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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胖胖小媳妇她被夫君骗婚了

陆柒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怀玉乃是淮北郡城守府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自八岁那年进府,带着异世人记忆的她一路谨小慎微装鹌鹑,不想却还是没有逃脱城守的魔爪。这一世重来,她必要扭转乾坤,绝不会再落得了曝尸荒野的结局。可是…她这身世会不会太凄惨了些?站在自家院子里的她,特别想唱几句小白菜送给自己。偏心眼的亲娘,缺心眼的二哥,再加上她那无缘得见的大哥扔下的一双儿女,她知道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挽起袖子加油干吧,再不努力,先饿死了!

主角:阮青青,程旭元   更新:2023-01-20 22: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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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阮青青,程旭元的其他类型小说《完了!胖胖小媳妇她被夫君骗婚了》,由网络作家“陆柒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怀玉乃是淮北郡城守府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自八岁那年进府,带着异世人记忆的她一路谨小慎微装鹌鹑,不想却还是没有逃脱城守的魔爪。这一世重来,她必要扭转乾坤,绝不会再落得了曝尸荒野的结局。可是…她这身世会不会太凄惨了些?站在自家院子里的她,特别想唱几句小白菜送给自己。偏心眼的亲娘,缺心眼的二哥,再加上她那无缘得见的大哥扔下的一双儿女,她知道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挽起袖子加油干吧,再不努力,先饿死了!

《完了!胖胖小媳妇她被夫君骗婚了》精彩片段

“哎呦…嘶…”

怀玉突然就有了意识,这一醒不要紧,随之而来的便是浑身如刀剌般的痛,她刚想要翻身,立马被人制止了动作。

“怀玉,你可醒了,莫要动,你后背上都是伤,刚上了药可不能碰到。”

说话的是翠玉,她和怀玉一样,都是老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不过她模样不比怀玉,自不会有怀玉的这一遭难。

“你这伤不止看着重,府里的大夫说了,若是不好好养着,会留下后症的…”

“翠…玉姐姐,老夫人那里…”

“我知你担心什么,老夫人知这事怨不得你,都是大夫人…,哎,我们做奴婢的命总是由不得我们自己啊…”

怀玉满脸的汗,这身体每动一下都如上了刑一样。

“翠玉姐姐,你…你扶我起来,我要…去大夫人房里…”

“你是不要命了!好不容易从大夫人手里抢回一条小命,偏要再撞上去不成?”

“好…姐姐,我懂你是为我着想,可是这府里老夫人不管事,我已然是将大夫人给得罪狠了,这会儿…去给大夫人磕头请罪去…怕是还能有条活路…”

怀玉不想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可是大夫人正在气头上…”

翠玉十分犹豫,按理是该给大夫人请罪去,可是这时机并不好。

“翠玉姐姐,我心里有数。你只管扶我过去就是。”

大夫人最看不得自家夫君好色的作风,她娘家乃京城大理寺卿家,当年嫁到刘家本就是低嫁,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刘承初时待她极是温柔小意,不过尔尔几年,借着娘家的势起了官运,却也开始慢慢显露出他的本性。

好色,天下男人的通病,也更让她瞧不起这个男人。

刚嫁过来时总想着,她虽然嫁的不如家里一众姐妹,好歹男人还算争气,不想这男人根本就不是个本分人。

“夫人,您消消气吧!”

李嬷嬷是刘夫人的陪嫁嬷嬷,也是刘夫人的奶娘,她清楚夫人的性子最是好强。

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茶水,刘夫人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嬷嬷,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就偏偏让我摊上了呢?”

“夫人,奴婢没读过书,但活了几十年,男人也算是没少见,这男人啊,都好色,咱们远了不说,京城的那些个大户人家,哪家子不是三妻四妾?依奴婢看,您如今在府里地位稳固,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傍身,何必去在意后院的那些女人?”

“嬷嬷,我都快四十的年纪了,怎还会在意老爷那些不三不四的心思,我是怒他不争气,前段日子我娘来信说,这次六皇子谋逆案,王丞相一系被连根拔起,京城出了很多空缺,这时候老爷不紧着往京城那边走动,反而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耽于美色,失去这次机会官位上恐怕再难有进益了。”

“老爷可知道这事?”

“怎么不知?我娘家的信一到,就与他说了这件事,可你瞧瞧他这荒唐的…”

“夫人,我劝您勿要自己揣摩,不如与老爷当面问问,老爷管着淮北郡,不见得比咱们的消息慢,或许老爷有自己的想法。”

“他那脑子里都是女人,哪有…”

“夫人,怀玉求见。”

刘夫人正在骂着刘承,听到外边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红玉,你进来说话,谁在外边求见?”李嬷嬷往门口处走了几步。

红玉是刘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虽相貌一般,穿着却是不差的,稳重的性子颇得李嬷嬷喜欢。

“回嬷嬷,是怀玉求见。”

“她怎么来了,不是受伤了吗?”

“回嬷嬷,怀玉说要给夫人请罪,这会子人就在院子门口跪着。”

“这…你等会儿,我去跟夫人说一声。”

红玉也没办法,她与翠玉是亲姐妹,是妹妹带着怀玉过来的,她知昨晚的事不可能是怀玉主动挑起来的,奈何丫鬟的就是条贱命,生死由主家定。

“红玉,让她进来说话。”

“是。”

进屋前红玉与怀玉低低交代了几句。

“翠玉,你在这里等着,我扶着怀玉进去。”

“麻烦红玉姐姐了。”

怀玉知道红玉如此帮她是看在翠玉的面子上,但她得承情,不管怎样,红玉姐姐到底是帮了她的。

“莫要说那么多,你面对夫人时要留着心,如今夫人正心气不顺,老爷那边…”

“红玉姐姐你放心,我没有那些攀龙附凤的心思,我想离府。”

这是怀玉第一次与外人说起自己的打算。

红玉有些诧异地看着怀玉低垂的侧脸,她爹娘是刘夫人的陪房,她和妹妹都算是家生子,可怀玉不是,怀玉八岁那年进府,这姑娘身世不好,现在红玉还依稀记得刚见怀玉时的瘦弱模样。

“可想好了?”

红玉低声问道。

“唯有此一条路,姐姐,我不想被那人糟蹋死。”

那人是谁,她们都知。

眼见着要进屋,红玉不再说话。

扑通一声,怀玉咬牙给刘夫人跪了下去。

屋里并没有其他声音。

刘夫人不说话,怀玉只能低头跪着。

好半晌,“你来做什么?”

“怀玉给夫人请罪。”怀玉重重地将头磕下去,动静大的,李嬷嬷都眯了一下眼。

“夫人,奴婢出身低微,本就没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今日过来一是给夫人请罪,请夫人消气,莫要因为奴婢心中不痛快。”

“其二呢?”

“奴婢…奴婢在府里做了八年,多少还有些攒项,奴婢斗胆求夫人网开一面,奴婢想要自赎回家。”

怀玉的一番话引得刘夫人好好看了她一眼。

“可是心中话?”

“奴婢不敢欺瞒夫人。奴婢家里有还有老母和哥哥,早该家去侍奉的。”

府里的丫鬟但凡被自家老爷看上的,刘夫人看的顺眼的就往后院一扔,不顺眼的全都被发卖了,还没有一个好好放出去的。

而那些被发卖的多是心思不正的女人。

刘夫人没有说话。

“夫人,奴婢小时曾订过娃娃亲,那家人曾说过奴婢满了十六岁就要迎娶奴婢的…”

怀玉看刘夫人不表态,只能再扯一谎。

“嬷嬷,你可曾听过这件事?”

“回夫人,奴婢并没有听过。”

“不怪嬷嬷,这事怨奴婢,奴婢进府早,这一晃八年过去,若不是家里捎来了口信,奴婢也快忘了此事。”

“哪里人?”李嬷嬷问道。

这是还不放心呐。

“回嬷嬷,是蜀中人。”

李嬷嬷倒是记得怀玉是出身蜀中的,牙婆那里对这些进府小姑娘的身世都有记载。


“怀玉,你家中人如今住在何处?”

“回嬷嬷,在淮南郡辖下的玉林县。”

淮南郡与淮北郡隔着昆蒙山脉,虽是挨着的两个郡,走起来却是路途遥远。

李嬷嬷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刘夫人虽没说话,但她看的出来,怀玉的知趣让自家夫人很满意。

“你先下去吧,就算要走,也无需今日就离开,三天后我会让人将你的身契拿给你。”

刘夫人看着怀玉那青白交加的脸色,倒也起了点怜悯之心。

“夫人,我那院子如今正空着,不如让怀玉去我那里休养几日。”

“也好。”

显然李嬷嬷的安排很得刘夫人的心。

怀玉就这样被挪出了守城府,快的连翠玉都没能与多她说上几句话。

李嬷嬷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婆子在,因为平日里嬷嬷都是在府里吃,所以这院子里有些空寂。

李嬷嬷交代了婆子几句,“这几日好生看着点,一会儿你去平安街那边买点肉菜回来。”

“是,嬷嬷。”

李嬷嬷回屋,对着躺在床上的怀玉道,“你且在这里住着,这几日我会留在府里。”

“嬷嬷…”

怀玉趴在床上终不得劲儿,她心里还惦记着身契的事。

“你尽管放心就是了,好好养身子,三日后我必定将身契给你带出来。”

李嬷嬷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人也和厚,刘夫人脾气火爆,幸亏有李嬷嬷在一边规劝着行事。

“嬷嬷,奴婢信您。”

嬷嬷院里的老婆子照顾怀玉,虽不是个精细的,倒也没有亏待怀玉,所以这三天怀玉的伤恢复的不错。

怀玉已经能起身溜达一会儿,她从早饭后就一直往院门口张望,等的便是李嬷嬷。

李嬷嬷回家的时候已是午饭后的时辰,“怎么坐在外边?”

李嬷嬷往前走了几步。

“嬷嬷,张婆婆照顾的好,我已经能下地溜达了,您看。”

怀玉还起身给李嬷嬷行了礼。

“我知你心急,可我便是把身契给了你,你现在就能回家了?”

这一路走回去是不可能的,坐马车的话,怀玉这身体可遭受不住。

“嬷嬷,我想回家,我不想在淮北郡呆着了…”

怀玉说着话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流,她好怕功亏一篑。

前世,她没争没抢,却也死在了刘府,这城守府才是她的噩梦之地。

“莫哭,我已经将你的身契拿出来了。”

李嬷嬷扶着怀玉坐在石凳上,她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喏,这便是你的身契。”

盒子已经被李嬷嬷打开,怀玉拿起里边的身契看了个仔仔细细。

“呦,我倒不知,你还是个认字的。”

“嬷嬷莫要取笑我,我只认识自己的名字,还是平日里翠玉姐姐教的呢!”

身契上虽有些繁体字,但对于怀玉这个多了异世记忆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上边八九成的字她都认得。

不过不能跟李嬷嬷说罢了。

看过了身契,怀玉才留意到盒子底部的那个金镯子。

“嬷嬷,这是…”

“夫人听你说是回去成亲,这只镯子是赏你的。还有这是你的东西,我出来时,翠玉让我交给你的。”

怀玉一心惦记着身契,见翠玉连自己的东西都给收拾出来了自是欢喜。

“多谢夫人,多谢嬷嬷。”

“你要好好谢谢翠玉才是。”李嬷嬷知道她们两个小姐妹感情好。

“都要谢的。”

这天下午李嬷嬷到底是没让怀玉离开。

怀玉坐在床上,身前是打开的包袱,她以为自己攒的那三十多两银子应该不剩什么的,结果却好生地放在包袱里。

她咬了一下嘴唇,拿起银子和今日夫人给她的那只金镯子去了李嬷嬷的屋子。

李嬷嬷还未睡。

“就知道你会过来。怎么,银子还在,心里不安生?”

“嬷嬷…府里丫鬟赎身需得三十两,我这…”

“哎,你呀,既然银子还在,你收着就是了。”

李嬷嬷没有闺女,只一个儿子帮着刘夫人管着外边的生意。

她对府里的丫鬟也不是都一样的和蔼,只是这个命运不济的小丫头格外惹人疼罢了。

说起来小丫头也是倒霉,刘城守好色,一向偏爱婀娜苗条的,怀玉就不是那样的身条,丫头个头不高,虽然白静,却有些过于丰满了,脸都是圆的,那手伸出来都是一个个肉窝窝,就连她都没想到这样的丫头会被家里老爷盯上。

“我知道定是嬷嬷为了我的事出了力,我没有别的可以回报您的,这支金镯子就当我借花献佛,求您老收下吧。”

“收回去,嬷嬷还差你这支镯子?”

她是刘夫人身边的得意人,平日里不少得夫人的赏,随便一个都比这个好。

“怀玉,这东西等你日子难过的时候拿去当了也能救救急,嬷嬷不缺这个。”

再三推让,李嬷嬷拒绝的很彻底。

“嬷嬷,我…”

“我知你的难处,不管你的亲事是真是假,我们心里明白就好。”

“那嬷嬷将这个银镯子帮我给翠玉姐姐吧,她比我还大一岁呢,这成亲的时候我也见不到,权当是给她做个念想吧。”

“好,嬷嬷就喜欢你们这样有情有意的孩子,你放心吧,明儿就帮你送出去。”

怀玉若不是经过此遭,还真不知道李嬷嬷竟是这样一副仁慈的性子。

如此她便听了李嬷嬷建议,又在这院子里养了几天。

临走的那天早上,李嬷嬷并没有回来,怀玉将匆忙做好的一套衣服交给张婆子,“这是我给嬷嬷做的,如今一别,恐难再见,怀玉祝嬷嬷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姑娘放心,婆子会将你的话说给嬷嬷。”

城门外的西面多是车马行和镖局,怀玉要回家必然是要通过这两个途径。

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单独走在这一片,很是引人注目。

其实怀玉出来前就做了一些准备事宜,穿的一身灰扑扑的衣服长裤,头上还围着一个同色的布巾,只是她肤色太白了,有些格格不入。

怀玉本来是低着头的,听到周围的议论声才抬头看了前朝一眼。

“嚯…”

路两旁的男人多有叹息之声。

这姑娘胖乎乎白静静的,怎么就生了半脸的胎记啊,那红记几乎覆盖了整个脑门和眼睛。


顺风镖局,在淮北郡非常有名,怀玉站在顺风镖局的门口不动了。

“小姑娘,你是要托镖?”

不管是信件还是货品,镖局都接,不独他们,所有的镖局都这样。

“我想回乡,不知你们接不接?”

“呦,我们镖局带着货,恐怕没有车马行那边走的快。”

掌柜的没想到小姑娘这趟是走人镖。

“不接吗?”

“接,只要姑娘您不怕路上慢,我们都接。”

“那就从你们这里定了,我想问一问,银子怎么算?”

“敢问姑娘这是打算去哪里?”

他们镖局四通八达哪里都去,总要一趟路线的才行。

“去淮南郡的玉林县。”

“那可不近呐。”

“您只说多少银子,我好去张罗。”

财不露白,怀玉不敢直接硬撑,就怕让人知道自己身上有银子。

“只有姑娘一人吗?”

“嗯。”

“那便需要八两银子,不过我们只管住,不管吃的。”

“我记下了,这几日我就住在附近的福临客栈,你们若是能走了,派人去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姑娘放心。”

说来也巧,怀玉还以为要等上几天的,哪想到两天后就接到了镖局的消息。

这两日她也没闲着。

买了一个小土炉子和一个小锅,又准备了一些米面鸡蛋。

她如今在路上,虽不能煮药来吃,却从药房里买了不少药丸子,贵是贵了一点,却也方便了不少。

怀玉听镖头说了,因为要绕开昆蒙山,这一路需得十来天才能到家。

镖局给她准备的是一辆青帷马车,看着很不起眼,一路坠在镖局后边,倒也平静。

这一路除了中午的饭食,早饭和晚饭都可以在客栈里吃,炉灶多用来煮水喝了,连米面都没吃上多少。

怀玉身体本就没恢复好,路上马车颠簸也无法休息,遂这几日她是着实掉了点斤称。

到达淮南郡的时候,怀玉的的心情才真正放松下来。

“姑娘,我们只能送你到淮南郡,玉林县那边得姑娘自己回去了。”

“多谢林镖头。”

原就说送到淮南郡的,怀玉自然不会挑理。

与镖局分开后,天色已是不早,怀玉先找了间客栈住了进去。

眼看着要见到家人,也不知如今家里是个什么景象。

她手里攥着一个泛黄的纸张,那还是五年前家里给她送来的消息,是大哥写给她的。

玉林县林杨镇三窝棚村阮家。

因为第二日要回家,怀玉打算早早睡下,淮阳郡她也没来得及好好逛一逛。

这次要去车马行了。

怀玉一边走一边看停在路边的马车,马车的好坏不一样,价位自然也不一样。

“娘,我想吃糖葫芦。”

“妞妞乖,待你爹再跑一趟活计,娘就让你爹去给你买。”

“好。”

车马行里很少见到小孩子,所以小姑娘说话的时候,怀玉就注意到了坐在车辕处的母女两个。

怀玉往车后看了看,一个男人正蹲在后边绑着东西。

那妇人见一个脸有胎记的姑娘往这边走过来,忙跳下了车。

“姑娘,可是要用车?”

怀玉看了一眼车前的驴子,有些犹豫。

“姑娘是送什么货?您放心,我这驴子只是长的着急了些,实际也是才两岁,正是有力的时候。”

那妇人说的很利索,大概是被怀疑的多了,解释起来很顺口。

“哦,我要去玉林县林杨镇三窝棚村。”

“就您一个人吗?”

“嗯,需要多长时间和银两?”

“两天,中间需要在寺山县住一夜。”

说话的是后边的男人,他对于路线更熟悉些。

“至于银两,需得与姑娘商量一下,我媳妇和闺女也要跟着我走,不知您在意不?银两我们也不会多要,正常价是一两银,我们是驴车,又带着人,您给我们七百钱就好。”

“可以。”

这次怀玉倒没有多犹豫,有母女俩跟着她反而放心一些。

“我还有一些东西在客栈里。”

“我这就随姑娘去取。”

车夫叫杨亮,怀玉也是上了车与妇人交谈之后才得知的。

妇人姓王,王氏很是健谈,与怀玉说了很多淮南郡的风土人情和近况。

“这两年年头不好,淮南郡有一半的县城都旱的绝了收,有些村子都快没人了。”

怀玉听了王氏的话才开始注意一路上的景象,见越往玉林县的方向就越荒凉,心中亦不免忐忑。

一则担心家里的状况,二则也是近乡情却,手里的信是几年前的,如今这荒凉的景象家里人也不知还在不在村里住着。

前世到死都没有见到亲人,如今竟还要错过吗?

夜晚杨亮夫妻两个本想带着闺女住在车里,见怀玉叫王氏和小妞妞进屋去睡,杨亮只与媳妇交代了几句,看着她们母女进了屋里,他才上车。

他自然也想让妻女住的好些,可日子太难了,能省下几个铜板没准都是救命钱。

淮南郡虽名字里边带着一个南字,却属实是一个北方郡城,这边的冬日很冷的,怀玉也不是冷硬心肠,大人可以不管,那么小的孩子住在车上怕是会冻出病来。

“杨嫂子你们平日里都在车上住吗?”

怀玉给母女两个倒了一杯热茶。

“是啊,已经住了大半年了,夏秋的天还好一些,这几天我们两个都是把妞妞夹在中间暖着。哎,家里为了给小儿子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银子,房子和地都卖了,也没留住我那小儿子…”

说起儿子,王氏依旧是心痛难忍。

“瞧我,净说些晦气的。”

“没关系,大家都是苦命人。”

怀玉想起自己前世曾死在郡守府,到现在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依然如附骨之蛆一样,不仅痛苦,还伴有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

她本就带着异世的记忆,又有前世死亡的经历,别看岁数不大,也算是历尽了沧桑世事。

“妞妞饿不饿?”

妞妞看了她娘一眼,“妞妞不饿,妞妞晚上吃饱饱了。”

杨亮两口子本来自己带了干粮,没想到这怀玉姑娘也是自己带了土炉灶和锅,这一路妞妞吃了不少精米细面,杨亮两口子却拒绝了怀玉的好意。

“瞧瞧这是什么?”

“鸡蛋。”

妞妞对着怀玉从炕上的垫子底下拿过来的鸡蛋咽了咽口水。

“喏,拿去吃吧。”

妞妞不敢接,这小姑娘倒是被教的不错。

“杨嫂子,给妞妞扒了鸡蛋,就着热水吃了吧。”

“哎,谢谢姑娘。”

王氏也想给孩子好生活,奈何现实不允许啊。


怀玉起床的时候,王氏已经将洗漱的热水端进屋了。

“姑娘,越往南走,便越是贫瘠,你若是想买东西就在这里买好了,玉林县还不如寺山县呢。”

寺山县好歹有座清泉寺在,香火还算旺盛,这寺山县比玉林县民生状况还要好一些。

“我知道了,一会用了早饭,杨嫂子,你陪我去逛一逛吧。”

“好。”

怀玉不知能不能真的见到家人,就算能见到,她也不知道家里现在到底有几口人,所以她并不打算买那些不实用的,多是买的布和棉花,其他的都是米和白面。

怀玉还给了王氏一块碎花布头,“这布头,你留下给妞妞做一件罩衣吧。”

“多谢姑娘。”

怀玉的好意都是对着妞妞,每次也是点到即止,这让杨亮两口子心中欢喜,这样的小恩小惠他们收起来才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怀玉还给妞妞买了根糖葫芦,她还记得妞妞的愿望。

玉林县确实如王氏所说,一进县城,就能看出与寺山县的区别来,路上的行人不多,怀玉也不打算在这里停留。

“哎,今年入冬又是一场雪都没下,看样子明年也不好过了。”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没有冬雪,过年地里照样是旱呐。

怀玉有些心焦,“杨大哥,还有多远?”

“还有三十多里地,用不上两个时辰,保证姑娘就能到家。”

杨亮因为要赶车,整个人都包裹的严实,就是这样,一张嘴,冷风也是不住地往嘴里灌。

“杨大哥,你辛苦些,等到了家我请嫂子你们吃大餐。”

怀玉一边说着一边递出去一个酒葫芦,杨亮肯定是没钱买酒的,这酒还是怀玉买的。

“喝口酒吧,一会儿能上来点热乎气。”

“多谢姑娘。”

杨亮接过酒葫芦就喝了一大口。

“斯哈…够劲。”

他们中午只凑合了一顿午饭,要不是驴子要喂一喂歇一歇,看姑娘的样子怕是等不得了。

“驾!”

三窝棚村离林杨镇不远,只是这里岔道很多,杨亮一路打听着到底是耽误了一点时间。

“姑娘,前边就是你家。”

杨亮慢下了驴车。

怀玉跳下车就跑到了院门前,说是院门,以怀玉的身高都能看到院子里的境况,这木头门着实是矮了些。

“你…找谁?”

门口动静太大,阮宁吉从屋里走了出来。

怀玉正在往院子里张望,没想到只见到一双小儿女出来。

“请问这是阮家吗?”

“是,你找谁?”

阮宁吉后边是他的妹妹安安,她也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院子外的女人。

“我是阮青青,我找阮宏。”

“阮青青…青青…你是青青姑姑?是不是?”

“你们爹叫阮宏?”

“是,我爹叫阮宏,我叫阮宁吉,妹妹叫阮宁安。”

“那便对上了。”

“可是我们爹娘都不在了,家里大人也不在,奶说了,家里没有大人的话,不叫我们给生人开门。”

这几年年成不好,外边很多拍花子掳小孩的,奶奶每次出去都是千叮咛万嘱咐。

青青:…

这古代的小孩防卫意识也很强呐。

“没关系,我可以在门外等着。那你们知道家里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吗?”

“二叔去山上砍柴了,奶去镇上做零工,二叔会先到家。”

怀玉没想到再见到家人,大哥却已经不在人世,她还依稀有些印象,当年他们娘几个从蜀中逃难过来,一路都是大哥在照顾他们几个。

将她送走那天,大哥哭着和娘吵了一架,将她卖了全是娘亲岳氏一人的主意,大哥和二哥都被蒙在鼓里。

那年来信也只说了他娶了媳妇,生了一个小子。

家里娘亲和二哥一切都好,再没有别的了。

怀玉不知道那时候大哥是怎么打听到她被卖进了淮北郡城守府的,估计是费了番功夫。

可找到她,又没有去见她,只托人给她带着了封信。

怀玉手里攥着信纸,没想到她与大哥竟是没有缘分再见一面。

杨亮本来想让怀玉进车里等的,怀玉不想进去,想到就要见到家人,她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让一让,你们怎么围在我家门口?”

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怀玉转头去看,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当成自己的二哥,二哥比她大三岁,小时候也是一个白白静静的男孩子,她眼前的这人又黑又高,满脸只能看得见眉眼的轮廓。

“二…二哥,我是阮青青,我是青青。”

“青青?”

阮峰抬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青青是谁。

“妹妹!你是妹妹!”

阮峰扔下肩上的一大捆木柴,冲着阮青青就跑了过来。

“哥…?”

阮青青以为二哥要给她一个久违的拥抱,没想到阮峰却直接越过她,从墙头跳进了院子里。

“哥,你是打算进去给我开门吗?”

“你骗人!”

“骗…骗人?不是,哥,我真的是青青啊。”

“我妹妹青青才没有你脸上的胎记,我妹妹小时候可好看了。”

阮峰说完还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怀玉心中无奈,面上苦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防住了外人,将家人也给防住了。

“哥,我这胎记是假的,你给我端盆水来,我可以洗掉。”

“真的?”

“不骗你,你快去端水来。”

阮峰不想动弹。

“二叔,顶多是一盆水的事,咱不吃亏。”

“叔听吉儿的。”

阮峰知道自己不聪明,家里娘不在的时候,他就听侄子的。

杨亮与王氏对看了一眼,走了一路她们竟没发现姑娘脸上的胎记是化上去的,尤其是王氏,怀玉姑娘曾当着她的面洗过脸,那红记也未曾洗掉一点。

阮峰动作很快,不大会儿功夫就从厨房里端了水出来,杨亮帮着怀玉从墙头上接过,怀玉并没有着急洗脸,而是从车上的包袱里拿了一包药粉出来。

红记是在药粉的作用下一点点消退的。

待怀玉那张脸上再无一丝红色的时候,阮峰终于决定出来面对她了。

怀玉看到阮峰伸手以为这回终于是要拥抱她了呢,没想到她的刘海被阮峰掀了起来。

青青:…

“二哥,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我妹妹额头上有一个疤,是小时候跟着我玩时摔的。”

“在,二哥,你仔细看看,那个疤还在,只是我现在大了,那个疤也淡了。”


阮峰看见怀玉额角位置确实有一个印记,比她的皮肤还略白一些,真的很浅。

“嗯,是这个位置。妹妹,我允许你拥抱我了。”

怀玉听了这话差点打了趔趄,她这二哥的脑回路,她算是完全揣摩不透啊。

杨亮两口子站在怀玉后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怀玉到底是抱了抱自家二哥。

“二哥,快去给我们开门,让杨大哥杨大嫂还有妞妞进家里喝口热水吧。”

既然认下了妹妹,阮峰倒也听话。

开门后,还不忘拉着妹妹的手进了院子里。

“哥,我听吉儿说咱娘去镇上做零工了?”

“娘做零工,挣铜板好买米,家里米缸见底了。”

“那正好,二哥,我买了米面回来,就在车上,你拿去厨房放好。”

“哎。”

阮峰一听妹妹买了米面,很是开心,终于不用为口吃的犯愁了。

他知道娘打零工不容易,他也曾去镇上打过几次零工,被骗了几次后,娘就再也不让他出去做工。

“姑,我去给杨叔他们烧水喝,你在这里坐着。”

阮吉宁平日里在家要照顾二叔和小妹,烧水做饭都能拿的起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怀玉摸了摸吉儿的头发。

“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在车上坐的浑身都乏,不如活动活动。”

“好。”

怀玉并没有与王氏客气。

这一大家子好几口人的饭,有王氏帮忙做最好不过。

怀玉从包袱里拿出来一包花生糖,“吉儿,安安,去跟妞妞妹妹玩一会儿,姑姑很快就能做好饭菜。”

“姑姑,你回来可真好。”

吉儿抱着怀玉的胳膊撒娇道,他都快忘记糖的味道了,姑姑一回来就给了他这么一大包糖,够他和妹妹吃好长时间了。

“快去玩吧。”

厨房在院子的一角,怀玉进去后才发现里边竟是柴房和厨房连着的,连家里用的农具也堆放在一角。

灶台的旁边是米缸,怀玉掀开盖子一看,果然如二哥所言,都见底了。

“嫂子,你先生火烧点热水,我烙点油饼,再炖个白菜。”

“好。”

家里没肉,怀玉着急回家也没来得及买。

“二哥,村里有屠户吗?”怀玉不死心,遂问起了进院后就跟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妹妹想买肉?那个只有镇上才有的,妹妹想吃吗?可是二哥没有铜板,买不起肉…”

怀玉听得异常心酸,自家二哥是打小的毛病,从小娘就一直保护着,小时候还时不时的给二哥几个铜板去买零嘴的,直到后来逃难开始…,可家里如今没银子也是真的。

“青青,你要是想吃肉,赶明儿哥去山上给你套兔子。”

“二叔,现在天太冷,奶不让你自己去山上,你的棉衣太薄,会出事。”

阮宁吉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他后边还带着安安和妞妞。

怀玉看了一眼自家二哥身上的衣服,满身补丁就不说了,确实薄了一点。

棉衣的边角很硬,怀玉捏了一下,道,“二哥,明天我给你们做新棉袄,过几天咱穿的厚厚的上山抓兔子去。”

“真的?你没骗我?”

“自然,不过你要带着我去才行。”

“好。”

吉儿头一次见到姑姑,想要亲近姑姑,就不愿意出去玩,两个小姑娘又喜欢跟着小哥哥玩,自然也都在厨房里。

怀玉一边烙饼,一边给几个小的喂食,连阮峰都得了一张大饼吃。

怀玉见太阳已经西斜,赶紧招呼着杨亮和几个孩子吃饭。

杨亮两口子着急回淮南郡,怀玉忙让他们三口和二哥他们上了饭桌。

她倒是想留人家住一宿,可家里真真是没地方,她今晚还不知道住哪儿呢。

“青青,你也来吃。”

阮峰拉着妹妹不撒手,大有你不吃我就不吃的架势。

要是不一直盯着饭桌流口水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

“二哥,我洗过手就来,你先上桌。”

怀玉吃的不多,相比桌上的其他人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好吃!”

阮峰力气大,吃的自然就多,桌上杨亮王氏加上孩子都没有他能吃。

“二哥,晚上我给你们做南瓜饼,千万留些肚子。”

怀玉更多的是怕阮峰吃撑了,闹肚子还要遭罪。

“姑,我二叔可能吃了,这点东西也只吃个八分饱。”

八分饱…

怀玉粗略给二哥算了一下,从饼烙出来,她二哥吃了得有十几张,她烙的饼又大,这是什么饭量啊。

“青青,自从娘不让我上山后,我好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胃里空着,干活都没劲儿!”

“二哥的力气很大吗?”

“姑,我二叔可以一个人将三四百斤的野猪背下山,连胡猎户都比不过呢!”

“青青,那是我没吃饱,吃饱了别说一头野猪,熊我也能背得。”

“二叔最厉害!”

吉儿特别自豪。

阮峰本来就不太精明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又在吉儿一声声的炫耀中迷失了自我。

怀玉扭头偷笑,她也很喜欢自家二哥。

吃完了饭,杨亮就要离开。

怀玉给他们包好了油饼,又将这次的车资给了他们。

“晚上去镇上留宿,别再住马车上了,这边温度比郡城那边要冷,我给你们多包了五十个铜板,够你们住店的。”

“这如何使的,这一路已经得了姑娘的诸多好处…”

“我也是心疼妞妞,拿着吧。”

“多谢姑娘,妞妞,与姨姨再见。”

小姑娘听话,还特意抱了一下怀玉。

“走吧,一路平安。”

看着马车走远后,怀玉正要转身进院子,身后突兀的一声问话吓了怀玉一跳,倒不是怪她,实在是这声音太过沙哑,不转身看甚至分辨不出是男音女音。

“胡爷爷,这是我姑姑,今天回来的。姑,这是咱村的猎户胡爷爷。”

“胡伯伯,我是青青。”

胡猎户点了点头,却没有搭腔,只低头问着吉儿,“你奶奶没回来是不是?”

“嗯,得晚饭的时候回来。”

“行了,都进屋吧,我正好去镇上,碰到你奶奶的话,我会让她早点回来的。”

“好,胡爷爷,那你快去吧,莫要耽误了自己的事。”

吉儿是真的懂事。


岳氏是个女人,打零工的活计本就不多,女人能做的活计更少,三五天的可能都碰不到,今儿这活计还是胡猎户给搭和的。

顺通客栈不大,胡猎户三五不时要往这些酒楼餐馆客栈送些野味,年关将至,客栈里也要收拾一下,洒扫洗漱的还得是女人干着利索。

岳氏累的站直身体捶了几下腰,心中暗骂自己这身子不中用,客栈一共请了五个妇人,她可不想做老末。

“岳婆子,外面有人找。”

“哎,这就来。”

岳氏胡乱的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匆忙出了客栈的后门。

“胡大哥,怎么是你?可是家里有事?”

岳氏出来做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平日里多得胡猎户照应着。

“阮家弟妹,你家里来人了。”

岳氏一愣,自家是村里的外来户,早些年从蜀中逃难过来,已经断了和那边得联系,况且都是出了五服的亲戚,谁能过来?总不能是自己那没良心的大哥二哥吧?

“是你家闺女,青青。”

“什么?你说我家青青回来了?”

“嗯,我没见过,吉儿说是青青。”

岳氏一听自家闺女回来的消息,这工无论如何也做不下去了,“不行,我得回家,谢谢胡大哥给我带信儿过来。”

“嗯。”

因为没有坐满一天,客栈掌柜的只给了半天的报酬,岳氏手里攥着十几个铜板,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

“青青!青青!是你回来了吗?我地青…青…啊…啊?”

岳氏还没进门口就开始喊,结果看到院子里站着的胖姑娘立时止住了脚步。

“娘?”

怀玉是紧张的,岳氏是她的亲娘,当年就是亲娘将她给卖了出去,她不知道娘当时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若是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啧啧啧,到底是城守府里的丫鬟,吃食一定很好吧?”

“啊?”

“不然你怎么吃的这么胖?当年你离开时可是瘦的皮包骨头喽,我啊,生怕你养不活啊,只能将你卖给牙婆,好歹比跟着娘强啊。”

这一番理论属实是给自己强行洗白呢,真是让怀玉开了眼。

不过她人都回来了,自然是要与家里的人好好相处。

“娘,我刚回来吉儿和二哥都以为我是骗子呢!”怀玉笑盈盈地说道,脸上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哈哈哈,你是娘生的,就算胖成猪,娘也认得。”

岳氏没好意思说,初时她确实有些犹豫,看模样的确与小时有几分相像,只是长这么胖属实让她没想到,刚才握着闺女的手腕偷偷看了一眼,嗯,手腕上的那颗痣位置对上了。

胖成猪…

“娘说笑了,我这只是略圆润一些,哪就胖了?”

搁谁也不爱听别人一个劲儿地唠叨自己胖啊。

“不胖不胖,我闺女这身型是有福相的。”

现在家家吃不饱,谁家的孩子不是干巴巴的?连吉儿和安安也是,满村也找不出闺女这样圆乎乎的姑娘。

母女两个进屋,怀玉就开始张罗给岳氏端饭菜。

“那个不忙,青青,你还没告诉娘,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城守府放你们回来探亲的?”

怀玉没想到自家娘亲还是个急性子。

反正早晚都要说,怀玉没打算瞒着。

“娘,我自赎自身了,以后就搁家里侍奉您。”

“什么?好端端你赎什么身啊,大户人家府里不是大多十八才放人出去吗?”

闺女今年十六,按理还能在府里多呆两年,那也有十几两的银子吧。

“娘,城守大人想让我给他作妾,大夫人将我打了一顿,要不是我主动提出赎身离府,现在怕是已经被城守大人或者大夫人磋磨没了。”

岳氏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她盯着自家闺女好好打量了一番,心中暗忖,自家闺女丰满圆润,又异常白静,管说那城守大人会看中。

“回来就回来吧,娘也不希望你去给人做妾。”

岳最看不起给人做小的,一辈子正妻压着,连带着儿女也跟着受罪。

“你这次回来手里可还剩了银两?”

“娘,都在您炕上了,你自己看吧。”

岳氏一进屋就看见了炕上堆放的东西,只不过她更心急闺女归家的原因。

衣料上边放着一个荷包,岳氏触手一摸,就知道里边放的是银子。

“怎么只有这么点?”

要知道闺女可是在城守府做了八年丫鬟啊。

“娘,城守府赎身银子是三十两。”

“哎呦,那可是三十两啊,这城守大人一家子可真不是什么好人,黑心肝呦,敢情这些年是白给他家做工呦…”

岳氏心疼那三十两银子,还没见着影儿,就没了。

“娘,您这么想啊,当年您卖了我不是得了十两银吗,再加上这么多年我吃住都在城守府,给家里省了多少粮食?况且三十两只是我们二等丫鬟,一等丫鬟四十两银呢!娘,三十两银换来一条命,怎么算都值了。”

“哎,那倒也是,娘这些年没在身边照顾过你,也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就行啊,不过回来也好,等过段日子我让黄婆子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女人终是要有个好归处的,我闺女长的好,有福气,人也是见过世面的,村里的那些丫头哪个能与你比…”

“娘,打住!我这才回来,你就要将我嫁出去?您真的忍心…”

岳是确实是重男轻女,当年她如果不卖掉闺女的话,怕是一家子都得饿死,如今这把子岁数,她是再也狠不下那个心了。

“早嫁晚嫁早晚要嫁,你还打算不嫁了?难道…闺女你与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那城守大人…”

“娘!您说什么呢!我一正经黄花大闺女,哪有当娘的如此说自家闺女的!”

“真没有?”

怀玉无奈,“真没有!城守大人只是跟夫人提了要纳我为妾,我就挨了一顿打。娘,我从没单独见过老爷,每次都是丫鬟婆子一大堆。”

怀玉没打算与岳氏说实话,那天晚上刘城守是真的对她起了色心,幸亏她人聪明,打了老爷书房里的花瓶,动静大的招来了一群丫鬟小厮才作罢。

“行了,行了,娘信你就是,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想那府里的事,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吧。对了,娘问你,你在那府里学了什么没有?”

“娘,我会做一些绣活,也认得些许文字,饭菜做的也不错。娘,您尝尝这油饼,味道如何?忘了告诉您,我买了不少米面回来。”

岳氏看了一眼盘子里的油饼,“你这饼拿什么油烙的?”

“娘,就是橱柜里那坛子里的啊,我看都见底了,赶明个再去买点吧。”

“什么?那点荤油我是留着过年吃的,你都拿去烙饼了?”

“…那个…我还炖了白菜,您一道尝尝?”

“呼…”

岳氏深呼吸状,“娘求你以后你离厨房远点,好好在家做绣活吧,还能贴补一下家用。”

“那荷包里不是还有几两银嘛…”

怀玉偷偷摸了摸自己衣服里边缝进去五十两的银票,这笔银子她并不打算交给岳氏,一是岳氏曾经卖过她,她担心命运再次重演,再一个,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呆着,想做什么总要有个本钱,看岳氏这样肯定是不能给她掏银子的。

“嘟囔什么?那几两银子够几吃?你二哥都能给你吃穷了。”

怀玉转了一下眼珠,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自己在府里得的那些首饰。其实她一个二等丫环真的没什么,平日里很少能接触到夫人老爷的,手帕里包裹的无非是一个银镯子,几个银戒指,刘夫人赏的那个金镯子,早在淮北郡得时候就被她给当了。

“怎么这么多?”

“娘,这些都是老夫人赏的。”

怀玉说完便将那只银镯子套在了岳氏的手腕上,“这只手镯孝敬娘了。”

“你个丫头片子,生怕没人知道咱家有东西?你去村里看看,谁家的妇人带着这些首饰的?”

村长媳妇也只带了一个银戒指罢了。

“不过既然是你孝敬我的,我便收下。”


“娘,我看二哥的衣服也太薄了些,明天我用这些布料给你们做棉衣吧。”

“呦,那可是白搭了好料子,我看你买的这些可都是细棉布。”

“嗯,不过我是在寺山县买的,这布料都不是成匹的,买的时候不贵。”

“别个还好,你哥成天去树林子砍柴火,穿细布两天指定刮坏。”

“那不如我将他现在的衣服拆了,改成外罩套在外边穿。”

“成,这些事你自己安排,明天我还要去镇上干一天活,早点睡吧。”

怀玉果然是同岳氏一个屋住的。

睡前她还在想,不知家里还能不能收拾出来一间屋子,住在一起她想做点什么事都不好瞒过岳氏不说,再暴露了她藏银子的事可就坏了。

第二天,岳氏早早地吃了饭就打算出门的,村里离镇上十来里地,她要走过去,最快也要三刻钟。

“娘,您等一等。”

青青叫住岳氏,以后她便是阮青青,再不是那个城守府里横死的怀玉。

岳氏起的早,起来是顺便将闺女也叫了起来,这回了村留得勤快点,小姑娘传出去个懒惰的名声可不好。

“啥事?”

“娘,这是我昨天买的花生糖,我给你包了两块,您在路上含一块儿吧。”

岳氏早上有点着急,饭也没好好吃上几口。

这会子看到闺女拿油纸给她包的花生糖,岳氏心中甚是欢喜,家里二儿子是个憨的,孙子孙女还小,终没有闺女来的贴心。

“行了,我知道了,对了,你今天莫要出去瞎逛,老实地在家做衣服,待明儿我没事再带你出去见见人。”

“我知道了,娘,您路上也要注意点。”

岳氏没吱声,只挥了挥手就拐出了院门。

天还有些暗,青青思忖着几个人的早饭,直犯难。

她自八岁后就一直呆在守城府,府里就算是素菜也不会一点油都没有,如今家里唯一的一点荤油都让她昨晚用尽了,今天怕是只能做水煮大白菜。

“瞧我这脑子,还有我带回来的鸡蛋呢,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青青,你咋敲自己脑袋啊,可别把自己敲傻了啊。”

“二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嘿嘿,我会烧开水,每天都是我来烧开水的。”

“走,我们一起去厨房。”

青青正往厨房的方向走,真的只是下意识往院门口处望了一眼,“啊!”

“咋了,妹妹?”

“二哥,院门口…”

青青颤抖着手指了指院墙那处。

阮峰扶着妹妹往门口一瞅,“胡伯伯!”

院墙外边那个捂的严严实实的人点了点头。

实在不赖青青眼拙,那胡猎户一身的灰黑色,连头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搁院墙外边杵着不吱声,搁谁都得吓一跳啊。

青青呼出一口长气,立马站好了,再换上一副笑脸,“胡伯伯,这么早啊!”

“唔。”

“青青,现在不早了,胡伯伯是要上山的。”

“哦,那便不耽搁胡伯伯了。”

“这个给你们。”

那胡猎户没走,他从墙头处递进来两只用草绳绑着的冻兔子,还是处理好的。

真是雪中送炭的好人呢,“谢谢胡伯伯,胡伯伯您吃早饭了没?”

胡猎户摇了摇头,他今日要去山上看陷阱,所以走的也早,要是有收获,便在山洞里凑合一顿。

青青三步并作两步,接过胡猎户手里的冻肉,只说让胡猎户等一等。

不大会儿功夫,她手里掐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交给胡猎户,“胡伯伯,这是我昨晚烙的油饼,你拿着吧,早上都热过的,总要垫巴点东西才好上山。”

胡猎户愣了一下,不过他只看了青青一眼到底是接了过来。

青青看着远去的胡伯伯说道,“二哥,胡伯伯人可真好。”

“嘿嘿,妹妹,胡伯伯只给咱家和村长家里送的,别人家才不给呢!”

“哦?为什么?”

青青不解地问道。

“咱娘说村长以前帮过胡猎户,至于咱家嘛,除了冬天的时候,我都会时不时地跟着胡伯伯去山上打猎,胡伯伯有拿不动的猎物,都是我帮忙拿下来的。”

“这样啊,那胡伯伯得了银子分你不?”

套话还是得从二哥这里下手。

“给的,我就出点力气,每次都能得不少。”

“那咱家也不至于粮缸都见底了啊!”

“青青,咱家欠着人家银子呢!欠多少我也不知道,娘不跟我说。”阮峰挠挠头。

青青得知大嫂是得病没的,隔了不长时间大哥也得了病。为了这两个病人,家里还卖了两亩地。

昨晚上青青只问了大哥大嫂的事,却没听娘提起拉饥荒的事。

“二哥,莫要担心,我会做绣活,平日里也能挣一些的,慢慢还就是了。”

“等你给我做好了棉衣,我就能上山,挣了银子都给娘。”

“好,二哥比我能干啊。”

阮峰乐呵呵地拉着妹妹进了厨房。

“姑,今儿吃什么?”

吉儿自己进了厨房。

“陪安安再睡一会儿去,你年纪小,就该多睡一会儿。”

“姑,往常我也是这个点起的,二叔烧了水之后,奶不在我就要做饭的。”

“打明开始,早饭姑来做,你还小,不睡够了怎么成!”

“嗯,我听姑的,我要快些长大,以后帮着奶还饥荒。”

“有志气,不过你快回屋吧,现在还有些冷着。”

“姑,我想和你呆一会儿,我坐二叔跟前去。”

阮峰正在烧火,灶坑那处倒是暖和。

早饭到底是简单了些,一人一碗粥,外加一个鸡蛋,当然,这点东西对于阮峰来说可是不够的,青青将剩下的三张饼都给了他。

因为是白米粥,两个小的也没眼馋二叔的油饼。

“二哥,一会儿我给你们三个量一下身量尺寸,今儿先把你的衣服做出来。”

“嘿嘿,好。”

“有人在家吗?

饭还没吃完呢,家门口又来了人。

青青让二哥和安安继续吃,她拉着吉儿得的手迎了出来。

“姑,是村长家的吴奶奶。”

青青一听是村长媳妇,忙将人往屋里让。

吴氏端的一张笑脸,“这便是青青吧。”

昨天村里有人看到阮家门口发生的事。

“吴婶,我是青青。”


阮青青看村长媳妇没有离开的打算,遂将人请进了屋。

“青青,你娘去镇上了?”

吴氏进了屋,却不见岳氏,这是多数给人做零工去了。

“嗯,我娘说今儿是最后一天,要晚上才回。吴婶找我娘可是有事?”

“昨天我听村里人说你回了家,今儿便是先来看看。”

这话说的阮青青直犯嘀咕,她回来时村民根本就没见几个,没想这消息传的可够快的。

“青青,我听你娘说,你原在淮北郡城守府里做丫鬟,怎么突然回来了?”

“吴婶,城守府的丫鬟攒够了银子,就可以为自己赎身,我这离家八年,最是惦记我娘和二哥他们,这不,刚攒够钱我就出府了。”

“呦,你这时候出来可没选对,这两年连着闹灾荒,家家不好过啊,还不如在城守府里好生呆着。”

“吴婶,我在城守府里呆了八年,便是想了我娘八年,况且家里只她和二哥苦撑,我也不放心呐。”

“倒也是,你娘一个女人…你二哥又是这样的情况…哎,大家都难啊。”

家里没茶,英子又给吴氏续了一杯热水。

“你在那城守府呆了八年,绣工应是错不了的,赶明儿让我家你红杏妹妹多来找你玩啊,你也指点指点她,你红杏妹妹直性,可没有你做事仔细。”

阮青青听明白了,吴氏这是打算让她家红杏来找她学刺绣啊。

“红杏妹妹愿意来找我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我的绣工可算不得上好,往常在府里的时候顶多是做做自己的衣裤。您不知道,像城守府这样的府宅里都有自己的绣娘,老爷夫人的衣物都是府里的绣娘来做,我们做丫鬟的,可沾不上边。”

阮青青并没有撒谎,他们二等丫鬟确实没有机会做老爷夫人的衣物,不过她们确实要统一学习刺绣的,绣娘很少有岁数很大的,绣娘年纪大了之后为了养眼睛多会收针,然后府里就会选出新人顶上,青青虽然没被选上,却也是因她自己放了些水,她可不想一天天呆在绣房里熬着眼睛做刺绣。

她本来只想老老实实地挨到出府为止,那时候为了出府能有一技之长,她给府里的康绣娘送了多少东西?小意奉承着才入人人家的眼呐。

不过还是做丫鬟来的轻松些,虽然工钱少了很多。

“那你们平日里都做什么?”

“吴婶,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我们等闲是侍奉不到老夫人的,可比不得老夫人身边的四个一等大丫鬟。我们平日做的也都是些繁琐小事,平日里做的无非是传个话,端个茶,帮着老夫人养养花。对了,我们下边还有三等丫鬟呢,她们大都是在院子里干活,连老夫人的屋子都进不去的。”

吴氏还以为阮青青在城守府里很吃香呢,没想到却只是个二等丫鬟。

阮青青看着吴氏脸色变了几变,心中对这个村长媳妇颇有些不喜。

心眼太多了,她定是以为岳氏不在家,她提出点要求来自己抹不开面子不好拒绝,不想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给挡了回去。

“行了,我没别的事,赶明儿让你娘带着你去我家坐坐啊。”

“好,过两天我让我娘带我去。”

岳氏今日总体来说,心情还算不错。

闺女回来了,虽然没带回来多少银子,可是以后可以帮着她多照顾一下家里也是好的。

再嫁个好人家那就是锦上添花的事。

岳氏深觉自家闺女是十里八村的头一份,连镇上的姑娘也没有自家闺女长的好。

嗯,就是过于有福气了些。

说到胖,阮青青就郁闷,自己的身高竟不及娘亲岳氏。

她估计着自己是不到一米六的,看着身上的肉肉,一百二十来斤没有也差不多了。

但是她腰细腿长,肉也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搁异世很多人喜欢这样的体型呢!

不过在这农村一众姑娘里边,她估计就是个异类。

阮青青一边腹诽古代人没眼光,一边手下不停地缝制着二哥的棉袄。

下晚岳氏回来,便也听说了村长媳妇上门的事。

“哼,无事不登三宝殿。青青,她都与你说了什么?”

“娘,我听吴婶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要让我教她家红杏刺绣…”

“美的她!她咋那么会想呢?你应承了?”

岳氏后悔啊,今早走的时候该交代闺女几句的。

“娘,我在城守府苦熬八年,才学来的手艺,怎么可能轻易教给别人,我还要凭这手艺给家里挣银子呢。”

“这话对,村长是个好的,偏没娶个好媳妇,成天掐尖要强,做什么都要压人一头,还想着偷师,打量谁是傻子呢?”

“娘,吴婶走的时候说让咱们俩过去坐坐。”

“得去,不看她,看村长的面子,当年咱们落户村里,多亏村长帮忙。赶明儿把你那花布裁一块送给红杏。”

“我知道了,娘。”

青青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娘,咱家西边那屋子还能住人吗?”

“怎么?”

“娘,我这以后做绣活得有个安静的地方,家里若是总有人来,我这活计也做不好啊。”

“一般都是在外屋呆着,你就在里屋做你的活计呗!”

“娘,这里屋外屋就隔了个半门帘,万一我这绣工让人学了去…”

“那屋炕都塌了,你要是想住,我找村里的王家大小子将那火炕盘起来。”

那西屋原是二儿子的屋子,炕塌了之后,二儿子便卷了铺盖搬去大儿子那屋里住。正好东边有两个屋能住人,一边住着阮峰,一边住着吉儿,安安原来跟着岳氏睡,可她那屋炕小,闺女回来了,岳氏便让安安先跟着吉儿身边睡,她可没想过让吉儿跟着二儿子去睡,儿子睡相不好,吉儿又小,岳氏怕二儿子压着大孙子。

“娘,我多绣几个荷包就能把这工钱挣出来,您就答应了我吧。”

“哼,打你回来,我光见着银子是怎么没的了,也没看到银子是怎么来的,这会子还给我画大饼呢!”

“娘~”

“行了,我干了一天活,累的不行,这事明天再说。”

“娘,我给您捶捶肩吧,我和红玉姐姐学了几招,让您也享受享受。”

“我可没有城守府老夫人那样的好命,不过你给我捶捶后背也成,闺女的福我还是享的起的。”


阮青青第二日就随着娘亲在村子里露了面。

因为要去好几家,岳氏便没带着吉儿和安安。

“三窝棚村原也是个一百来户的大村子,哎,你看看这地都落荒了,地不养人,人都走喽。”

如今村里仅剩三十多户人家,大多数都是没办法走,或者无处可去的,但凡有点能耐,谁愿意在这里挨饿。

“娘,这些人都是投亲戚去了?”

“哪那么多的亲戚让你投奔呐,当年我们家还有呢,不也是跟没有一样?”

岳氏想起了当年逃难的事。

那时候青青才八岁,她记得当初从蜀中出来的时候是大舅二舅一家带着她们出来的。

突然有一天娘便带着他们离开了那一家独自上路,这次后青青再没见过大舅二舅。

“娘,我大舅和二舅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吗?”

“哼,莫要跟我提起他们。”

二人正在外面,青青不好多问,她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母女两个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村长家门口。

红杏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门口的二人,忙将人往屋里带。

“娘,我阮伯娘过来了。”

“快进屋,阮嫂子。”

一路走来,阮青青只看到了一处带砖瓦的房子,就是村长家。

“娘,吴婶家里真敞亮。”适时地表达一些赞美,还是很有用的。

“呦,这话要是别人说来我信,青青,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我这屋房估计都没有人城守府的厨房大吧。”

吴婶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瞧吴婶说的,咱们农户家跟城守府有什么可比性?我不骗您,从淮南郡一路过来,像你家这样带砖瓦的房子可不多呢。”

漂亮话谁都会说,青青只不是不愿意听吴氏三句两句离不开城守府的话题。

而且她这一路过来多是无人烟的大路,要不就是沿路的县镇,正经村子都没看见几个,村里有没有瓦房谁知道?只嘴上却不能显露出来的。

“还是青青会说话,红杏,还不过来叫人。”

“青青姐姐。”

“好妹妹,昨天听吴婶提起你来,我就知你定是个漂亮姑娘,没想到竟真这样好看。”

“青青啊,莫要再夸她了,我们红杏虽然在村里看着不错,可与你比起来可就差的多了。”

“吴婶此言差矣,我这胖的我娘刚见我都吓了一跳,可不如妹妹苗苗条条的好看。”

“胖什么,那是福气。”

吴氏还真挺喜欢青青的身型,关键人长的也好,那面皮嫩的仿若能掐出水来。

整个人白的就不像农家姑娘。

她昨天从阮家回来就寻思了一遍,不知道娘家哪个侄子合岁数,若是能娶到阮家青青,娘家人定会满意的。

岳氏和青青自是不知吴氏心里的打算,岳氏只问了一句,“村长兄弟不在家?”

“他带着红博去镇上了。红博原来那先生投奔郡里的女儿家,今儿相公带红博去别的私塾看看。”

这两年家里几乎入不敷出,幸亏前几年家里存了点底子,要不然可养不起一个读书人。

“这话是,到什么时候读书都是大事。”

岳氏又与吴氏说了一会儿话,留下东西就离开了村长家。

整个过程红杏也没说上几句话。

“闺女是个好闺女,就是娘不省心,我听说那吴氏想要给红杏说到镇上去呢。”

“娘,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

“哼,娘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吴氏先前给红杏看的那个男人,是个鳏夫。”

“娘,红杏不是吴婶亲闺女吗?”

“怎么不是?我打量着她是看上那家人的聘礼了,听说那男人在镇上有两个铺子呢。不过人家给的再多也无用,村长不会同意的。”

母女两个又走了两家,可挨着她家的那户却愣是没去。

“娘,隔壁不去坐坐吗?”

“不去不去,他们家没人性,与咱家也不对付。”

阮家右边是一大片荒地,左边便是齐家,青青回来后没出过门,所以并没有见过齐家人。

“娘,你跟我说说大舅二舅家的事呗。”

“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什么,快给吉儿做棉袄去。”

“那…您给我说说隔壁齐家的事?”

岳氏蹬了自家闺女一眼,“原是搁这儿等着我呢!”

“娘~,我人都回来了,总要出去走动的,万一碰到了齐家人我可不知道拿什么态度面对人家啊。”

“算了,这件事本也没打算瞒着你。”岳氏拍打几下裤子上的灰尘,“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两家的愁怨起因皆由你大嫂而起。”

“大嫂?”

岳氏点点头,“你大嫂原是齐家大郎的未婚妻子。”

阮青青大张嘴巴,这该死的狗血剧情。

“你大嫂姓张,她们张家与隔壁齐家也是早就认识的,两个人定亲的时候娘还去了呢!你大嫂与齐家大郎定亲后,本来定下半年后进齐家门,可就在成亲日子的前一个月,咱们家这边发了一场大水,咱们村子地势高,没什么影响,可你大嫂他们那村子因为地势低,整个被水淹没,村里人只逃出来一半不到,你大嫂当时在镇上的姑太姥家住着,这才躲过了一劫。”

“大嫂家里人都没了?”

“嗯,没了,整整六口人。你大嫂还没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齐家就找上她退了亲。”

青青给娘亲倒了一杯热水。

岳氏端起来却没有喝,“你大哥是从山上回来的时候,救了你大嫂。当时你大嫂一心跳河追随家人而去,若不是你大哥,你大嫂早就没了。”

“娘,我大哥就这样娶了我大嫂?”

“嗯。”

其实当时阮宏想要娶张氏并不容易,莫说岳氏反对,连隔壁齐家听到信儿后都找了过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不同意。

阮宏是岳氏的大儿子,二儿子不顶事,本来作为长子,岳氏对阮宏的期望就比较高,奈何大儿子却犟着非要娶张氏进门。

自家儿子虽然没考上个秀才童生回来,但也是识字的,当时阮宏在镇上给人做二掌柜,每月也有半吊钱呢。

岳氏不想儿子的将来毁在张氏头上,当时反对的很是决绝,为此还病了一场。

别看她可以狠的下心卖闺女,可是面对这个最像丈夫的长子,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阮宏根本就不见岳氏托人给他念叨的其他姑娘,似乎认准那张氏一样。

岳氏哭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张氏性子不错,进门后很是伏低做小,她知道自家相公因为她和婆婆闹了好长时间,所以进门后将家里的活计都张罗了起来,直到生了长孙吉儿之后,岳氏才渐渐开怀。

小两口过的和顺,张氏还提起让相公去寻一寻妹妹的下落,岳氏当年虽狠心卖了闺女,但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说不惦记是假的。

“娘,我大哥大嫂到底得的什么病?”

“你大嫂当年生安安的时候大出血,后来缠绵病榻近两个月,药是没少吃,人却没救回来。你大哥…”岳氏眼中泪光闪烁,“你大哥他受不了打击,人也慢慢垮了。我现在都在想,如果…如果当初就不同意张氏进门,你大哥是不是还能活着…唔…”

“娘…”

青青还记得大哥的面孔,她与大哥年岁差的大,无论什么事情大哥都会让着她和二哥,那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啊。

青青搂着岳氏也止不住流了满脸泪。

“从你大哥成亲那时候开始,咱们家与齐家就不来往了。”

不来往就不来往,没道理人姑娘家退了一次亲就不能再成亲了吧。

“可齐家太可恨了,你大嫂大哥没了之后,村里就开始传言,说你大嫂命硬,克了亲人克夫君,连带的咱家都快被村里人孤立起来了,你二哥带着吉儿在门口玩,村里人都绕着走。”

岳氏从胡猎户那里得知,谣言从齐家而起。

“齐家做出这等不是人的事,活该他们遭报应。”

岳氏攥着闺女的手十分用力,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大哥没了一个月之后,齐家大郎也没了。”

岳氏在笑,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悲痛的,青青知道,她娘这是将失去儿子儿媳的痛苦都转嫁到对齐家的恨意上了。

“娘,大哥大嫂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和二哥,我们将吉儿和安安好好养大,将来让吉儿也去读书,一准能给您考个进士回来。”

“好,好,好。”


这一晚,阮青青失眠了,她没想到大哥大嫂的一生竟以如此悲苦的方式收场。

“娘,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饥荒?”

“嗬!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岳氏正坐着穿衣服,闺女一出声吓了她一跳。

青青几乎整晚没怎么睡着,她压力山大啊。

家里有饥荒,二哥和吉儿他们知道却并不清楚底细。

岳氏自己扛着倒也坚强,可饥荒早晚要还,这可不是光靠坚强就行的。

“你大哥大嫂治病吃药,咱家欠了三十多两银子饥荒。村长家里十两还完了,胡猎户家里却只还上了一半,还有十多两银子没着落呢。”

“娘,我不是给了你几两银子吗?”

“家里可就那几两银子,再攒攒吧,一次还清了最好。”

阮青青躺在被窝里睁着眼睛想挣钱的法子,她那五十两银子要是拿出来肯定就要不回来了,所以只能先捂着不让娘知道。今年头不好,又是隆冬,做吃食我不行,看来原打算接绣品的活计要早点提上日程才好。

“娘,咱们镇上接绣活的地方您知道在哪不?”

“明天吧。”岳氏套上鞋子,“今儿咱们娘俩把吉儿和安安的棉袄做出来之后,我再带你去镇上的绣坊。”

“好。”

“莫贪窝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姑娘家家的还是勤快点好。”

阮青青确实不想起,实在是屋里温度太低了,家里是茅草房,四处透风,也只有身下的火炕是热的。

她哆哆嗦嗦地穿上衣服后,与岳氏前后脚进了厨房。

“娘,胡伯伯那边送什么?”

“你不是会做菜吗?做道热菜吧,我让你二哥给他送过去。”

正好胡猎户之前送过来了两只野兔,要不然青青还真不知道做什么。

野兔肉有很多做法,然,家里的佐料实在少的可怜,最终青青决定还是做的炖肉。

“青青,你多盛点,我今儿在胡伯伯家吃。”

“你今天要上山?”

“嗯,胡伯伯说山上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今儿还要上山。”

阮峰对着锅里的兔肉流口水。

“二哥你等一下,我给你做了帽子和手闷子。”

家里只有棉花,要是有兔毛就更好了。

“二哥,胡伯伯家是不是也往出卖皮毛?”阮青青将二哥头上的帽子正了正。

“卖啊。”

阮峰摸着帽子喜滋滋地回道。

“多少钱…算了,问你也没用,二哥你快去吧,到胡伯伯家一定要趁热吃。还有上山要小心点…”

问也没用,她现在手里“没银子”买。

“知道了,青青你好啰嗦。娘跟胡伯伯说了,不让我靠近那些野物,我上山就是帮着胡伯伯背野猪的。”

阮峰说话时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青青看着二哥风风火火的背影摇摇头,果真是没长大的性子。

岳氏看着闺女照顾二儿子,眼中蕴满泪意,以后她不在了,也不怕二儿子和两个小的没人照拂。

所以闺女的亲事她要好好挑一挑才行。

娘两个手脚不慢,何况还是两个孩子的衣服,所以一个上午就做好了。

“娘,下午做你的棉袄吧,我就先不做了,我包袱里还有两身棉衣呢。”

这两身棉衣是青青在府里时自己做的,并不是府里的丫鬟服。那些府里定做的丫鬟服,府里是不允许往出带的。

“本来就没有打算让你做,你拿回来的那几件衣服我看比这些棉布还好呢。”

岳氏看青青不豫的脸色,忙改口道,“你还不满十六,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做那么多衣服没用,等过两年再多做些。”

这话倒是转移了青青的注意力,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嗯,其实,娘说的也有理,不是说二十三,还窜一窜呢吗?她才不到十六,怎么也要突破一米六大关才行。

下午阮峰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大猪头。

青青倒没感到稀奇,可两个小的吓的不轻。

“姑,好残忍啊,我害怕。”

“你们以前没吃过猪头吗?”

两个小的摇摇头。

“二哥,胡伯伯这是第一次给咱们猪头吃?”

“嗯,娘弄不了这东西,除了我给胡伯伯背猎物该得的铜板之外,娘不让我要胡伯伯的其他东西。”

连一两只野鸡野兔的岳氏都很少收下的。

“那你还收?”

岳氏本来在屋里做衣服,听到动静出来才看到地上的猪头。

“娘,这次我没要铜板,我要了猪头。”

岳氏无言以对,跟二儿子她生不起气。

“下回不得拿肉回来,只能是铜板知道了吗?”

“娘,我是为了妹妹,给妹妹吃的。”

是谁说二哥傻的?瞧这小急智。

摸了摸躲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家伙,青青笑着道,“一会儿姑给你们烀猪头吃。”

“青青,烀的软烂一点。”

阮峰跟着胡伯伯去镇上吃过猪头肉,那滋味香着呢!

“好。”

幸亏家里的锅够大,不然这猪头都盛不下。

“二哥,这头野猪不小啊。”

“我听胡伯伯说,有三百多斤。”

阮峰坐在灶堂前边帮着添火。

“三百多斤,你背着不费力吗?”

“这要是搁前几天,我可能真背不动了。”

“怎么说?”

“吃不饱啊,没力气。”

青青立马闭嘴,二哥这话说的她不知道怎么接了。

“青青,胡伯伯说前段日子他在山上发现狼的脚印,明天开始他也不打算上山了。”

“狼?这山上有狼?”

“有,不过我也只见过一次,胡伯伯最恨的就是狼了。青青,你不知道,胡伯伯脖子上的伤就是狼给抓的,差点连嗓子都给毁了。”

这件事胡伯伯说了好几次,阮峰只当是故事听的,胡伯伯却是为了暗暗打消阮峰偷偷上山的心思。

次数一多,听得阮峰都快背下来了。

青青发现一说到胡猎户,二哥就会说很多话,其他人,比如村长媳妇吴氏过来,他连招呼都懒得打。

“二哥,你很喜欢胡伯伯?”

“嗯,要不是娘挡着,胡伯伯说过要教我打猎的本事来着。”

阮峰心情低落。

“二哥,娘只是担心你罢了,等熬过这阵,我劝劝娘。”

“哎,青青对我真好。”

青青笑出声,“那二哥以后也要对我好哦!”

“嗯!”

整整熬了一个半时辰,天都黑了,猪头肉才上桌。

“吃吧,明早再给胡猎户送一盘过去。”

“我知道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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