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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文集阅读豪门虐爱:总裁别虐了,夫人已婚了》精彩片段
一周后,《绊生》发布会定址长白山。
只因原著里男女主曾在动荡离散前做过约定——
“若他日山河无恙,人间皆安,有幸重逢,知云,我们就去长白山看冰封万里,四海升平。”
发布会前一天,剧组人员全部到齐,演员都是些如今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没什么通告,于是都早早的来了,权当公费旅游。
下午,剧组组织爬山,顺带拍几组照片发官博。
一群不常运动的小姑娘爬了一节就走不动了,连带整个剧组都走走停停。
祁愿平日有晨晚跑的习惯,所以没什么感觉。
中途一个休息的间隙,男主演陈颂走过来递给了她一瓶水:“祁老师,喝水。”
祁愿接了过来,笑着道谢。
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陈颂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祁老师下一部戏接了吗?”
祁愿摇了摇头,笑着开口:“没有,如果不是这次《绊生》重拍,我大约会一直没戏下去。”
陈颂被逗笑了,而后神色纠结了半晌,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徐先生……是您男朋友吗?”
祁愿倏地愣住,拧瓶盖的手也是一怔。
陈颂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赶忙开口解释:“只是那天杀青宴,看见徐先生看了你好几次,你出去后他也跟着出去了,所以……”
祁愿笑了一声:“不是,只是之前出演过他投资的戏,认识罢了。”
陈颂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和煦地笑了起来:“不是就好。”
祁愿顿了顿,转头看过去。
陈颂比祁愿小了两岁,加上还是一副春风和煦的长相,少年感十足,总让人联想到“国民校草”这个词。
他非科班出身,进圈晚,但演技不错加上颜值耐打,这两年已经有小爆的趋势了。
祁愿看着陈颂脸上大大的笑容,顿了半晌,说了声:“我结婚了。”
一旁,陆可正一边喝水一边悄咪咪地偷听,听到这一句忽然一口水呛到了嗓子眼,一下子猛烈的呛咳了起来。
愿姐还真是什么话都编得出来,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古街,另一个组的男主演也经常来找祁愿聊天。
一来二去,大家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某天那男主演终于忍不住,暗示了自己的情意。
哪知道祁愿思忖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说了句:“当年传闻是真的,我喜欢女的。”
四年前,祁愿演艺事业如日中天,长得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但就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反而总是被拍到和林瑜宋瑶两人携手逛街、吃饭和回居所。
于是就有无良营销号大胆猜测,祁大影后喜欢女的。
陆可永远都记得那天,那个男演员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后来好几天整个人都郁郁寡欢。
你说要是喜欢别的男的还好,还可以撬墙角,这他妈喜欢女的,是真一点办法没有。
祁愿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角带笑,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嘘,秘密哦。”而后转身继续往上走。
徒留陈颂一脸石化地坐在原地。
*
晚上,片方在酒店宴会厅办了场小型酒会。
几个主演因下午爬山,还没缓过来,就打算快结束了再下去,祁愿自是也不好先露面,所幸也就晚些再去。
酒会进行一半,一个小服务生忽然匆匆跑进宴会厅,靠在制片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制片人原本还春光满面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如临大敌,立马放下了酒杯,跑过去拉住导演问了句:“祁愿呢?”
导演四下看了看,几个主演都不在:“应该还没下来,在客房。”
制片人应了声,转身走了。
……
接到制片人电话的时候,祁愿刚化完妆准备下楼去宴会厅。
那边只说了句:“不用下来了,待会儿直接在客房部陪我见个人。”
挂完电话,她看着手心里的手机顿了半晌。
陆可在一旁一心想着下去吃小点心,却忽然发现祁愿不走了,眨着眼睛问了句:“愿姐,怎么啦?”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制片人火急火燎地从轿厢里走了出来。
“哎!祁愿,走走走,不用下去了。”说着就拉着祁愿的胳膊往里走。
陆可正要跟上去,制片人皱着眉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用来了,下去吃东西去吧。”说完就拉着祁愿径直往里走。
陆可在原地愣了会儿,忽然觉得事态不妙,赶忙掏出手机给林瑜打了个电话。
“瑜姐,愿姐刚刚被制片人带走了!”
……
祁愿跟着制片人走至尽头的一间套房门前停了下来,制片人上上下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而后扬起一抹谄媚的微笑,抬起手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看了他俩一眼,半弯着腰抬手指向房内:“乔制片,祁小姐,里面请。”
房间内,烟雾缭绕,歌舞升平。
那一刻,祁愿彻底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
挂了陆可的电话,林瑜抱着臂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眉头愈发皱紧,最后她站在窗边闭了闭眼睛,半晌后似是做了什么艰难地决定,咬着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接到林瑜电话的时候,徐晏清正在开车,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皱了皱眉,曲着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才连了蓝牙接了起来。
林瑜开门见山,语气焦急:“徐晏清,帮个忙。”
闻言他顿了顿,勾着唇,语气戏谑地开口:“不知在下还能帮什么?”
四年前,电话那头的人,曾气势汹汹地冲进他的办公室,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了他一顿,几乎用尽了这世界上最难听的词。
林瑜根本没工夫和他打太极,直接扯着嗓子问了句:“祁愿的事你还管不管了,不管就挂了。”
“嘎吱——”
性能优良的车子在铺了雪的路面划出一条长痕,停了下来。
徐晏清一瞬间愣住,而后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她能耐通天,还用得着我管?”
话音还未落,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嘟”的挂断声。
夜色乌沉,雪静悄悄地下,他仰躺进椅背里,胸腔中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须臾,有些烦躁的拿起手机,回拨了过去:“什么事?”
*
祁愿在门口僵持了好久,迟迟不进去。
制片人脑门儿上都急出了一层汗,靠过来低声道:“祖宗,这会儿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咱剧可是快要播了,放心,待会儿我肯定找借口带你走。”
祁愿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捏了捏,食指上的戒指膈得掌心生疼,她深吸了口气,才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房间正中央支了张牌桌,围着的人嘴上都叼了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抬头看过来。
“哟,来了?”说话的是坐在牌桌左侧的一位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鼻梁上架了副细框眼镜,视线落在祁愿身上的时候,亮起惊艳的光芒。
她今天穿了一袭烟灰色抹胸礼裙,莹白细嫩的肩头在灯光下白的发光,一头长发在头顶绑了个赫本风丸子头,细白的颈子上戴了条珍珠项链。
整个人站在那静好的似一抹月光,清冷又明艳。
制片人笑着回应:“袁总,要是早知道您今天也在这,我们应该提前来拜访的。”
男人的视线又在祁愿的脸上停了几秒,才笑着答:“不碍事,就是看见门口的宣传海报,随口问了句,不知哪个好事的还去通知你们了。”
听的制片人直在心里骂骂咧咧,您老不开口,谁会多管这闲事。
心里是这么想,但脸上还是笑呵呵:“是是是,那您好好玩,我们……”
制片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坐会儿吧,有好几年没见着祁小姐露面了,我当年可还是你的影迷呢。”袁总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椅子。
制片人的脑子这会儿就像个高速运转的CPU,刚准备开口就收到了袁总一个冷冷的眼神,吓得他心肝一颤,闭了嘴不敢多言。
毕竟公司接下来的好几部剧都还仰仗人家投资呢。
祁愿也察觉出了制片人的为难,她勾着唇笑了起来:“您抬爱了,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袁总笑着点了点头,那只放在身侧椅子上的手轻轻点了点。
祁愿看了一眼,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桌上其余的人跟着笑了起来,开口打趣:“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见,今天可算见着真人了。”
“是啊,倒是比电视上还漂亮不少呢。”
祁愿扯着嘴角,一一礼貌道谢。
袁总似是很满意,抬起手在祁愿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祁愿身体微微一颤,僵着嘴角回以一个微笑。
桌上的人见此情景,互相递了个眼神,而后了然一笑,继续投入到牌局里去了。
祁愿抬了抬眸子,视线落在窗外,长白山今天没有下雪,月色皎洁。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陪着徐晏清参加饭局,桌上人的眼神也是这般。
但那时候,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了句:“各位别想歪,这是我正牌女朋友。”说完,他笑着看了她一眼,补充道:“会娶回家的那种。”
就是这一句,在这圈子里护了她好些年,一直到变故发生。
……
结束通话后,徐晏清看着车外的漫天飞雪,出神了片刻,而后长叹一声,调转车头往机场的方向驶去。
顺手给小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订一张去长白山的机票。
小江疑惑:“现在吗,徐总?”
“嗯。”
电话那头静默了半晌:“徐总,最近的一班九点,没有商务舱了。”
他第一次觉得小江啰嗦,皱了皱眉:“那就经济舱。”
小江应了一声,不一会儿航班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您……去长白山是有什么事么?”订完机票,小江有些担忧地问询。
徐晏清低头看了眼航班信息,随意应了声:“嗯,一些急事。”
闻言小江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叮嘱:“天气不好,您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忽然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情况。
他当时正在会议桌上,接到林瑜电话的时候,直接从会议室冲了出去,那天是个台风天,飞机飞不了,但好在也就是在邻省。
于是他开了六个多小时的车,从天亮开到了天黑,一路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段时间公司正在跟进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连他本人都连轴加了半个月的班,整个人疲惫到不行。
但在看到她红着眼睛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倦意都消散了。
那天她窝在他怀里哭了好久,哄了好久才停。
最后她抽抽嗒嗒地说:“要是将来我们分开了,你还会千里迢迢来救我吗?”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哭得红扑扑的脸蛋很可爱,笑着说:“我们不会分开。”
哪知道,一语成谶。
事隔经年后,他还是踏上了去寻她的路。
他看了眼车窗外的雪花,忽然有些担忧,不知道航班会不会延误。
在快要拐进机场方向的时候,他踩了踩刹车想要降速,却忽然发现轮胎打滑,怎么踩都降不了速。
一阵寒意从心间蔓延开来,直袭四肢百骸。
他深吸了口气,前面就要到分岔口了,再不制动来不及了。
他闭了闭眼睛,咬着牙猛力踩了下刹车,忽然车子在路中疯狂打了个旋。
“嘭——”的一声巨响后,挡风玻璃四分五裂,安全气囊一瞬间弹了出来,他急忙伸手挡在面前。
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胸腔内像是炸裂了一般,意识也渐渐模糊,而后便是接踵而来的黑暗。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桌上的牌打了一圈又一圈,可袁总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意思,制片人坐在一边身上出了一层汗。
这可怎么是好啊。
牌局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一圈牌推掉,袁总在一桌人的故意放水下赢得心情愉悦。
几个人纷纷从牌桌前站了起来,制片人见状赶忙起身上前。
“袁总,我帮您订个餐?打了这么久的牌也该饿了。”
袁总摆了摆手:“不必了,有些乏了,都散了吧。”
制片人一听,长呼了口气,刚准备领着祁愿告辞,就被下一句话吓得愣在了原地。
“不过,我还有几部戏的选角想和祁小姐聊聊,不知祁小姐现在有没有空?”
连改日再议的这个借口都被堵死了。
祁愿的身影僵了僵,面前男人的眼神里蕴含了一层让她不太舒服的情绪,绻在手心里的指尖深陷进了肉里。
“我……”
“叩叩叩”
一阵短暂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袁总示意先前为他们开门的年轻男子去开门,而后继续看着祁愿,等她的回答。
“袁总,好久不见。”
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门口处传来,清润而又朗然,只不过比往日多了丝明显的沙哑。
祁愿一瞬间愣住,倏地抬眸往门口看过去。
南山,景园。
祁愿端着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时,陆可正一脸认真地将刚从火锅里夹出来的蔬菜,在温水里涮一遍,而后再放到她的碗里。
她一边重复着以上动作,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太惨了,女明星太惨了,愿姐真的太惨了,如此美味都要过一遍水,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一旁的林瑜斜了她一眼,拍了她后脑勺一下:“吃你的,这么多话。”
祁愿笑着走过去,将果盘放下,看了眼自己碗里堆起的蔬菜小山,也故作苦恼地叹了声气:“是啊,是挺惨,所以,我今晚可以破例饱一饱口福吗?”
说完还抬起头,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林瑜。
林瑜夹了块肥牛到自己碗里,抬起眼睫淡淡看了她一眼,十分无情地说了声:“不可以,距离《时间爱人》开机还有一个半月,你想上镜胖成球吗?”
祁愿一米六七的个子,八十来斤,放在人堆里已经是很纤瘦的身材了,可偏偏镜头这个东西对女明星十分的不友好,就算是稍微胖了那么一斤,也能给直接放大十倍。
祁愿笑着和陆可对视了一眼,作势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看,不光是你,我也得乖乖听她的话。”
陆可闻言也是一声长叹,咂着嘴摇了摇头:“没办法,谁让咱都得靠她吃饭呢。”
林瑜被俩人这一唱一和的样子逗笑,伸手拿过一旁的红酒,对陆可抬了抬下巴:“去,拿开瓶器去。”
今晚这顿饭本就是庆功宴。
一来是庆祝祁愿顺利复出,二来也刚好到了年底,三个人借此机会温温馨馨的一起吃顿饭。
陆可爽快地应了声,就起身去茶几下的小柜子里翻开瓶器去了。
祁愿看了眼陆可蹦蹦跳跳走过去的身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只是片刻,她眉眼间轻快的笑意就逐渐沉寂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怅然与落寞。
林瑜坐在对面,自然是将祁愿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数看在眼底。
她顿了顿,低声唤了句:“小愿。”
祁愿闻声转过了头,看到林瑜脸上担忧的神色后,宽慰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果宋瑶也在就好了。”
话音刚落,二人之间就忽然陷入了无边的寂静。
桌子中央的锅里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热气,食物的鲜香四溢,二人却沉默着,各怀心事。
“咦?”
忽然,陆可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祁愿和林瑜两人同时转眸看过去,只见陆可半蹲在地上,手里还捏着一张看起来像是相片的东西,正在认真的看着。
片刻后,她忽然扬起眉眼,笑嘻嘻地朝这边挥了挥手里的相片:“愿姐,这时候你还没出道吧!”说着,就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小跑过来。
祁愿和林瑜也都好奇地凑过去看。
在看清相片上的人后,祁愿愣了愣。
这是一张她和徐晏清俩人的合照。
她穿着一条鹅黄色泡泡袖A字裙,绑着个丸子头,两手背在身后,扬着下巴,一脸骄纵地看着镜头。
身边的徐晏清则是穿着一身白色篮球服,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里夹着一颗篮球,额前的碎发微微汗湿,被他往后抄去,也弯着眉眼看向镜头。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但已经般配得羡煞旁人了。
那年,她十八岁,徐晏清二十岁。
陆可目不转睛地看着相片,一脸的兴奋与激动:“天呐,徐先生那时候也好帅哎。”说完。满脸期盼地看向祁愿:“愿姐,你和徐先生是校园恋爱啊。”
祁愿被问得一愣,片刻后将视线从相片上挪开,回了句:“不是。”
的确不是。
他们初初认识的时候,她刚考上淮戏,而他只是恰逢国外学校假期,回了趟国。
所以说起来,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异国。
陆可闻言,轻轻的“啊”了一声,而后又一脸感兴趣的模样准备继续问些什么。
林瑜忽然伸手拍了她脑门一下:“让你找开瓶器,你找哪去了?”
于是陆可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捂着脑门“哦”了声,就准备继续去找。
倒是祁愿忽然站了起来,说了声:“我去吧。”
林瑜看了眼祁愿垂着眉眼离席的模样,对着陆可竖了竖拳头,低声说了句:“你话挺多啊你。”
陆可撅了撅嘴,负气似的吃了口菜。
这日子没法过了,小小八卦一下也不行。
祁愿那边去茶几底下翻了一遍,也没找着开瓶器,于是就打算起身去厨房找。
她一般不喝酒,这些东西以前都是徐晏清放的,他平时喜欢珍藏些红酒什么的,偶尔宴请朋友时会开一瓶。
她刚准备撑着腿站起来,就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见了那辆停在院子里的车。
她愣了一下,眼睫往上抬了抬,视线就忽地对上了驾驶车窗后,那双眸光有些暗淡的眸子。
徐晏清也明显一愣,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
他来有一会儿了,原本是打算下去的,但在窗外看了会儿她和林瑜她们谈笑的模样,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要是去了,她大抵又是那副气人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发现了。
祁愿看了他片刻。
他这会儿上身只穿了件黑衬衫,领口处系了条黑底银斜纹的领带,商务气息很浓,英挺的眉眼间依稀可见些许疲倦,应该是刚从公司出来。
她又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送了出去。
车内,徐晏清放在副驾上的手机忽然震了震,他愣了一下,拿过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印着的祁愿的名字,让他微微怔了一瞬,点开信息栏看了一眼——
【要进来么?林瑜和陆可都在,你如果来,气氛可能会有些怪异。】
看似邀请,实则拒绝。
读完信息,他冷着脸色,挑唇嘲讽地哼笑了声,也回了条过去。
【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就为了告诉我,我不该来?】
祁愿站在窗边,看了眼信息,神色平静。
【这是您的房产,您想来就来,我只是给您一个建议而已。】
末了,还发了个眉眼弯弯的笑脸。
徐晏清看着那个小表情,瞬间感觉一股气直往颅顶冲,再看一眼她本人的表情,淡到极致。
真是完美演绎了之前她每次在他面前装作那副奉承模样时,内心与外表的反差。
他皱着眉,又回了条信息过去。
【这两天不要安排通告,饭局比较多。】
发完后,他又紧接着补充了一条。
【我花这么多钱给你养在这,总不能是让你来享受生活的,以后景园的房子不准带旁人进来。】
哪知道,他刚发过去,那边就紧接着回复了两条。
【您随时通知,我随叫随到。】
【好的。】
他蹙着眉抬眸看了眼那抹站在落地窗那的身影,将手机又丢进了副驾,拉过安全带扣好,启动了车子,调转车头离开。
身后,祁愿看着汽车猩红的尾灯驶出院子,在院门缓缓自动关上后,她才收回了视线。
陆可一脸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愿?”
她又看了眼窗外,转了身,回了句:“没事。”
吓得他以为发生了什么,赶忙爬了起来,问她怎么了。
她那头刚下夜戏,抽抽嗒嗒地说:“徐清晏,今天是情人节,好多小群演都有男朋友来接,还有礼物和花。”
他愣了愣,赶紧安慰她说礼物回去一定补给她。
她在那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声:“好。”
最后他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等她到家了就打算收线。
可她在那边却忽然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带着哭腔地说:“可我只想见你,我不要礼物。”
说完这一句,她又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矫情了,怕他真的大半夜跑回来,就紧接着说了句:“徐清晏,你说,会不会我陪你度过这最艰难的几年,最后你娶得不是我呀?”
她那时候要的是真的不多,和他身边那些人的女朋友一点也不一样,不要包,不要钱,也不要礼物。
只单单想见他,可仅仅是这样,在那时他都给不了她。
等他能给得了的时候,她也已经不在了。
而他也从没有想过,那个哭哭啼啼地说:“要是不能嫁给你,我该怎么办呀!”的小姑娘,有朝一日,会神色平静地坐在他面前,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徐清晏动了动唇,眼角忽地泛起一阵酸涩,喉咙里好似堵了一团棉花。
见他不说话,祁愿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也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问了句:“快了,对吧?”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后,才听徐清晏低低应了声:“嗯。”
音色低沉而又消颓。
祁愿捏着水杯的手稍稍紧了一瞬,指尖微微发白,放下杯子后,视线定格在他身后的白墙上:“那我们,就到你结婚为止吧。”
徐清晏扶在桌面上的手捏了捏拳,指尖紧紧攥进手心,四下寂静无声,过了很久,他才动了动唇,哑声说了句:“好。”
祁愿的眼睫颤了颤,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欲离去。
“景园的房子……”徐清晏忽然开了口。
祁愿离席的动作顿在了原地,可视线却是一刻都未落在他的脸上。
过了片刻,才听徐清晏再度缓缓开口,声音微微沙哑:“景园的房子,卖不卖随你,除了云庭的那套房子和我现在开的这辆车,其余的房车产,年后我都转……”
“我不要。”祁愿开口打断了他,须臾,她也终于将视线转回了他的脸上,可眼底却是清明一片,她顿了半晌,叫了声他的名字:“徐清晏,且不说宋瑶的死,就我们之间,变成如今这般,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你娶不了我么?”
徐清晏忽地愣住了,似是被她脸上漠然的神情刺痛了双眼,他皱了皱眉,想开口说些什么,语气也染上了层躁意:“如果四年前,你不……”
“没有如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愿开口打断,她也抬头看向他,苍然而又讥诮地勾了勾嘴角:“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而我,现如今对进你们徐家的门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你娶谁,和谁共度余生,也与我无关,也更不需要你给我那些所谓的财产。”
说完这一句,她顿了半晌,眼眸却依旧坚定地看着他。
“我不爱你了徐清晏,我不爱你了。”
刺目。
徐清晏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变得很刺目,灯光也好似在这一刻变得异常耀眼,亮得他眼角都阵阵犯痛。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丝线缠绕、勒紧,又酸又麻。
他第一次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昨天路阔那么笃定地说他明明就还爱她,那种感觉让他烦躁,像是被戳穿了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似是无奈,又似是一种自我和解的妥协。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而另一边,祁愿捏在手心内的指尖几乎深陷进了肉里,微微颤抖,掌心潮湿一片。
*
放烟花的地点在江堤上,人不少,他们到时正式烟火表演还没开始,但一些自带烟花的人已经在岸堤旁放了起来,周围吵吵嚷嚷的。
耳畔回响的皆是烟花与鞭炮炸响的声音,漫天绚烂。
大人小孩乱作一团,说话得靠吼,不然根本听不见。
祁愿穿上外套,拿出口罩戴起来,跟着徐清晏一起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人潮拥挤,还有来来往往追逐嬉闹的小孩,现场安保在一旁拿着喇叭喊着注意事项,但根本没人在听。
一路上,祁愿不知顺手扶起了多少个在奔跑中跌倒的小朋友。
当她再次扶起一个因不小心撞到她腿上而摔倒的小男孩后,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小朋友脸上黑秋秋的,像只小花猫,抬起脏兮兮的小手擦了下脸,急匆匆说了声:“谢谢阿姨!”就急不可耐地跑去追他的小伙伴了。
祁愿蹲在原地,笑着看那抹小身影越跑越远,直至看不见,她才扶着腿站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徐清晏站在不远处,侧着身子回首看着她。
眼睛是定格在她身上的,可眼神却好似穿透她,微微发愣地在想些什么。
祁愿愣了一下,赶忙加快步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随着高跟鞋蹬地声的临近,徐清晏的眼眸才重新聚焦,落在祁愿的脸上。
眼眸漆黑深邃,似是焦灼地在考虑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偏偏眸子,看了眼她的身后,接着,转身继续往人潮中走去。
祁愿愣了愣,也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
然而,刚走没多远,就忽然从旁边的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把抱住了徐清晏的腿,哇哇大哭了起来。
徐清晏前进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原本微蹙的眉头一瞬间松开,低下头,有些错愕地看着腿上的这个小人儿。
小姑娘一边哭,还一边口齿不清地喊着“爸爸。”
听清这个称呼后,徐清晏的俊脸瞬间黑了下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时不时有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祁愿站在他身侧,抬眸看了眼他的神情,而后就赶忙准备蹲下去将小姑娘抱起来。
徐清晏不喜欢小孩子,一直都是。
可就在她刚作势要弯腰时,徐清晏却是先一步弯下了腰,两手用力一托,小姑娘就坐在了他的胳膊上。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模样,剪了个可爱的蘑菇头,穿着件红色兔耳朵小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啪嗒啪嗒地掉着金豆子。
感觉到被抱起来后,两只小手顺势扶在了徐清晏的肩上,小脸埋进他的脖颈,抽抽嗒嗒地继续哭,嘴里还:“爸爸,爸爸。”的叫着。
于是,徐清晏的脸色更黑了。
这喜当爹属实有点突然。
祁愿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但又万般无奈的样子,愣了愣,而后没忍住勾着嘴角笑了。
他这些年倒真是变了不少,搁以前大概已经不耐烦的毛躁起来了。
徐清晏闻声转头看过来,视线在看到祁愿嘴角的弧度时也愣了一下。
她依旧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模样,只不过终于不再是虚与委蛇,而是真真切切的眉眼柔和,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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