚从大厨房端回来的的燕窝汤和鸡汤,都给婠婠小姐喝了。虽然是不太好喂,但也吞咽下七七八八。”

“好,你们好好照顾婠婠小姐,服侍她就如服侍我哥和我一般,万不可怠慢偷懒,都记住了?”顾清音说到最后,脸色严肃,很有几分威严。

“是,记住了。”几个丫鬟齐齐蹲身行礼。

“走吧,去看看妹夫,都一年没见了。”

顾长风看着妹妹少了婚前跳脱的样子嘴角露出微笑,看呆了一众丫鬟。

两兄妹离开后,丫鬟们才各去忙各的。

此后几日,顾长风一边暗中调查赈灾粮款贪污案,一边得空就四处寻找良医为昏迷不醒的冯婠婠看病。

蒲老头自认医术不佳,带着孙儿离开了将军府。

顾长风回来后的第三日,还去了一次朝堂。

朝堂之上,皇帝当着一众大臣将一堆折子一摔,对顾长风“大发雷霆”!

此次顾长风为一女子,丢下大军不管不顾,自己就先跑了。这样的行径按皇帝的原话说,就是“简直是色令智昏,令人发指!"

但,念在顾长风这一年来远离故土,镇边有功,就不赏不罚,功过相抵。

这处罚结果下来,参顾长风的那些官员虽然不甚满意,但也无话可说。

人家确实是有功,而且功大于过。皇帝这样处理,也算是严惩了。

年轻的皇帝陛下最后警训道:“如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坚决从重处罚!”

顾长风“冷汗涔涔”地跪地三呼“万岁”,叩首谢恩。

散朝后,顾长风谁也没理,臭着一张脸独自走了。

安坤一边心不在焉地与同僚寒暄,一边望着顾长风的背影沉思。

······

承元268年八月初八。

冯婠婠坠崖后第十日。

今日本该是冯婠婠和沈浩然的成婚之日,但由于冯绾绾的失踪,婚事因此取消。

冯雪梅此时正躲在自己房中的被窝里绝食抗议。

她筹划了一切,却并未如愿嫁入沈家,尽管她软磨硬泡让母亲同意了她替嫁的计划。

她的父亲有些怀疑冯婠婠的失踪与她有关,却因为没有证据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冯雪梅比往日更加冷淡。


冯父冯远志懒得看大房一天天的作妖,跑到二房照顾冯婠婠的娘亲叶氏去了。

让冯雪梅代替冯婠婠嫁入沈家之事他压根就不同意,但家里是那母老虎做主,他同不同意都不顶用。

可惜的是,冯雪梅低估了冯绾绾在沈浩然心里的魅力,沈家根本不同意替嫁之举。

想到这里,冯雪梅在被窝里又是一阵恨得咬牙。

要是爹不大张旗鼓地找人,而是悄悄把这事压下去,沈家又怎会知道冯婠婠失踪之事。

如果冯家不知道冯婠婠失踪,那自己悄悄嫁过去成了亲,成为沈家少奶奶自然是生米煮成熟饭板上钉钉的事,哪由得沈家同意不同意。

那日……

冯绾绾失踪的当天晚上。

叶氏喝下她悄悄放在药里的解药苏醒,刚醒过来就得知冯婠婠坠崖的消息,然后又昏了过去。

而冯父不顾大房的阻拦,立即就告知了县令。

县令一听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出事了,立马组织大家连夜打着火把在云梦山的山脚到处寻找。

然而,冯绾绾已经被顾长风带走,而大军也早已随之离开,他们又哪里找得到人。

第二天,沈浩然不死心,又组织了一波人手亲自前去云梦山寻找,可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浩然自从头年在元宵灯会上见过温柔婉约的冯婠婠后,便对她一见钟情。

此后,心中便只得冯婉婉一人。

自冯绾绾坠崖生死不定后,沈浩然读书也读不进去,时常看着自己画的冯绾绾画像发呆思念。

结果第五日,冯雪梅的母亲卢氏就找上门来,提出让冯雪梅替嫁之事。

沈浩然气得火冒三丈,自然是坚决不同意的。

作为县令之子,在有心打探的情况下,他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他可是知道冯绾绾平常没少被两个姊姊欺负羞辱。

面对卢氏,他虽语气温和有礼,语言上却极尽讽刺。

“知悉三小姐失踪后,我心甚哀之。然母非哀其不幸,亦还笑颜浮面也。嗟乎,妇有心弄舌嫁亲女,奈何吾心难相容!”

沈浩然说罢起身对自己母亲鞠躬行礼后拂袖冷笑而去,留下卢氏看着冯家主母一脸问号。

这之乎者也她也没听懂啊!

听不懂没关系,她得把自己的道理讲出来,相信对方一定会被自己说服的。

冯卢氏笑得很自信:“亲家母,其实按我说,冯绾绾虽说生得是比两个姊姊好看,但她终究是个庶出,根本就配不上沈大公子的。冯绾绾失踪可能也是天意吧,就是为了成全雪梅与冯大公子的姻缘。我们何不就顺从天意,让雪梅代替冯绾绾嫁入沈家……”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沈家若是不同意让你大女儿代嫁过来,那就是逆天而行了?”沈母何氏不慌不忙拨开茶碗里的茶叶,喝下一口茶水后,打断了冯卢氏的话。

“这个,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也是为了沈家的声誉着想……”

“想必冯夫人也是口渴了吧?春花,给冯夫人上茶。”

“是。”春花脆脆的答应一声,赶紧出去泡茶。

这妇人真是讨厌,她巴心不得夫人快点赶她走。

冯卢氏虽然文化不高,但娘家里终究也算是个土财主,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知道对方这是在送客呢。

她有些姗姗的,想想还是不甘心,遂又说道:“我那二女儿性子温柔,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样样精通,比冯婠婠强不知多少倍。若是令公子不喜欢雪梅,那这二女儿替嫁也是可以的。”

何氏脸色更冷,这次话都不说了,直接装没听到,只拨着茶盖小口喝着茶水。

合着自己的儿子除了你冯家的女娘,就找不到其她新妇了是吧?

原本她就不太同意自己儿子娶冯婠婠,她认为自家儿子以后是有大出息,眼界必须放开阔点,怎能娶一商家的女儿为正妻。

却奈何沈浩然态度坚决,甚至以不去科考为要挟,非要娶那冯婠婠不可。

这才让她这个县令夫人妥协。

现在冯绾绾失踪了,她是巴心不得,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去退亲,对方家里就上门来了。

同日。

乾京城将军府内的偏僻处。

七八个粗使洒扫丫头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说,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娘怎么昏迷这么久还不醒?该不会在西厢院躺一辈子了吧?”

“这谁能知道?不过,我倒是听那里面伺候的丫鬟说那小女娘长的可好看了,你们说会不会是少爷看上她了?”

“不可能!少爷那就是心善而已,见对方坠崖后昏迷不醒,所以才带了回来医治。”

“咦咦咦,秋红,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喜欢少爷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这府里的丫鬟们,有几个不喜欢少爷的?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有什么用,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少爷近过女色?”

丫头们的叹气声同时响起。

“可我听说少爷很是紧张这个小女娘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少爷一天会去西厢院好几次呢。”

“你们说,会不会少爷认识这个小女娘啊?”

“应该不会吧。”

……

丫头们正说得起劲,突然一声女人的厉喝传来:“你们几个小娘皮不去做事,围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子!”

丫鬟们一见是大管家林伯的婆娘王氏,顿时如受惊的麻雀,行礼后一哄而散。

这王氏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再让我抓到你们偷懒,有你们好受的!”

王氏甩着帕子离开,前往下一个院落。

这几日,夫人一直喊头疼,喝了不少汤药也不见好转。

老爷时常又要上朝,少爷也不管事,府内的许多大事小情都交给了自家男人去做,搞得他每天像个陀螺一般转个不停。

作为府上管家的婆娘,她自然是得分担一二跟着动起来的。

她这些时日一定要把那些丫头嬷嬷们看紧些,别让她们闹出什么吃酒赌博偷汉子的丢人事儿出来,免得败了将军府的名声。

望望西厢院的方向,她一会儿还得亲自给捡回来的那位做流食做营养汤,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但这是少爷亲口吩咐的,她可不敢有一点敷衍。

忙活到夜饭时间,她才去大厨房端了些吃食回到自己屋中和家人们一起用饭。

匆匆扒拉了几口吃了个半饱,王氏就放下了碗赶到大厨房去给冯婠婠做晚上要吃的流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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