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大雨磅礴。
这场雨已连续下了一星期了,不知为何今晚的雨下得特别猛,似乎是要将最后的力气用尽,豆大的雨水一滴一滴地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游江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这是他连续几晚上做这个噩梦了,梦里一片的漆黑,突然黑暗中出现无数双眼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是猛兽的眼睛,那是渴望嗜血的眼睛,伴随着阵阵低吼。
游江深吸一口气,黑暗中不知是谁低语了一声,想必是哪位舍友说了梦话。
他今年十八岁了,正读高三,这是他人生重要的时刻,借用爷爷的话就是,现在他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考得好就去大城市生活,考砸了就滚回去种田,或者找个厂996。
爷爷十分的不易,游江的父母在游江小的时候外出打工,不幸遭遇了车祸,全车人无一幸免,于是爷爷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游江抚养长大。
游江一家人住在长江附近某处小村庄,爷爷曾告诉游江说他一生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横渡长江,可惜他老人家努力了一生还是没完成这个伟大的梦想,于是爷爷将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给他取名为游江。
另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游江高考能考个好成绩,以后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游江虽然出生在长江旁,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可惜了爷爷给他取游江这个名字。
看着爷爷整日长吁短叹的模样,游江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考试,实现爷爷另外一个愿望。
一阵寒风从窗户吹过,带着潮湿的气味,游江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但还是冷着瑟瑟发抖,突然胸口处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
他的手紧紧抓住胸口处传来温暖的东西,那是一块用黑布包裹起来的石头。游江将石头从黑布里取出,刹那间就有七道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
这块石头是爷爷小的时候上山砍柴的时候在一颗树木里找到的,爷爷看它能散发出七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对它甚是喜爱,于是就将他带回家。
一次游江无意中翻抽屉的时候看到了这块石头,就软磨硬泡求爷爷将它送给自己。
爷爷经不住游江的哀求,只好忍痛割爱将石头送给自己的宝贝孙子。石头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于是游江把它用黑布包裹起来,还给它取名为七彩石。
说来也奇怪,七彩石似乎是能够感觉周围的气温变化,当四周的环境过于冷时,石头就会变热。当四周的环境过于炎热时,石头就会变冰冷,可以说是冬暖夏凉。
啪,啪,啪……
窗户拍打在墙壁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游江皱了皱眉,他记得睡觉时窗户旁的舍友有关好窗户。最近一周天天下雨,风向也是时不时的改变,可能睡觉时雨水没有往窗户的方向下,但半夜的时候雨水就有可能转变方向,于是每夜睡觉时关窗户是必备的。
游江将床边的衣服穿好,小心翼翼地下床,一瘸一拐地朝窗户走去,他的右脚是前几日在踢球的时候被对方后卫铲伤的。
他对游泳没天赋和兴趣,对踢球却十分的感兴趣,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高中,都是校队的主力左边锋。现在虽然已经高三,但每一场训练、每一场比赛都从不缺勤,教练十分的看好他,以他为核心建队。
可现在他受伤了,明天全省校园足球比赛决赛他无法上场,坚持了这么久,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无法上场,想想就让人心情郁闷。
游江叹了口气,心里暗骂舍友的粗心,关个窗户都关不好。同时也在心里佩服舍友的睡眠质量,豆大的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以及窗户被狂风吹着拍打在墙壁,发出啪啪的响声都无法吵醒舍友。
就连平时被高考压力压着失眠的方勇健都呼呼大睡。
等等!方勇健?
游江皱了皱眉,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警惕着朝四周看去。
游江的宿舍一共住八个人,都是上下铺的双层床,游江的床位是靠近厕所的那张双层床的上铺。
借着月光游江看见各个床位的情况,除了他的床位上没人外,还有一个床位没有人,那是方勇健的床位。
大半夜的,方勇健不在宿舍,一个人跑哪去了?难道跑去图书馆了?也不对啊,现在图书馆早就关门了。
方勇健今年十九岁,比游江大一岁,和游江是同一个村子,他俩从小一起长大。
方勇健的家庭也不好,爸爸既是个赌鬼又是个酒鬼,家里的钱都被爸爸拿去赌光了,妈妈实在是忍受不了,于是在方勇健四岁那一年妈妈离他远去,如今十五年过去了,都没有回来看他一眼。
方勇健的爸爸对他十分的严格,希望他能考个好成绩,以后多多赚钱孝顺他。
可惜方勇健的天赋不在学习这,明明那么努力的学习了,但成绩一直都是中游水平。每次考试考不好爸爸就对他又打又骂,甚至连饭都不给他吃,为此每次考试出成绩的时候,游江都叫爷爷多准备一份饭。
游江将窗户关好后,一瘸一拐地走回床边,他打算拿手机给方勇健打个电话,现在是半夜三点,外面又是大雨倾盆,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方勇健。
吱~,吱~
突然厕所里发出吱吱的声音,游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是指甲划过镜子的声音。
难道方勇健在厕所里?
方勇健大半夜不睡觉,在厕所划镜子干嘛?
“方勇健?方勇健?”
游江一边小声的呼唤,一边朝厕所走去。
厕所的门是虚掩着,游江轻轻地推开门。
借着从厕所玻璃射进来的月光,游江看见一身穿红色袍服的人站在镜子面前,手指在前方缓缓滑动,伴随着那人手指地滑动,一阵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
“方勇健,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厕所干嘛?还有你这衣服哪来的?我以前都没见过。”
游江和方勇健一块长大,对他的背影再熟悉不过了,眼前的人就是方勇健。
方勇健没有回答,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吱吱吱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进游江的耳朵里。
游江实在是受不了了,本来就冷着起一身鸡皮疙瘩,现在又被刺耳的声音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喂!”
游江一巴掌狠狠打在方勇健的肩膀上。
刺耳的声音停止了。
方勇健手中的动作停下来了,他缓缓转身,动作是那么的机械,好似没有加润滑油的发条。
借着月光,游江头皮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
那个身穿红色袍服的人不是方勇健,那是一个长有牛鼻子,一只脚穿鞋着地、另一只脚挂在腰间,腰里还插有一把铁扇子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